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人格(完)(1 / 2)

白齊現在的狀態特彆糟糕,芒果台和他的公司在不同的城市,就算在接到消息後就應該很著急地往這邊趕了,但是他還是花了好幾個小時才過來,麵上也全是風塵仆仆之色。

但是當他看到林寒的刹那後,白齊臉上的疲憊和著急之色就被另外一種情緒代替了。

那是一種先茫然而後震驚!

林寒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被綁架了,那個綁匪不是給他打電話了嗎?

如果被綁架的那個人不是林寒的話——會是誰?

是一個不相關被認錯或者同名的人嗎?

白齊的麵色瞬間白得嚇人,心裡一種劇烈的恐慌和不安幾乎要將他淹沒,他的身體也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用顫到快什麼事情都做不了的手艱難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不對,不是的!

他有印象,前世的林寒在這個時間段確實是遭遇了一次綁架,而且還險些丟了性命!

但是,看著癱坐在那裡的林寒,想起戚安突然失蹤的事情,白齊的表情變了,這位向來喜形不於色的總裁麵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白總。”滿臉著急的經紀人已經湊了過來,但白齊已經沒有心情去聽他講述情況了,他顫著手回撥了之前的那個來電。

是真的在發顫,白齊的手抖得特彆厲害,手中的手機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從手裡掉下去似的。

鈴——

開始試圖去接通的聲音響了起來,白齊隻覺得這聲音讓他本就急促的心跳聲變得越來越快了,它每響一下,白齊的心臟就劇烈地跳動好幾下,而一旦聲音降低,白齊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也停歇了,一種窒息和無力感不斷地滋生著。

這種感覺特彆得難熬,白齊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地減少,他神情之間的慌亂和緊張也越來越甚。

時間似乎太漫長了,而且周圍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白齊的腦海裡和世界裡好像都隻剩下了這道等待接通的聲音。

鈴——

沒有人接。

哪怕心跳變得極快,電腦已經隱隱缺氧,但白齊還是屏住了呼吸,他不想錯過從手機裡傳來的絲毫聲音。

白齊越來越緊張,眼神中期待和懇求也越來越濃鬱。

但——

嘟嘟嘟。

沒有人接。

怎麼會沒有人接呢?

血色儘失,白齊再也拿不住手裡的手機了,手機往下墜落,但在此之前白齊終於反應了過來,旋即猛地彎腰在其馬上就要接觸到地麵上後撿了起來。

但他卻好像是失了神一樣。

心裡的恐慌和害怕讓白齊無法動彈了,一種不斷滋生著的後悔讓白齊的神情越來越蒼白。

怎麼會不接呢?

他們剛剛明明給他打了三個電話,他們應該特彆希望他接啊!他們應該很想從他手中拿到那贖金啊!

白齊用劇烈顫抖著的手繼續回撥了那個電話。

他願意付的!

付多少都行啊!

隻要他們肯接,隻要他們答應放過戚安,需要他付出什麼代價都行的啊!

隻是依舊沒有。

白齊現在的臉色應該蒼白到無法形容了,他本就因為繁忙的工作疲憊不堪,現在再這麼一鬨,便更是顯露出了無法忽視的老態,就好似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似的。

“為什麼不接呢?”

白齊喃喃地說道,現在的每一秒來他而言都太過漫長和太過難熬了,幾乎都快要讓白齊崩潰了。

但很快,白齊的麵容便變得更加憔悴了,他的瞳孔開始不斷地縮聚著。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綁匪給他打了三個電話,前兩個他都沒有接,他隻接了第三個電話。

當時在綁匪打前兩個電話的時候,戚安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那個被綁架了的、身體那麼羸弱、從小就是富家少爺的少年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他一定怕極了,他一定也像現在的他一樣不斷地祈求著對麵能夠接電話!

不,少年當時的感覺肯定比他更加難熬,更加難受,更加忐忑,更加害怕!

畢竟對方沒有他這樣的閱曆,畢竟遭受著生命威脅的那個人是少年,畢竟那邊還有著土匪,對方的感受一定是他剛剛那種感覺的數倍!

白齊又想起來了他在電話中聽到的那嗚咽聲,又想起來了對方聲音中的絕望和祈求,他想起來了之前自己誤以為對方就是他一直想要打壓的林寒、卻還是忍不住因為對方的無助而出現了心軟時的感受。

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既然已經感受到對方的無措和求救了,既然連當時厭惡林寒至極的他都動容了,他為什麼沒有去救他!

他是在被打了第三個電話的時候才接的。

已經經曆過兩次電話的折磨在等到他接電話後的少年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對方是不是會鬆了一口氣,對方有沒有變得更加期待,對方是不是在等著他救他,可是——

他說了些什麼啊?

他在接到第三個電話的時候究竟乾了些什麼!

剛剛在通話時聽到的聲音還能在耳邊響起,白齊的身形猛地晃了一下,也幸虧旁邊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白齊方才沒有倒下。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戳著他想要護在心尖尖上的人的傷口,他的每一個字都在打壓少年的期望讓其絕望,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讓那個本該需要他保護的少年更加害怕!

心臟絞痛得厲害,白齊隻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快要爆炸了,他覺得渾身冷得厲害,就好像本該滾燙的血液中摻著讓人直打寒顫的冰。

一邊再度去撥動著號碼,白齊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對,他需要先把這件事告訴警察,讓對方試著能不能借助這個號碼定位到綁匪他們的位置。

強迫自己調動著身上僅有的氣力,白齊顫顫巍巍地將還在嘗試著撥打的手機抓住了。

他在趕緊去。

——

雖然白齊的心情格外複雜,情感也經曆了無數次的變化,但自他出現在這裡也不過是打了兩個電話而已,不到兩分鐘。

在這段時間內,林寒也終於從之前的那種震驚和無所適從中回過了神。

戚安就是那個少年!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可是,他卻在對方有危險的時候假裝不知道,在所有人都去尋找戚安的蹤跡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安閒地坐著,然後滿心歡喜地看著手裡戚安遞給他的信封!

林寒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他的眼神已經變得空洞得有些嚇人了,就好像自己一個人沉溺進了一個單獨的世界裡似的。

他不能再想這些事了。

他要先說出真相!他要立馬地說出真相!他要去當證人,去找到那兩個人的行蹤!

他必須要趕緊將所有的事情說出來,時間緊迫,越快越好,這樣的話,說不定情況還不至於那麼糟糕。

“我知道!我剛剛有看到戚安!”林寒衝到了眾人的麵前,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同樣也讓白齊腳步微頓,“我有看到,就在剛剛,戚安在那裡遇到了兩個男人,那兩個人戚安說了一些話,然後戚安就跟著他們離開了!”

林寒的話讓所有人都怔住了。

最先有所舉動的是王天,他忍不住去推了林寒一下,“你說什麼?你知道?你竟然知道,那你剛剛為什麼不說?”

王天的力氣並沒有用太大,但本就搖搖晃晃的林寒卻被他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身體與地麵相撞發生了巨大的聲響,任誰都知道林寒這一下被摔得有多慘,但周圍人都好像被按了暫停鍵似的,沒有人願意去伸手扶他。

林寒竟然知道?

既然知道他為什麼不說?

周圍人看向他的眼神瞬間變了,林寒能夠清楚感受到這些眼神中的譴責和害怕,以及忌憚和厭惡。

他們在譴責他沒有說出真相,在害怕他竟然這麼冷漠,甚至於,已經有人默默往後退了退和他拉開了距離。

經過這次這件事,以後估計沒有人願意沒有人敢再和林寒交心了,而且這件事絕對會在圈內流傳起來,林寒再也沒有辦法交到朋友了。

但林寒卻不在意這些,他沒有管身體上的痛處,也沒有管熟悉的甜腥味繼續在嘴裡蔓延,他同樣沒在意這些幾乎要將他碾碎的眼神,他隻是向失去了靈魂的人偶一樣不斷地說道,“我見過他們,我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我能夠認出來他們的!”

對,他能認出來他們!他一定可以認出來他們的!

他還有用!

他還得去幫忙找到少年,他還可以稍微將功補過一些。

不對——

林寒的瞳孔縮聚了縮聚,一直空洞的眼神中出現了一些神采,他的眼睛裡本以布滿著些血絲,現在血絲越來越多,乍一看如同某種厲鬼。

他一定可以將功補過的,他一定會去彌補的!

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也一定會彌補這件事的。

“給我一張紙,好不好,我把那兩個人畫出來。”林寒像麵前的人祈求著,剛剛摔得太慘,單憑著自己,他暫時還沒有辦法獨立站起來。但麵前的人眼神中都帶了一些探究和打量,他們好似都在揣測著林寒究竟懷著怎樣的惡意。

“你們相信我,我真的後悔了,我真的是想要儘快找到戚安!真的不能再拖了!”

這是他目前唯一一個稍稍彌補的一個辦法了!

不然,他會內疚一輩子的。

一個長相頗為甜美的女孩深深地看了林寒一眼,旋即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替他拿紙了。

隻是,恰在這個時候,白齊的第三個電話沒有被人接起。而在這個空檔期間,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白齊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地就接了起來。

這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安安?”好似聽到了什麼,白齊白著臉色,格外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周圍人聽不到電話裡的聲音,他們隻能看到白齊臉色驟變,然後猛地衝了出去,“我馬上過去,安安,你一定要等著我。”

似乎是和戚安有關的。

林寒也微怔了下,在隱隱間反應過來後,他的目光緊隨著白齊。

林寒看向了王天,“王天,我們跟上去!”

一邊說著,林寒艱難地起著身,從始至終,王天都在冷眼看著他,明明林寒已經快要摔倒好幾次了,但王天沒有扶他一次。

周圍人也同樣如此。

在林寒好不容易爬起來、急急忙忙地準備追上去的時候,他卻被王天冷笑著再次推了一下,然後重新摔倒在了地上。

“王天!”林寒用赤紅的眸子看著王天,“你在乾什麼?”

“你想乾什麼?”王天卻笑了,這還是他當林寒的經紀人以來第一次這麼不給林寒麵子,“你想追過去和安安見麵,然後呢?你還想乾什麼?”

林寒眼眸中的血紅更甚。

他想去道歉啊!

他犯了這麼大的事,他一定要去道歉的啊!

為什麼要阻止他,為什麼要攔住他啊!

林寒現在的情況已經糟糕透了,他眼睛空洞,狼狽到完全不像是個明星。

不要阻止他啊!

他必須得去道歉啊,他要求得那個少年的原諒,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求求你,帶我跟過去吧,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林寒抓住了王天的褲腿,他的狀態卑微極了,聲音裡也是滿滿的懇求,“帶我過去啊。”

“過去乾什麼,方便你像剛剛那樣拐著法子讓安安被傷害?”王天用冷到極致的聲音問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寒的聲音無措極了。

“你不是故意的?你哪個做法不是故意的?難道不是你剛剛不說的,我有沒有問過你見沒見到安安,那些工作人員有沒有問過你,你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你怎麼有臉說你不是故意的?”

王天的每一句話都好似可以戳破林寒虛偽的外表,每一句話都讓林寒臉色變得更白一些。

但王天的話依舊在繼續,“還是說,你是準備去道歉的?”

“你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不剛剛還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嗎,是不是因為你忽然發現了什麼?你是發現安安一直在幫你了吧,如果你沒有發現,你是不是就準備永遠不說,林寒,你沒有發現自己很虛偽很自我嗎?”王天的聲音帶著嘲諷。

林寒的身形猛地晃了晃,他麵色蒼白得有些可怕。

“至於這所謂的道歉,你是不是想著趕緊去道歉,去求得一個原諒。然後等安安說不怪你之後,你就可以自我寬恕自己的罪過了。”王天居高臨下地看著林寒,眼神中鋒銳無比,好像可以完全看穿林寒,“讓我想想,你是不是在想著以後要好好補償,但還隻是想著,現在最想做的還是去得到一個原諒。”

“我……”林寒想要去反駁,但他隻能聽著王天繼續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其實很清楚,隻要你說,安安一定會原諒的,對吧?你隻是想要一個自我安慰,對吧?”

不是的,不是的!

林寒的手指開始不斷地發顫,周圍人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了,那是一種厭惡和反感,林寒本來可以不去管這些的,但他發現他好像也開始有些反感他自己了,他也開始懷疑自己了。

“我……”

林寒有些無措地開著口。

“林寒,不用找理由了,你就是故意的!”

對,不管什麼理由,他都是故意的。

在內心做出這個判斷後,林寒眼睛裡好不容易燃起的光亮再次消失了,他的眼神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無措。林寒眼睜睜地看著王天踹開了他拽住對方的手,然後聽到王天離開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林寒,你不配向他道歉。”

每一個字都像是敲在他心底似的,林寒身形俱晃,是好半天,他方才艱難地再次爬了起來。

周圍人都很避瘟神一樣避著他,林寒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

但他的眼神空洞,猶如行屍走肉,就好像自己一直堅持著的信仰突然破滅了一樣。

——

在發生這些事的時候,白齊也趕到了戚安在電話裡所說的那個地點。

白齊的表情一直很慌亂,但他的心裡還待著一些期待,因為剛剛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是戚安,戚安還能給他打電話。

是不是就說明著戚安的狀況沒有他想象得那麼糟糕?

隻是,在白齊看到戚安的時候,他卻怔住了,他的身體也開始不住地發抖。

因為少年的身上全是血,即使隔得遠遠的,白齊依舊能夠聞到那讓他渾身發冷的血腥味。

少年是靠坐在一個公共電話亭裡麵的,渾身都是血,腳下也都是血,甚至於有一條道上明顯全是血色的痕跡。

他到的時候,少年手裡正拿著那個公共電話的話筒,螺旋線被拉得很長,幾乎已經到極致了。渾身是血的少年手裡正拿著那個話筒,他似乎準備把它放到原來的位置,他在不停地嘗試著去抬手,但幅度很小。

幅度小到可怕,但誰都能看到戚安已經在很努力很用力地試圖將其放上去了!

而且,他是攤在電話旁的,那雙腿一直在輕微地顫抖著。

白齊的瞳孔已經縮聚得不成樣子了,他連忙衝了過去,“安安!”

白齊喊出了戚安的名字,也是下一秒,他就看到戚安轉身看向了他,對方的眼睛裡閃過了驚喜和鬆懈,但就是下一秒!

變得不一樣了。

少年似乎呆住了一下,那雙好看的眸子在細細地打量了他一會兒後,竟是出現了警戒和茫然。

“哥。”

不一樣了,變得不一樣了。

喚他的聲音就像是在喚陌生人一般,甚至於,在他靠近後,少年的身體便輕輕地顫了顫,眼神中的茫然也變得更多了。

白齊隻覺得現在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他全身都在顫抖著,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安安,我帶你去醫院。”白齊告訴自己要冷靜,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來了戚安,但是在抱起後,白齊卻如墜冰窟。

因為戚安的氣息實在是太微弱了,微弱到他已經快要感受不到了,而且他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在他抱起對方後,對方壓抑著的痛哼聲。

手上的動作愈發輕柔,白齊急急忙忙地往車內衝著。

隻是戚安的下一句話就讓他身體劇顫,險些跪了下去。

“哥,我要走了。”

平淡到像是在陳述一句事實。

白齊的雙臂在顫抖,他的聲音也在打顫,“沒事的,會沒事的,這附近有一家醫院,我們馬上就能過去,一定會沒事的。”

戚安沒有說話了,是在他被白齊抱進車裡的一會兒後,他才開了口。

“哥,你沒有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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