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權杖·第一樂章(1)(1 / 2)

虐文使我超強 公子永安 20289 字 4個月前

周日,清晨輕吻露水,白鴿舒展羽翼。

斑斕絢麗的玫瑰窗下響起了一聲聲的吟唱。

聖弗朗西斯大教堂,正舉行一場彆開生麵的、最高規格的彌撒聖祭,因為它的參與者是樞機主教、國王、公爵夫人、公國公主,以及一些顯赫貴族、鄉紳,聖殿騎士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武力秩序,隔絕了教堂之外的一雙雙窺探眼睛。

樞機主教戴著猩紅色披肩,腰間露出白色鏤空及膝罩衫,胸前安穩睡著十字架。

這是一名年輕溫善的女性,她的金發高貴純粹而沒有雜質,一縷縷捋順之後,被靈巧藏進了猩紅方形帽裡,美麗得連上帝也要歎息的紫羅蘭眼睛正溫柔注視著人間信徒。

“因父、子、聖神之名。”

“上主,求你垂憐。”

樞機主教輕聲吟誦,“這是我的身體,你們拿去吃,我將為你們犧牲,和平四方。這是我的血,你們拿去喝,我將為你們傾流,赦免罪惡。”

樞機主教走下祭台,親自分發象征聖體的祭餅,與代表聖血的葡萄酒。

信徒們受寵若驚,小心翼翼接過,不敢觸碰紅衣主教分毫。

唯有那公國公主,一頭白鬆般雪白的長發編織了發辮,它們輝煌而燦爛,又被主人冷淡藏在一片白色頭紗裡,公國公主接過餅乾與紅酒,在眾目睽睽之下,手指挑起,放蕩勾引紅衣主教的手心。

旁側的公爵夫人被驚嚇到了,短促叫了一聲,國王的目光追隨而來,公爵夫人連忙掩嘴,做端莊的姿態。

公國公主渾不在意,調子多情而慵懶。

“感謝主。”

樞機主教麵容也依然溫和斯文,“您拿好,彆掉在地上了。”

參會的信徒心思各不一致。

這弗朗西斯的大公主果然如同傳聞一般,聲名狼藉,放蕩輕挑,連同為女性的紅衣主教達娜厄都逃脫不了她的魔掌!

國王陛下要慘了!

還沒成婚,未婚妻的緋聞傳遍大陸諸國!

眾貴族目露同情。

顯而易見的,國王陛下掌控欲極強,又喜歡純淨如羊羔的處子,很難忍受未婚妻的風流多情。他強行忍耐著惱火,一直到彌撒結束,也不顧公爵夫人的挽留,冷麵離場。

場麵難堪。

公爵夫人不由得埋怨緋紅,“陛下不遠千裡,來此與你相見,你怎麼能做那種事?”她漲紅了臉,“那可是樞機主教,達娜厄大人,是僅次於教皇的第二權杖,就連你父親,瑟伯公爵,公國主人,也不敢輕易造次!”

“您就這麼確定,他來見我的?”

公國公主含笑道,“母親,您也知道,我對主教大人一見鐘情,她就在我跟前,我怎麼能忍住我心臟洶湧的愛意?”

公爵夫人橫了她一眼。

“忍不住也要忍!”

“你對長得好看的男女都一見鐘情,上次是藍地公主,上上次是舒賓殿下,還有上上次……”公爵夫人見旁人在場,又收住了訓斥,把她拉到玫瑰花窗下,低聲詢問,“我問過你父親了,國王受限於議會,他必須拉攏我們,奧古公國與科羅王國的聯姻勢在必行,你們明年春天就完婚。”

公爵夫人眉梢透著得意,“我的小珍珠,你將來會是王國、甚至是帝國的女主人,你將會煊赫一世,母親為你驕傲!”

“您彆高興太早。”

緋紅懶散地說,“我看這位國王陛下喜歡處子,上次他來奧古公國,就是納西塔一直陪伴他遊玩,兩人還交換了書簽。”

“呸!”

公爵夫人不顧形象,狠狠啐了一口。

“那個私生女,憑什麼跟我的心愛小珍珠相提並論?”

“也是那不知廉恥的末等侍女,為了往上走,灌醉了你的父親,爬上了他的床,還敢大了肚子,淚眼漣漣,求到我的腳下,真是令人惡心!我知你父親仁慈,不喜那心狠婦人,這才留了她們母女,好維持我的光明聖母形象,讓你父親繼續迷戀我!”

緋紅為她母親肅然鼓掌。

“您真棒,您將父親玩弄於裙下,難怪父親對您仍如年少熱戀!”

公爵夫人不甚優雅翻了白眼。

“一個老頭有什麼熱戀的?我還不是為了你!”

公爵夫人扶著她的潔白手臂,“好了,彆東張西望了,你的主教大人早就走遠了。”

“嘿,小兔崽子,收收你的垂涎目光,聽我說,如今王國、議會、教廷進入拉扯期,你父親雖是公爵,但數十年後,待他去見了上帝,權力總有消散一日,你不僅是弗朗西斯的公主,也是捷列金的繼承者,母親知道你天性自由,可你身上肩負是兩個家族的共同榮耀,注定是要進入王室的……”

母親難得憂愁善感起來,“怪母親身體虛弱,沒有能力,給你多生弟弟妹妹,讓你一個人承受如此重擔……”

“母親,您多慮了,我從不覺得榮耀是一種負擔。”

公國公主的臉龐被彩窗映得斑駁,不知從哪裡飛來的烏鴉,叼著一截漂亮的絲帶,落到她的手上。

“唯有無能者,才會怪罪自己被家族、世俗、愛情束縛了雙腳。”

她勾著唇,點著烏鴉的腦袋,“小心肝,你是不是這樣覺得?”

烏鴉小心肝啄她的手指,表示讚同。

公爵夫人雙眼一瞪,試圖驅趕這凶兆之鳥,烏鴉出現在教堂,就是汙穢,她不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沾染任何晦氣!

烏鴉被公爵夫人敲得四處躲閃,它發出小聲的叫喊,很是委屈。

緋紅雙手伸出,它毫不猶豫跳了進來,滿是眷戀依偎在這位尊貴公國公主的胸脯前。

“母親!它可好玩了,你彆老趕它嘛。”

公爵夫人一手扶額,“我的公主,快彆撒嬌了,你的胸前應該簇擁鮮花與白鴿,而不是這些臟兮兮的、愛吃腐肉的災厄鳥!”

“是麼?”

公國公主梳著烏鴉柔順光亮的羽毛,“待我登基,就讓它成為這片大陸的國鳥罷。”

她聲勢至烈,“我喜愛的,世人當供奉。”

公爵夫人很習慣女兒的狂言妄語,她伸手拍了拍她披風的皺褶,敷衍哄道,“是,是,等吾兒成為大帝,災厄也為你加冠,不過陛下那裡,你一定要抓緊,多加走動,緊密聯絡,可不能讓納西塔那個小賤人奪去你的王後之位!”

緋紅覺得那家夥還沒這烏鴉好玩,遂也敷衍道,“下次一定。”

緋紅依然每日去聖弗朗西斯教堂禱告,跟樞機主教整日廝混,睡她的床,穿她的衣袍,碰她的聖經。

人們怪異不已,流言逐漸席卷而來。

老教皇找到樞機主教,溫言中透著一份不容置喙的勸誡,“達娜厄,你身為紅衣主教,是人們的榜樣,怎麼能那麼縱容弗朗西斯公主呢?”

說是縱容,那程度簡直太輕了。

老教皇已經完全默認她們的情人關係。

達娜厄是他從貧民窟裡培養出來的新種子,少女金發紫眸,漂亮溫柔,如同墜入凡間的神侍,老教皇巡視街區,第一次遇見達娜厄時,少女正斂著裙擺,從容安撫哭泣的貧窮孩童,周身彌漫著一股令人治愈的力量。

老教皇不舍得這麼一枚紫寶石墜毀在那汙濁的街巷裡,詢問一番意願後,就將她帶回教廷。

原本老教皇隻想當成普通心腹一樣培養的,但達娜厄的天賦出乎意料,她的記憶、語言、音樂、劍術、馬術等,都是超凡的一流,教廷之中竟無人能壓得她的光彩。

老教皇對她更是喜愛,把她帶在身邊,當成親生女兒一樣悉心培養。

達娜厄也沒有辜負他的心血,十八歲就取代了舊的主祭,成為了新的樞機主教,僅是兩年時間,教廷無人不服。

達娜厄是天生聖人,潔白安靜,信徒們對她頂禮膜拜,奉若神明。

因此,當他們看見那浪蕩不堪的公國公主,竟然妄圖染指他們的神明,皆是怒不可遏,將此事捅到了老教皇的麵前,要求達娜厄大人肅正本心,與放蕩的弗朗西斯公主劃清界限,不再往來,她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花朵絕不會親吻烏鴉!

哪怕那烏鴉是富比王國的公國公主!

“聖父,您誤會了,我與弗朗西斯公主交往,並非是為了貪圖情愛。”

紅衣主教微微俯首,為老教皇換上新的法衣,又取來一捧聖水,灑在教皇權杖之上,她緩慢拭擦著權杖的水跡,寶石、黃金將十字架點綴得華貴耀眼,從達娜厄的眼眸一掠而過。

“那你為了什麼?科羅陛下霸道專橫,那公主最多也就是個沒有實權的王後,與她交好,能有什麼利益?”老教皇有些不高興,他將達娜厄視為親生女兒,自然不想她身上有任何汙點,“你還是儘快跟弗朗西斯公主斷了,人們都對你有意見了,會動搖你在教廷的地位的。”

當父親的哪能容忍一向乖巧善良的女兒跟一個紈絝放蕩的家夥廝混?

沒有前途!

“人們對我有意見?”

這位樞機主教緩緩一笑,“信徒怎麼能質疑神明呢?聖父,您不覺得,我們教廷也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嗎?您身為教宗,傳達神諭,統禦四方,安撫信徒,救濟眾生,哪一項比國王、大公做得差呢?這世人愚昧,當聆聽您的旨意,沐浴您的慈愛,您生來便是至高,何須臣服?”

老教皇目光微閃,“你這孩子,說什麼話呢。”

樞機主教道,“弗朗西斯公主背後有雙重家族光環,待她嫁到科羅王國,我也隨她而去,科羅陛下對弗朗西斯公主的情誼不多,我正好分化二人,將我教的聖劍紮進科羅王國的心臟,讓科羅王國,拓做我教皇國的第一領地!”

老教皇已是心動,但仍怒斥她,“放肆!你怎能如狂徒一樣,圖謀他人的家產呢!”

“家產?不,聖光普照之地,都是我等淨土。”

樞機主教緩緩跪了下來,猩紅的教袍如血鋪開。

她依在老教皇的腿邊,口吻充滿了眷戀,“您從街頭撿我回來,教我一切生存之道,在達娜厄的心裡,您便是我至高的父。如今父的權威受到了王權的挑戰,女兒怎麼能坐視不管呢?懇求您,給我一個為您出征的機會,我必將科羅獻上您的膝頭!”

老教皇對她更滿意了,歎息著說。

“你,你怎麼說不聽呢,我栽培你,隻是上帝的旨意,自己是沒什麼功勞的。”

紅衣主教跪伏在地,頭頸垂下,雙臂卻將擦拭一新的權杖奉上。

“聖父,您至高無上,請允我,為您,為萬民,建我們的教國!”

老教皇沒再說什麼,他取了權杖,對於剛才的事情,隻是不輕不重訓斥了幾句,“不管怎麼說,你心裡有數就好。”

“是,一切都聽聖父的。”

“好了,地上凉,跪著做什麼,我是你的父,父女之間哪有那麼多的客套,起來,快起來。”

老教皇很慈愛扶起了樞機主教。

樞機主教低頭淺笑,神明般的金發美麗又慈悲。

“是,我的父。”

人們沒想到,教皇竟然如此寵愛樞機主教,隻是輕輕訓了兩句,就縱容了她與弗朗西斯公主的交往

“那老頭這麼好說話?”

在春日的河畔,水聲纏綿,野花繁茂,樞機主教的金發燦燦地鋪了一地,如同一名悲天憫人的神明。

緋紅就枕在對方的腿上,欣賞河岸兩邊的風光。

“主說,你們要努力,努力從那窄門進去,因為那扇窄門通向死亡,很寬,亦很好走,人自然也很多。”樞機主教指尖白皙,翻著聖經,唇邊始終凝著一抹不落的笑容,“人心隻要有利,哪裡不可圖呢?教皇也不能免俗。”

“嘖。”緋紅彈著舌尖,“施銀海,你是把老教皇忽悠得瘸了吧。”

施銀海周身和煦,似乎要將這一地春光攬入眼底渡化。

“忽悠?不。這叫,教化。”

緋紅狂笑,“很好,你這菩薩,能當聖母瑪利亞了哈哈哈!”

跟聰明人辦事,就是舒服。

施銀海披著救濟世人的主教紅袍,笑容溫潤,沒有一絲火氣。而這光環之下的聖人卻霸道地說,“要當就當上帝,當勸慰的聖母有什麼意思呢?”

這話緋紅愛聽。

她摸索著伸手,從籃子裡摸到了一片白麵包,撕一小塊,扔她嘴裡,“來,賞姐姐的!”

施銀海無奈不已,隻得張嘴咬住,縱容她的惡劣行為。

“滋味怎麼樣?”

“嗯……有點硬,你做的?”

緋紅笑問,“像嗎?”

施銀海含蓄地說,“殿下向來隻負責吃。”

緋紅意味深長朝她拋了個媚眼,“這是我那納西塔妹妹,得知我要與科羅陛下約會,見我廚藝不佳,特意為我做的。現在這個時間,我應該在噴泉旁,跟我心愛的未婚夫喂著鴿子,促進一下未婚男女的感情。不過嘛,我想陛下被春光絆住了腳,應當是來不了了。”

施銀海與她默契一笑。

緋紅的臂間停了一隻烏鴉,又展翅飛去。

“啊!!!走開!!!”

一聲尖叫打破了寧靜的氛圍。

緋紅微微揚起頸,“喏,好戲來了,主教大人,何不同我一起欣賞?”

施銀海欣然同意。

於是場麵就變得極為好看——

原本是一對未婚夫妻,但各自約會了其他“情人”。

未婚妻的身邊站著溫和斯文的紅衣主教。

而未婚夫的身下躺著未婚妻的妹妹。

“不是,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納西塔抓起頭紗,掩著胸口,她尖叫哭泣,但嘴角的一抹笑出賣了她的得意。

緋紅略帶挑剔看著這個女配,劇情裡,男主為了這個年少白月光,不僅帶她私奔,給予她極致的寵愛,還在她死於黑血病之後,把她的姐姐當成了替身一樣泄欲,後來情不自禁愛上了姐姐,又覺得對妹妹不公平,竟然尋了個異教徒的由頭,把姐姐送上了絞刑架。

這人一死,昔日的好也浮現在心頭。

此後,這位國王沉浸在痛苦與後悔當中,抱著她的頭顱,終生不娶,傳為佳話。

好一個追妻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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