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音覺得自己此刻質問的模樣有點像電視劇裡的潑婦,她從來沒有扮演過這種角色,此刻卻像是信手拈來一樣熟練。
“我和表妹從小便定了親事,”看著輕音的眼睛,江衡苦澀地笑了一聲:“若說而是沒有一點旁的心思是不可能的,自小我便知道表妹會是我未來的娘子,自然會另眼相待。”
輕音安安靜靜地聽著。
“少年時隨軍出征,大勝歸來之後,姑母便帶著賠罪禮上門來,說要解了這門婚事。”
從小他知道表妹將會是他攜手一生的女子所以處處寬容,她要什麼他便應什麼,她要退親,他雖然心中悵然卻還是嗬住了想要出去討要個說法的祖母,平和地解了這門婚事。
他不問不說,後來才知道他遠赴邊關的那段日子裡,表妹早已囑意書院的一位兒郎,他也曾偷偷看過一回,那兒郎生得俊秀,談吐溫文爾雅,倒是與表妹般配得很。
從那之後他便歇了心思,表妹成婚,為了避嫌他沒有去,此後便進宮做侍衛,承蒙聖上賞識,一路高升。
“所以你便一直沒有成婚?”
“向姑娘說笑了,並非是我顧念表妹拒絕婚配,實在是公事繁忙,無心想到這些。”後來他曾想過,自己一直都是強硬的性格,為何當時沒有找表妹要個說法,更甚者他應當找那個兒郎對峙一番,叫他怕了自己再不敢上門提親。
可他什麼都沒做,並非心地寬厚,也並非愛表妹至深,權不過是因為無所謂罷了。
他待表妹好,樂意於看她成婚生子一生和順,不過是對兒時玩伴的美好祝願罷了,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表妹一家人的隱瞞而已。
後來也曾見過表妹一二麵,江衡坦坦蕩蕩地打招呼,她卻眼神躲閃三兩次都故意避開。
江衡忍不住懷疑,自己在表妹心中當真就是如此心胸狹隘之人?
輕音都懂了,就算不懂也不想再問下去。橫豎都是他的過去,知不知道有什麼意義。
江衡的心情不是很好,輕音想了想,強行湊過去往他的嘴巴裡塞了一瓣橘子,惡趣味地問道:“那如果我和你表妹同時掉進水裡,你會救誰?”
江衡無意識地咬了一口,橘子太酸忍不住想皺眉,偏偏眼前就是一張壞笑的臉,江衡生生忍住了這陣子酸意,咬了兩口囫圇地把橘子吞進肚子裡。
嚴肅地看著麵前的女子:“表妹人在大桀根本不可能來到這裡,向姑娘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輕音也就是隨便問問,見他這麼認真地地和她辯駁反倒失了原本的心思。
“算了,就先這樣吧。”反正媒體那邊把他們戀愛的消息大肆渲染,既來之則安之,就這樣反而還能得到一陣子的清淨。
到時候自然而然地分手也不會驚起太大的波浪。
這次不用輕音趕,江衡自覺地離開。到了下午輕音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小助理帶著幾個人把各種生活用品搬上來,敲開輕音的門。
“向小姐,這邊飲水機還沒有送過來,能不能從你這倒點水喝?”
輕音側開身子放他進去,江衡也在搬東西,聞言走到輕音麵前低下頭。
“我思慮再三,如今還未成婚不好再姑娘家逗留。”所以直接把對麵的房子租了下來,對門而居,也不會惹人閒話。
輕音以為他搬過來就算完事了,誰知晚上的時候江衡敲了門,手上拎著一個大大的塑料袋,裡麵放著各色蔬菜,還有一盒蝦。
“我那裡廚房還沒有裝好。”
輕音以為他要借廚房,開了門讓他進去,誰料江衡並未直奔廚房,而是把一袋子的菜全部放在廚房邊上,朝她看過來。
“向姑娘平日擅長做什麼菜?”
輕音看了眼地上的塑料袋:“我喜歡吃蝦。”做菜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肉類,她向來不會碰,否則手上一股子肉味怎麼也去不掉,洗多少次手都不管用。
“向姑娘不會做飯?”江衡大感驚異,把手裡的塑料袋提到廚房後,又忍不住再次走出來。
“女子怎能不擅長後堂之事?向姑娘以後還需要多加學習才是。”在大桀,從來沒有一個待嫁女兒是不會廚藝的。不過想來向姑娘先前都把時間耗在了演戲上,恐怕沒有人教她吧。
就連向老都沒有這麼教育過女兒,也從來沒人讓她一定要會做菜。
輕音坐到了沙發上玩手機,不管廚房裡傳來的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沒一會,江衡端著一盆蝦走了出來,眼中微微惱怒:“我不知如何生活,向姑娘,能不能教教我。”
“好啊。”
輕音放下手機走過去,擰開了燃氣灶頭,藍色的火苗躥了出來,江衡毫不猶豫地在鍋裡澆上熱油,一邊頭也不抬地對輕音說:“我做的飯菜粗陋但勉強會一點,向姑娘可以在旁邊看著學習,日後勤加練習想必定能比我做的好。”
輕音看到飛濺出來的油就瞬間對做菜失去了**,搖搖頭往江衡身旁退了幾步,看著他熟練地拿著鍋鏟翻炒。
“我不會做飯。在廚房裡待得時間長了皮膚會不好,久而久之就會變成黃臉婆。”雖然她有演技,但要真是成了黃臉婆還能有那麼多粉絲願意看她出現在大屏幕上嗎。
江衡不理解她的話,變成黃臉婆有什麼不好的,這樣才更說明女子為這個家庭付出了多少。
“向姑娘把容貌看得太重要了。”
輕音不以為意地摸摸自己的臉:“我要是貌若無鹽,你還會說要對我負責的話嗎?”
“我沒有姑娘想的那麼卑劣,無論姑娘是何種樣貌,我都會對你負責到底。”
“你想著讓我變成黃臉婆,還不卑劣?”
江衡無法,鍋裡的油煙嗆人確實不好受,但他無法停下來去同輕音爭辯,隻能一手翻炒著鍋裡的蝦,低聲道:“姑娘要是不願燒飯做菜便罷了,婚後我自會手把說教你的。”
說起手,輕音把自己的一雙手伸到江衡麵前。
頭頂的吊燈暖白,一雙手也如玉一般光滑潔白,江衡碰過,自然知道觸感有多溫滑,叫人不舍得鬆手。
“姑娘這是何意?”
輕音抬了抬自己的手:“要我在大冬天洗菜,這雙手會冷會長凍瘡會紅腫不堪,最後會有乾癟的皺紋有傷疤。那我為什麼要和你在一起變老變醜?”徒勞地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質。
真不知該怎麼評價眼前的男人,稍微腦子精明點的都知道要好言好語地哄著女人,等哄到結婚後再撒手,讓女人不得不依附著過日子。他倒好,巴不得讓自己知道和他談戀愛有多累,就算是結婚了也是一個安安分分的老媽子一枚。
蠢男人。
江衡錯開眼不去看那雙細嫩的手。
“向姑娘先出去吧,飯菜一會就好了。”
他是男人,讓著她沒什麼的,等到結婚了再慢慢教導,向姑娘聰慧,定是能開竅的。
飯菜端上來,江衡把那盤火紅的蝦順到了輕音的麵前,自己一筷子都沒動,輕音一個人吃了十幾個。
吃完了飯,輕音打算先休息會然後意思意思地過去幫他刷碗,畢竟吃了彆人做的飯,又不是真的夫妻,她不能白拿他的好處。
再一抬眼,江衡已經麵無表情地把碗碟端進了廚房,嘩啦啦的水聲有點吵,沒多久他就走了出來,手上還有水漬,抽了張茶幾上的紙巾擦了擦。
“向姑娘,時間不早,該休息了。”
輕音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鐘,晚上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