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桌麵上的光標輕輕晃動, 片刻後浮現出新的文字。
“這是你們的權利，我隻能說，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文字繼續：“所以你們隻是來通知我這個消息？還是說……”
“你們對係統目前的狀況更感興趣？”
邵明注視著這行直截了當的文字想：雖然看上去變了很多, 但實際上最深處的那些東西一直都沒有變。
理想主義者依舊是理想主義者。
邵明跟著直入正題：“這是我們打算跟你討論的下一個話題……”
事實上, 這才是重點, 開頭的那個同性戀法案隻能算是打開話題, 以示友好的開端，並沒有太多其他含義。
特調局對“係統”做了非常多的猜測, 無論是帶有幻想元素的還是遊戲, 他們都針對性的了解, 試圖定義係統。
但這太困難了，一個從未出現過甚至壓根沒跟跟他們產生過實際接觸的存在如何去準確定義？
而在他們好不容易為係統建立了一個粗糙的定義後，不久前的那個視頻又徹底推翻了它。
係統跟宿主談起了戀愛？
雖然從現實的角度來說, 這種走向意料之中。
跟帶有幻想氣息的不同, 係統跟宿主長年累月隨身攜帶的情況, 隻要雙方都具有正常的情感接受和表述能力，都具有正常的思維邏輯能力，不發展出深厚的情感才更奇怪。
畢竟裡的係統可以單純的作為背景板。
但現實世界裡, 沒有誰是注定的背景板, 任何具有思維能力的生物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主角。
但理智再怎麼能理解這種情況的發生，情感也很難接受這個發展。
同性戀法案算什麼，對方都直接跨物種了……
“跨物種”這一點才是特調局關注的重點, 特調局不關心國王陛下跟誰談戀愛，他們關心的是那個出現在視頻最後的數據化形象, 究竟意味著什麼。
是係統僅僅隻能在異世界可以實體化，還是係統在地球也能擁有同樣的實體。
特調局從中嗅到了足以讓國家機器警戒的氣息。
邵明謹慎的挑選詞彙：“我們很難不關注係統身上的變化，他之前從未出現過, 但這次的情況不同，他看起來擁有了某種形態。”
光標浮動著，對方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邵明放緩語氣繼續道：“我們沒有敵意，隻是……”
文字浮動，不急不緩流淌而出的文字口吻，讓人一眼知曉，對麵換了一個“溝通對象”。
“隻是對更高級的文明形式存在試探和覬覦而已，我提醒過你們，你們內部的所有對話都在我的注視中。”
邵明停下話，朝某個方向看了眼，得到示意，又挪回視線道：“但你沒有警告我們。”
“沒有必要，我知道你們會做出什麼選擇，走上哪一條路，然後抵達怎樣的終點。”
邵明：“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再一次跟我們進行對話，是為了？”
“節約時間。”
文字飛快的流淌在電腦桌麵上：“我確實是更高文明的智慧生物，也確實擁有足以讓地球文明邁入宇宙甚至於更進一步的文明層次的能力，但除非你們想直接毀滅地球文明，不然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交集……”
文字密密麻麻的複現，甚至讓邵明有一種它多到滿溢出電腦桌麵的錯覺。
不是錯覺。
邵明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注視著那些文字符號從電腦上流淌而出，在地麵、牆壁上組成新的文字。
“我理解智慧生物的貪婪，它促使你們推進文明的進化，所以，你們可以親眼看一看，我所具有的形態。”
邵明聽見了嘈雜的聲音，從外麵的大會議室裡傳來。
邵明注視著牆壁和地麵上的文字，有種“某個存在”正在注視著他的錯覺。
他喉結微動，起身，踩著這些碩大的文字，打開狹小房間的門。
會議室內的情況一覽無餘。
那些投影儀和文件上的文字挨個溜達了出來，佇立在空中、牆壁上、地麵上，遍布整個大會議室。
它看上去像是某種好笑的惡作劇，但任何親眼看著它從電子器械中、書頁上流淌而下這個場景的人都不會覺得這是個惡作劇。
毫無疑問，這些文字是一種活物。
嘈雜聲很快就消失了，因為這些文字彙聚在一起，組成了一個人形，一個精靈。
他的美貌將會議室映照的熠熠生輝，蠻橫的衝擊所有注視者。
異世界最為頂尖的外貌，在地球擁有更進一步的殺傷力。
所幸在場所有人都能算得上意誌堅定，才能在這張臉麵前，保持一定的理智。
這不是外貌好不好看的問題，而是由美所帶來的絕對衝擊。
精靈抬眼，誰也沒看，視線遙遙穿過在場所有人，跨越空間，落在何星文身上。
“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是你們最好的選擇，”何星文不在此處，何統興致不高，簡單明了的道：“更何況，國王早已為你們準備了更好的選擇。”
“相比我所擁有的科技樹，薩爾法聯邦才是你們更該追尋的存在。”
精靈散落成滿地文字，對方在離開前給他們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那是建立在以太上的科學，足以為你們打開靈氣複蘇下藏著的寶藏的鑰匙。”
邵明懸在空中的心緩緩放下，回想起對方在對話開始前最初的回答“節約時間”。
他把握著絕佳的度，既展現了來自於他的威脅，又拋出了無法拒絕的誘餌，將他們聚焦在係統身上的目光挪到薩爾法聯邦上。
而這一連串動作，歸根到底，隻是為了節約時間。
邵明的視線從混亂的會議室挪到麵前的電腦屏幕上。
新的文字在電腦屏幕上閃爍，在滿地震撼中徒留平靜。
“記得幫我們預留一份結婚證。”
邵明：我仿佛吃到了一嘴狗糧。
所以係統真正在意的，果然是同性戀法案吧。
*
在論壇狂歡磕糖的時候，有一群人對此不屑一顧，真正的高玩，當然要搞pvp了！
他們一往無前的衝進新大陸，在李某和歐黃黃的帶領下，跟新大陸上的兩個不同文明進行了深入互動。
一個是歐黃黃最初遇到的環族，屬於意識體，根據玩家的推測，大概是點滿了魅惑和催眠的“弱小”種族。
一個是李某偶然遇到的另一個新文明，種族圖鑒上對方的種族名為“星之隙”，屬於恒星碎片，根據玩家的推測，這大概是擁有空間跳躍能力的“弱小”種族。
這兩個種族就是目前玩家所遇到的唯二可選擇的初始陣營，於是自然起彙聚了一群玩家。
大陸上的狂歡，這些玩家不屑一顧。
論壇上磕糖的帖子刷屏了，這些玩家仍在自顧自討論著如何讓初始文明成為域主的任務攻略。
然後一扭頭，國王跟男朋友官宣了的消息，被他們的帖子搶走了所有風頭，並迅速擴大影響，將所有玩家的目光聚焦在大陸最外圍的那些新文明身上。
至於國王出櫃這種小事？
不就是同性戀嗎？不值一提，哪有遊戲副本重要？
《我日！！！！這壓根不是pvp副本！》
【樓主：誰說大陸最外圍的新文明是pvp副本？說這句話的人給我站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沒頭沒尾的，樓主說什麼呢？】
【臥槽，樓主你也死了？】
【眾籌換個策劃，起碼換個邏輯正常的策劃！】
【又發生什麼了？大陸最外圍的新文明不是pvp副本，那是什麼？又是跟npc對抗的副本？】
【不應該啊，這前置劇情，這任務條件，怎麼看都是讓玩家之間搞對抗啊，環族跟星之隙不是同個區的嗎？兩個勢力對抗妥妥的。】
【樓主：這兩個勢力對抗不對抗我不清楚，但在他們打起來之前，玩家先被搞死了。】
【啥？不是接了任務嗎？怎麼就被搞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來個能說清楚話的，彆搞懸念。】
【說來話長，一言難儘……】
【那就給爺快進到結局。】
【結局還用快進，想也知道玩家肯定死了唄。】
【樓主：結局是這樣沒錯，但過程一言難儘，這麼說吧，那地方就沒有“正常人”，環族就是個騙子。】
【那星之隙就是個變態。】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倆個種族不是據說很弱嗎？】
【這遊戲裡還能有比玩家更弱的種族？】
【弱個屁，這兩一個比一個凶殘。】
【等會？歐黃黃呢？我沒在臨時複活點看到他，群裡找他，他也沒回。】
【……彆說的這麼嚇人，估計沒下線吧？】
【那他怎麼沒在臨時複活點？】
【不是，開始解謎之前，好歹把前置劇情告知一下吧？】
【樓主：說來話長，故事要從一開始，我登上環族的那艘破船開始說起……】
【麻煩把無關緊要的東西快進一下。】
【樓主：好吧，那就從我們跟在環族領地上的惡魔碰麵說起吧。】
【樓主gkd！】
*
在環族跟歐黃黃進行溝通，交換信息，並得知了玩家的某些特性後，來自環族的接引人就開始往返於破碎空間，帶著一批批玩家抵達環族領地。
這是故事的開端，兩頭披著羊皮的狼在大陸最外圍相遇，互相打量對方哪裡更好下手。
當然，玩家是懷揣著純潔的遊戲心態，尋找完成任務的辦法。
但另一個存在確實是認真在思考怎麼才能更好的下手。
玩家進入環族領地後，看到了歐黃黃之前上傳的視頻裡的景象，一個個巨大的殼佇立在宇宙中，恍若在進行呼吸般的奇異場景。
絢麗想象畫麵的背後，是玩家麵麵相覷的茫然。
環族的領地除去它們的“殼”之外，就隻有浩瀚宇宙，當然，對環族來說，他們也不需要其他。
但玩家需要啊！
所幸，兩種不同生物的需求碰撞很快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