第106章 第 106 章(1 / 2)

麵對似乎下一秒就要闖進教室的警察們,六月一日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他把口中用來補血條的紅棗和枸杞全部迅速咽了下去,為此還險些被噎著,不小心嗆咳了幾聲。

“教室內還有沒爆炸的炸彈。”六月一日衝他們做了個口型,緊接著無聲示意道,“我先和她談談。”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安部溪美。

能造成此時現場一半損毀、一半完好的情況,隻可能是安部溪美把部分安裝有水銀汞柱的炸彈調換成了普通炸彈。

她是出於什麼心理才這樣做的,六月一日不得而知。

但他相信,絕不會是因為安部溪美突然動了惻隱之心。

而此刻,對方手裡也一定還握有剩下炸彈的控製開關。

能夠直接聯絡到炸彈犯的,也隻有她。

也許是被炸了後腦子真的不太清醒,六月一日也不想再彎彎繞繞打太極了,而是直接放鬆地坐了下來。

他姿態隨意,狀作休息般地掃視起教室各處,同時小聲開始問道:“你這樣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果然你已經知道了啊。”

地板上看似還處於昏迷當中的安部溪美沒有動,但聲音卻從她嘴部傳了過來。

“就是不知道你已經知道多少了。那些警察也同樣知道嗎?”

“也沒知道多少。”六月一日坦然答道,“就是知道你其實是安部溪美,是炸彈犯的半個同謀,但求生欲並不是很高,想趁著這次劫持事件炸死自己,似乎喜歡上了你研究院的前同事矢川仁幸,試圖慫恿炸彈犯把正在米花中央醫院住院的矢川仁幸一起炸死,看起來你也成功了一大半……”

安部溪美:……

你真的知道“沒知道多少”是什麼意思?

自己愛上矢川仁幸這麼私人的事對方是怎麼知道的?開了天眼嗎?

“放心吧。”六月一日微微低頭,看向表情似乎有些繃不住的她,“警方目前隻知道你極有可能是炸彈犯的幫凶這一點而已。”

安部溪美安靜了一陣子,隨後慢慢睜開眼,不再裝昏迷。

但她仍舊躺在地上,伸手撩了一把額側的頭發:“我的生死,必須掌控在我自己的手裡。”

“雖然我願意在這次事件中死去,但是時機應該由我自己決定,而不是死在無差彆一通亂轟的水銀汞柱炸彈之下,所以我調換了部分炸彈。”她語氣平靜地說道,“我現在還不能死,因為矢川君還沒有死去,我們應該一同上路才對。”

“……被你愛上還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啊。”縱使是見多識廣的玩家,也不由得語塞片刻,隨後感歎道,“那這些孩子呢?”

“既然你認為你現在還不能死,為什麼又要豁出命去保護那些處在炸彈波及範圍之內的孩子們?”

“可彆和我說,在這短短幾天裡,你就對這些小孩子萌發出感情了。”

“這怎麼可能?”安部溪美有些輕蔑地笑了笑,“我隻是覺得,如果是矢川君他的話,一定會這樣做的。”

“他一定會奮不顧身地保護這些孩子們,然後說‘沒有什麼是比孩子更重要的’。”

說到這裡時,她的雙眼中明顯泛起了異樣的光采和如虔誠信徒般的狂熱。

“而我在這裡作出這樣的選擇,不就能和矢川君體會到相同的感覺了嗎?”

“就像是我和他心意相通了一樣,多麼幸福的啊……你一定不能體會的。”

“如果我們死在同一個事件、同樣的爆炸裡,那我們是不是也算是走了同一條路呢?”

最後,安部溪美顯然陷入了自我的癡迷和想象之中。

六月一日:……

他確實不能體會,也不是很想體會,這種福氣就留給矢川仁幸去吧。

顧問先生有些憐憫地望向地上的女子。

在被組織高壓控製了這多麼年之後,麵臨即將到來的滅口和抹殺,她想到的不是如何逃命,而是如何儘情地享受最後一刻,再自行走入毀滅的結局。

她大概是從矢川仁幸的身上看到了她曾經渴望過的光芒和美好吧。

所以才一廂情願地欺騙自己,把自己所剩無幾的感情維係在這上麵,以期抱著這份久違的、夢幻般的美好死去。

隻可惜,這份美好本身就充滿了虛妄和謊言,不過是如泡沫般的幻影、禁不得觸碰的空中樓閣。

矢川仁幸那家夥,壞心思可多了呢。

安部溪美不值得同情。

但顧問先生也沒有戳破這層妄想的意思。

他隻是麵色平淡地將話題轉回了正軌:“你接下來的打算呢?”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我就直接了當地提出我們這方的要求了。”

“把觀野老師和學生們先放出去,剩下的,你想生也好,想死也罷,我們都可以配合你。”

“……警方的顧問先生不阻止我嗎?”安部溪美沒有立馬提出自己的訴求,而是盯著身邊的男子問道,“特彆是在知道了我要奪取另一名普通市民性命的情況下。”

“……不。”六月一日笑了一下,他望向被焦黑破碎的窗戶分割開來的遠空,“這不是我目前的工作。”

安部溪美受了重傷,中氣本就不是很足,這一回她還刻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以保證現場隻有六月一日一人能聽清她的話。

而六月顧問臉上的表情又一直十分淡定,幾乎沒有變化。

所以教室裡其他人並不知道他們倆正在說些什麼,還以為是在互相詢問傷勢。

好不容易才從爆炸的餘波之中回過神來,觀野鶴知子在遏製住自己的顫抖、並將驚魂未定的孩子們安頓好後,第一時間便朝受傷的兩人跑了過來。

“六月先生!久田老師!你們還好嗎?”這位對現狀了解得最少的小學老師滿臉急切,“你們的傷……得趕緊去醫院才行。”

“我還好。”六月一日試圖寬慰她,“我們的人也在和匪徒談判了。”

“希望能儘量先把受了傷的久田老師和孩子們送出去。”

“這次的炸彈犯真是喪儘天良的混賬!人渣!如果拖著不讓傷員去就醫的話,更是垃圾中的垃圾!”

這位一向溫和的老師此刻也是握緊了拳頭,滿臉憤懣。

“沒錯沒錯。”六月一日滿臉認可地頻頻點頭,“垃圾中的垃圾,人渣中的人渣……”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不動聲色地給地上躺屍的某人遞去了一個半是警示半是威脅的眼神。

喪儘天良的“垃圾”之一安部溪美:……

她咬著牙,在這位顧問先生的注視下,艱難地伸手,撫上了正掛在自己耳朵上的耳飾。

那裡麵的通訊器還沒有損害,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在安部溪美作為中介聯絡了炸彈犯之後,雙方最終達成了暫時的協定。

那些在爆炸中受到了傷害的孩子們可以先放出去,但是剩下的孩子和三位大人還不能離開,隻能接受警方從外遞來的應急醫療箱,自助進行一些簡單包紮。

而教室內剩下的那一部分炸彈,則是繼續作為進行生死遊戲的籌碼。

.

在得知已經有炸彈爆炸之後,坐不住的不單單是兩邊現場出外勤的警察們,也包括正在警視廳內進行線索查找、審訊、搜集情報的警員。

應該說,他們的壓力才是最大的。

同事們正麵臨生死危機,自己這邊的進展卻推動得十分緩慢。

循著米花中央醫院的這條線索查下去,的確沒有查到太多關於炸彈嫌犯的信息,成果十分有限。

但好在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在經過幾日的加班加點之後,他們終於鎖定了一個可能的突破口。

詢問室內。

長桌一側坐著負責詢問的警察們,另一側則是坐著一名年輕的女性。

雖然不是審訊室,但卻硬生生地營造出了審訊室氛圍。

“還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坐在正中間的警察一臉正氣,神色嚴肅,“你在第一次送完了鮮花之後,為什麼要在兩天後的夜晚,又偷偷摸摸地跑去相同的病房送那些明顯就很可疑的禮盒?”

“所以,我已經說過啦,是顧客委托啊,顧-客-委-托。”622號麵上有些苦惱地答道,“可以放我走了嗎,警察先生?”

“再不放我走的話,我的下一份兼職就要遲到了。”

對麵的警察同樣也很苦惱。

眼前的年輕女性,正是他們苦苦尋找出的突破口。

米花中央醫院第一次收到的恐嚇炸彈盆栽,就是由這名女子負責配送的。

而且還是以一種……非同凡響的配送方法,將所有盆栽送進了住院部大樓。

這件事有許多目擊證人,當時在樓內的大多數人都看見了,眼前的女性也沒有任何要隱藏行蹤的意思。

警方當然不至於因為這件事就懷疑上她。

這頂多算是愛好特彆了一點,工作能力超前了一點……怪人到處都是,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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