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 150 章(1 / 2)

在這種時候見到矢川仁幸,波本不是沒有產生過懷疑。

畢竟太過湊巧了,簡直就像是明晃晃擺在麵前的誘餌。

但麵對一個死而複生的人,這種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在衡量過可能遇到的危險和可能獲得情報的價值之後,波本還是決定冒險追了上去。

根據公安事先審問出的情報,以及他從三月一日那邊獲得的一些信息,波本十分順利地跟隨那道身影穿越了重重門禁和關卡,到達了一間冰室之中。

這間冰室裡白霧繚繞、朦朦朧朧的,很容易遮擋住人的視線,裡麵的溫度也明顯降了下來,仿佛能滴水成冰。

在籠罩了整個房間的白霧之中,波本一恍惚,便跟丟了身前那個屬於矢川仁幸的身影。

此刻,整個空間中仿佛就隻剩下了他一個人,周邊也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就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常常遊走在生死邊緣的波本,產生了一種危險的預感。

他努力使自己的呼吸放緩、近乎無聲。

周邊環境的能見度太低,他也因此提高了警惕,快速地掃視自己的四周。

輕緩地後退了幾步之後,波本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腰抵上了什麼硬物。

——那是一個巨大的冰櫃。

波本下意識地往那個冰櫃中掃了一眼,卻駭然發現,那裡麵放著一具屍體。

而那具屍體的臉也很眼熟。

正是引誘他來到此處的矢川仁幸的臉。

波本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然後伸手去觸摸那具屍體,並認真查驗。

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夠看到他的手有些不自然地顫抖。

他完全可以以畢生所學起誓,在他接觸到這具屍體的時候,就可以判斷出對方死去已久。

在這一刻,縱使是一向不信鬼不信邪的波本,也產生了一些完全不科學的聯想。

不過這也隻是瞬間的念頭,理性的思維很快蓋過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故意營造出這種氛圍來,試圖嚇死人不償命。

就在這時,空無一人的冰室中突然響起了幽幽的聲音,甚至還產生了回音。

“你是在找我嗎?”

聽到聲音後,波本迅速地觀察起了四周,手也已經握住了藏在自己後腰處的手/槍/槍/柄。

很快,他便找到了目標。

在他前方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

雖然隔著白霧有些模糊,但波本還是能確定,那一定是矢川仁幸。

在這種情景下,波本實在沒忍住,還是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冰櫃。

屍體沒有消失。

很好,起碼這不是詐屍。

他試圖用唯物一些的想法來思考眼前的情勢。

“是易容?不……是雙胞胎,乃至三胞胎?”

自己手邊的這具完整屍體,沒有易容過的痕跡,而死在醫院樓頂天台的那位矢川仁幸,當時可是屍骨無存。

也就是說,長得一模一樣的至少有兩個。

如果麵前站著的這個,用的也是自己原本的臉的話,那就有三個一模一樣的人了。

“又或者……是克隆嗎?”

且不說三胞胎的幾率有多小,就算是三胞胎也很難保證三個人長得完全一模一樣,看不出絲毫分彆。

而組織一向喜歡鼓搗黑科技,再加上這具屍體藏在如此隱秘的地方,一看就是精心保存,很難不讓人作出多餘的聯想。

在聽到了波本的各種猜測之後,麵前的人影總算是舍得出聲了:“不,不對。”

“那都是我,都是矢川仁幸。”

波本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對方的話語焉不詳,卻又似乎沒那麼簡單。

如果對方說的

是真話,按照字麵意義來理解,更像是“分/身”。

而前兩個矢川仁幸處於死亡狀態,唯一一個活著的矢川仁幸正站在他的麵前,也可以理解為……“複活”?

波本在組織中待了這麼久,不可能沒有聽到過一點風聲,所以才會往這個方麵進行猜測。

但是當事實真正擺在他麵前時,他卻反思起了自己結論的荒謬性,懷疑是有人故布疑陣。

白霧對麵的人可不會顧及波本此刻內心中翻湧起的疑問和千般猜測,而是緊接著扔下了又一柄重錘。

“波本?”對方叫出了他的代號,“還是該稱呼你為公安警察降穀零?”

比起那些虛無縹緲、天馬行空的猜測,眼下的這句話更能讓他背後泛起一層冷汗。

“你在說什麼呢?我聽不太懂。”

雖然波本,也就是降穀零,說話的語調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他已經收回了全部的注意力,把警戒值提到最高,並將槍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降穀零口頭上沒有承認,但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的臥底身份十有**已經暴露在了組織麵前。

連真名都被查了出來,這讓他想辯駁都無從開口。

他表麵神色不變,內心中卻已經泛起了憂慮。

如果組織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今天的交易會不會是組織反向設置的一個局?組織有沒有看出公安在今天交易中做的手腳?

最重要的是,此刻扮作“動物園”成員的兩位同事,他們的身份有沒有暴露?

“你們公安會到這裡來,不就是想要知道組織在做什麼研究嗎?以及,做這些研究的最終目的何在。”

矢川仁幸十分直接地說道。

“難道說,你想要好心地告訴我嗎?”

降穀零也沒有再繼續演下去,而是一邊用對話穩住對方,一邊思考脫身的方法,以及如何把現在的情況傳達給自己的同事們。

至少要讓他們能夠全身而退。

沒想到,矢川仁幸似乎完全不明白“反派死於話多”這個定理,還真的認認真真地回答起了降穀零的問題。

“告訴你也無所謂。”

“我會站在這裡,是boss給予我的恩典。”

“你應該知道貝爾摩德吧,貝爾摩德的表麵身份是‘克麗絲·溫亞德’,她同時也是已經去世的美國女演員‘莎朗·溫亞德’,也就是說這母女倆,實為一人。”

“而現在,貝爾摩德她那張年輕的臉並非是易容所得,而是她本身真正的臉。”

“她實現了青春永駐,是組織有關於‘長生不老’這一課題的成功實驗品。”

“這一點fbi早就查了出來,你們公安應該也查出來了吧?要不然那豈不是太遜了……”

見到降穀零逐漸轉黑的臉色,矢川仁幸十分識相地比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行吧,行吧,回歸正題。”

“我想說的是,‘長生不老’並不是研究的終結,我們boss想要達到的最終目的,是逆轉時間的洪流,實現死而複生。”

“時間倒流?死而複生?這怎麼可能?”

乍然間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八成都會認為這是異想天開。

“怎麼不可能?”矢川仁幸笑著攤開了雙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我是boss最為成功的實驗品。”

說完這句話後,整個冰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矢川仁幸臉上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內心裡卻有些緊張。

這麼大一段台詞,自己應該沒有背錯背漏吧?還要考驗自己的演技和臨場發揮能力。

眼前的波本可是人精中的人精,觀察力細致入微,希望他不要發現破綻。

說實話,要不是boss主動告訴自己,他死也想不到波本這家夥居然是臥底。

這段由boss操刀的台詞雖然有瞎編的

成分在內,但在這謊言中也夾雜著不少真實。

比如說逆轉時間的洪流,玩家的確是進入到了時間的夾縫之中,回到了舊日的時光裡查缺補漏、修正bug;

再比如死而複生,玩家也確實想了辦法,讓本為“死者”的矢川仁幸,能夠暫時“存在”於這世上,哪怕要冒著被殺死一遍又一遍的風險。

玩家之所以要讓矢川仁幸把組織的“最終目的”說出口,同樣是為了補足這個世界的漏洞。

這一回,他要補足的,是自己“回到過去”這一行為本身的bug。

將組織的最終目的和研究目標設定為“時間倒流、死而複生”,所以組織boss才會有回到過去的可能性。

這樣才能讓這個世界實現邏輯自洽。

通過矢川仁幸的口,將這個世界中的黑方陣營進行定性。

然後再利用降穀零,將“組織的最終目的”傳達到紅方陣營的人的耳中。

讓這樣一個概念深入人心,變成既定的“事實”。

行了,波本已經沒什麼用了。

傳完話的矢川仁幸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望向對方。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明白了就乖乖回去當個傳話筒吧。

“這還真是……”

驚歎歸驚歎,降穀零並沒有忘記自己此刻的處境,反而更堅定了要把眼前這名矢川仁幸帶回去的決心。

他話說到一半,便直接朝白霧後的那個人影扣動了扳機。

矢川仁幸的反應也不慢,他利用自己對地形環境的熟悉,迅速閃身到了一處掩體後,還有心情調笑對方。

“你這是想用槍聲製造一些響動,給你的同事們通風報信嗎?很可惜,這裡沒有什麼你可以利用的東西。”

“而且這裡位於基地的最深處,遠離其他設施,隔音效果也很好。再怎麼鬨,外麵也是聽不見動靜的。”

“這不是更好嗎?”

降穀零自然不會呆呆地站在原地,任憑自己變成靶子。

他在開槍的同時,也同樣找到了一處掩體。

此刻二人隻能通過說話的聲音,來判斷對方的位置。

“也就是說,無論我現在怎麼開槍,也不會驚動基地裡的其他人了,對吧?”

矢川仁幸也不是什麼軟柿子。

在聽到對方滿含殺意的這句話後,他立馬翻身而起,對已經潛至自己身側的降穀零舉槍還擊。

二人交手了幾招之後,降穀零不禁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你究竟是誰?”

降穀零曾經調查過矢川仁幸,但至多隻查到了對方是朗姆手下的一個中級成員,連代號都還沒有取得。

可是從今天的表現來看,對方明顯與boss的關係匪淺,還知道常人不可能知道的組織隱秘,連帶著身手也是非同一般。

矢川仁幸絕不會是一名普通的成員。

在被問到這個問題後,矢川仁幸展顏一笑:“我是誰?想必你是聽說過我的。”

“我是波特酒。”他像是在強調著什麼似的,“boss的波特酒。”

在聽到這個向來隻有耳聞、不見真人的代號後,降穀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腦子急速運轉的他立馬想通了來龍去脈,並且得到了一個令他驚詫的答案。

“你是boss埋伏在朗姆身邊的人?”

“難道說,其實是boss算計了朗姆?”

“你覺得是怎樣就怎樣吧。”

矢川仁幸笑了笑,沒有肯定或否定,隻是衝降穀零舉起了槍。

就在降穀零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矢川仁幸的槍口上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後頸一疼,隨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他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意識往後看去,想要看清這個悄無聲息在背後偷襲他的人究竟是誰。

可惜對方下手太利索

精準,毫不拖泥帶水。在降穀零恍惚朦朧的視線中,隻看見了對方的下半身。

是認識的人。

他在陷入昏迷之前,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見到目的達成,負責吸引降穀零注意力的矢川仁幸也就把槍口收了回來。

在背後敲暈了降穀零的克希瓦瑟隻是瞥了一眼地麵上的人,而後麵無表情地囑咐道:“你把他搬到預定的地點去吧。”

克希瓦瑟與平時的狀態有很大不同。

僅僅是在醫院中與他當過短暫室友的矢川仁幸都能看出這一點。

不過矢川仁幸並沒有在意,隻是悶聲點了點頭,就扛起降穀零離開了。

反正boss事先囑咐過他,不用管克希瓦瑟。

所以即便克希瓦瑟手上拿著基地中的絕密研究資料,他也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在矢川仁幸帶著降穀零離開後,克希瓦瑟在冰室的各處埋下了炸彈。

這間冰室裡的一切,隻需要由降穀零這個“目擊證人”轉述就可以了。

他可不會好心到留這樣一個現場給公安事後實地探查。

將基地深處的這一切布置好後,克希瓦瑟便帶著情報,準備動身去找偷跑的萊克希文了。

.

萊克希文在衝出自己的實驗室後,直奔基地中的資料室。

他很清楚,到了這種時候自己能走的路十分有限。

警方在追捕他,一般的組織不敢庇護他,他現在背靠著的朗姆又倒了,那接下來唯一的出路大概就是組織中的那位boss了。

他決定賭一把,賭那位boss會對他新鼓搗出的研究成果感興趣。

那麼首先,就需要先聯係到那位boss。

他現在所處的這個研究基地十分封閉,基地裡麵的研究人員就像是木樁子一樣,隻懂研究。對於組織內部的事大概率是隻知道一個輪廓,落到具體的問題上則是一問三不知。

與其指望從他的這些“同居者們”口中得到什麼消息,還不如自力更生想辦法。

在寄人籬下的這段時間裡,出於求生本能,萊克希文記住了整個基地的構造,以及一切可能成為他逃生手段的細節。

他知道,在這座基地的資料室中,有一份標注著組織其他據點位置的資料。

如果能找到這份資料,也許他就有機會聯絡到組織的其他乾部,從而接觸到boss。

至於今天來到基地的那兩位乾部?

他們知道的有些多了。

說不定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在這座基地中的真實地位和處境,不好忽悠了。

更不用提把自己引薦給boss。

想到這裡,萊克希文的神色冷了下來。

這座基地裡的人,還有今天來訪的兩位乾部,實在是有些礙事了。

他不希望彆人把他的真實情況給泄露出去。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那份資料。

在他終於翻找到了目標後,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處被什麼冷硬的東西給頂住了。

這個東西他再熟悉不過。

是槍口。

“舉起手來,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諸伏景光沉著語氣說道。

“聽我的話,不要反抗,這樣起碼能保證你活著。”

萊克希文停頓了片刻,然後仿若是不甘心一般,緩緩將自己拿在手中的那份資料往後遞了過去。

就在諸伏景光試圖接過這些資料的時候,萊克希文借著這個機會,一個反身便揮著拳頭往諸伏景光的臉上砸去。

諸伏景光下意識地往後一仰。

顯然,萊克希文的目標並不是要打敗對方,而是要逃跑。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