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1 / 2)

即便是森鷗外懸賞,為了儘可能擴大影響範圍,他仍然需要幾天的時間。

這幾天裡,巴巴托斯的監視初見成效,莫裡亞蒂打掉了一個私下的走私渠道,算是賣給港口mafia的一個人情。

“惡人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做法,話也不可以儘信,但不可以完全不信。抽絲剝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說著,女侍奉上淨手用的濕毛巾,英倫紳士教養良好地向她致謝,然後一絲不苟地擦拭手指和手掌的每一處,明明是坐在辦公樓底層的咖啡廳裡,但那種感覺卻像是在擦去一些不存在的血跡。

藤丸立香端起咖啡,讚歎道:“不愧是犯罪教授。”

被退稿而大鬨出版社的男人曾經說過要讓出版社後悔,隻不過是一句話而已,建築物裡也沒有發現可疑的跡象,誰也沒在意。

誰又能想到辦公樓地下的排水係統裡有貓膩呢?

太宰治在天台時已經告訴過藤丸立香,有森鷗外的眼線在監視他們一行人,想要順藤摸瓜,最好的人選就落在了幾隻魔神身上。

莫裡亞蒂這邊對外忙活得熱火朝天,福爾摩斯也不遑多讓。他這幾天一直和江戶川亂步待在一起,似乎在收集什麼線索。

偶爾能聽到寫隻言片語,好像和那天亂步接到的小管子委托有關係,有某位大人物丟失了極為貴重的東西,正在搜尋中。

不過,大偵探哪裡都好,就是不喜歡把話說全,或者乾脆不開口,然後儘情欣賞彆人猜來猜去的模樣。

藤丸立香覺得自己就算去問了也問不出什麼,不如直接當個甩手掌櫃,他已經表過態了,他要當一個坐享其成的米蟲。

當懸賞流通出來時,武裝偵探社也沸騰了一波。

“欸?藤丸先生竟然要懸賞那個魔人?還是和港口mafia……”中島敦驚詫到忘記自己正在倒熱水,不小心濺到手指上,他吃痛地含著自己指尖,含混不清道,“可是上次不是…?”

“敦君,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亂步豎起一隻手指,讓白發少年好好聽自己講。

“唔唔。”

“以你的異能能抵抗住原|子|彈嗎?”他問。

中島敦當場搖頭。

亂步重新攤開手裡的紙張:“麵對絕對的武力,事實上我們能夠做的都極為有限。更何況當時阻止了一切的不是港口mafia的重力使,也不是我們,是藤丸他自己。”

藤丸立香推門進來,手裡拿著幾張甜品預售券,興衝衝道:“亂步先生——”

“嗯,決定了!我拒絕這次的委托,”他把懸賞紙遞給中島敦,自己重新穿戴好,經過藤丸立香身邊時,還順手抽走了預售券,“一個案件裡有一名偵探就足夠了,好了,拒絕的報酬是三張券,我已經收到了~!”

中島敦聽見黑發藍眸的青年咕噥道:“果然和福爾摩斯說的一樣呢。”

“綜上所述,這次參加的人選就是你們幾位了。”藤丸立香坐在長桌的主位上,雙手交疊在一塊兒,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投下一片陰影。

長桌兩旁坐了三個人,分彆是太宰治、莫裡亞蒂、福爾摩斯。在長桌上方還懸浮著人之王,正抱著一桶醬油仙貝有一搭沒一搭的啃著。

“沒想到你會邀請我,在你看來,我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嗎?”太宰治伸了個懶腰。

他笑起來:“現在也可以退出哦,我們雙向選擇嘛。”

隻是微微往後靠,桌上的風景便儘數收入鳶色的眼眸裡,太宰治攤開手,用無奈的語氣說:“哎呀呀,這個陣容真是太可怕了,能夠看到魔人當場吃癟,這輩子說不定也沒有第二件這樣使人愉快的事情了。”

“那就這麼定下來了,”藤丸立香環視了一圈,報了個相對保守的數字,“三天內,我能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嗎?”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陀思妥耶夫斯基!

事實上沒花到三天時間。

第一天,從一大早開始,就有地下小組織的頭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爬到藤丸立香麵前,說自己已經按照說的做了,能不能彆把那些事公之於眾。

藤丸立香:?

他打開迦勒底特製終端,登錄上梅林的跨次元網站,在聊天室裡打字問到。

我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你們乾了什麼?

人間失格了嗎:(笑臉表情)

犯罪寶典:(笑臉表情)

這是常識啊,親:(笑臉表情)

另外一提,福爾摩斯的聊天室名稱是達芬奇親篡改的,還得到了莫裡亞蒂的五分好評。

第二天,藤丸立香去見了一位據說來自異能特務科的青年,他帶著圓眼鏡,氣質嚴謹。

阪口安吾好像才加完班,眼底黑魆魆的一圈,他先去販賣機那邊買了瓶提神的飲料,然後才坐到街邊的長椅上。

這種長椅在步行街上數量眾多,大多是兩張背靠背拚在一起。

“太宰君不願意說他到底在做什麼,隻是讓我來見你。”阪口安吾拎著飲料罐,遮住唇說道,“他到底在做什麼,不光是我們,歐洲那邊的情報部門都被震動了一遍,這才一天時間而已。”

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急切了,尾綴上補充了句,“失禮了。”

藤丸立香:“……他大概是在當捕鼠器上的奶酪吧。”

阪口安吾:“……?”

當天晚上,藤丸立香見到了完整的捕鼠器,完整的奶酪,以及完整的老鼠。

他不知道那四人到底怎麼抓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但這種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的感覺,實在是太危險了,稍不注意就會沉湎其中無法自拔。

教堂有些破落,地麵常年被信徒磨洗光潔無比,月光穿透頂部的彩色拚窗,絢爛的色彩投影在地麵,也照亮了十字架前正在緩緩揉弦的青年。陀思妥耶夫斯基麵色平靜如水,他手中的琴弦卻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的樂器造詣相當不錯,上次在擂缽街已經體會過一次了。

除了太宰治坐在台上的鋼琴前之外,偵探和教授分在兩邊的長椅上,

在場的人沒有說話,藤丸立香也樂得閉嘴,他坐到蓋提亞身邊,兩人在彼此連接著的魔術回路裡聊天,人王直接點出那是安東尼·德沃夏克的《新世界交響曲》。

這個柔板持續的時間不長,因為鋼琴渾厚的共鳴打亂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演奏,以致於他不得不放下琴弓,暫時把視線投向太宰治那邊。

太宰治也不客氣,直接來了段貝多芬的奏鳴曲,名為《狩獵》,接著調子一轉,轉到了柴可夫斯基的《八月:豐收之歌》上去了。

藤丸立香歪了歪頭,他尋思著,這是直接A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臉上去了吧。

缺乏血色的青年挑起眉,琴弓在手裡換了個方向,接續鋼琴幾個音符後,麵目陡然改換,順著太宰治的選曲另擇了一首,同一作者譜寫的《葬禮進行曲》。

藤丸立香:……

藤丸立香:你們其實是在對罵吧!

比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太宰治的鋼琴彈得吊兒郎當,按鍵的動作漫不經心,卻恰好卡在大提琴的樂句尾端給人點綴那麼一下,如果一個處理不好,整首會全部垮掉,搗亂的心思昭然若揭。

這時,清亮的小提琴加入戰局。

五彩斑斕的彩窗下,福爾摩斯坦然站立,他的姿勢無可挑剔,清亮的第一個音讓正在和太宰治對抗的青年投去驚豔和讚賞的目光。

古典樂充斥著莊嚴的教堂,類似歌劇廳的構造令琴聲變得更加悠長,供人仔細回味。

倘若耳邊沒有蓋提亞的解釋,藤丸立香恐怕就真的要開始欣賞樂器之間的爭鬥了。

福爾摩斯隻是把巴赫的《你不要怕》拉了幾段主要的旋律,見俄羅斯人陷入沉思後就停了下來。

結果另外一邊的莫裡亞蒂也站了起來,他夾著中提琴,對著福爾摩斯就是一首《又是老一套,笨蛋》。短暫的樂句後,他轉向十字架下的青年,琴聲如訴如泣到——《留下來吧,天快黑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還算有禮貌,接在這段康塔塔後挑起了另外一段康塔塔,大提琴將《我應逃向何方》演奏出了七分打趣,三分試探。

莫裡亞蒂用中提琴答道:《不要問》。

福爾摩斯顯然沒那麼直接,他選了一首《睡吧》。

太宰治則歡樂地彈起《淚》和《在黑暗的地獄中》。

陀思妥耶夫斯基聳了聳肩,他的琴弓指了指鋼琴的方向,弦上微動,一曲《我和你無話可說》傾情奉獻。

誰知,鋼琴變得更快樂了,用《一個字也彆說,我的朋友》來回答。

太宰把最後這段彈得慷慨激昂,收尾收得乾脆利落,藤丸立香不知道自己是該站起來按照規矩喊bravo,還是先誇他們懟得精彩。

直到巴巴托斯等魔神用固有結界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影遮蔽,現場才多了談話的聲音。

“看來這背後的事還不少。”太宰治呼啊一聲,站起來活動腰部。

藤丸立香隻聽出他們用古典樂罵來罵去,懟來懟去,對他提到的事件沒有發現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