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可愛,你真的不考慮考慮買我嗎？少年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好似一陣風都可以將這些聲音帶走似的。
但越程卻有了一種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他隻覺得他的道心開始微顫起來。
明明那聲音冷極了,但越程就是心裡有些疼，他怔怔地看著前麵，就連麵臨生死危機時他都沒有眼前的這種無措，他好像從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自嘲,有好似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越程喃喃地問了出來。
少年笑了，他又變成了之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眉眼處的清冷褪得乾乾淨淨，神情之間全是修道者沒有的世俗氣息。
但越程沒有生出些許的厭惡和反感來，他就看著少年慢慢閉上了眼睛,聽著他用軟軟的聲音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我累了，不想說了。”
真的很軟的，也是真的嬌貴極了。
越程站在原地,沉默地看著少年身邊的仆人小心翼翼地用價值千金的貂毛披在他的身上，然後看著那些人人接連屏住了呼吸,世界好像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被傳染了,越程也不敢動了，同樣屏住了呼吸。
這位修真界已經擺脫了世俗很多年的天驕望著麵前極儘奢侈的一幕出神著。
是過了很久之後，越程才明白少年口中的‘累了’究竟指的是什麼意思。
“過！”
導演略顯激動地喊了停,他的臉上隱約之間出現了一些薄紅。
他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戚安的麵前,他麵對戚安的態度立馬出現了翻轉，明明上午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現在便露出來了溫和的笑容，“戚安，是吧，不錯不錯。今天早上太忙了，都沒來得及和你聊一聊，你對你扮演的這個角色有什麼看法啊？”
他們其實已經開機很久了，其他幾個故事也應該拍得差不多了。
但戚安所扮演的這個角色卻遲遲未定，因為這個角色太重要了。
他是唯一一個讓的作者用各種優美的描寫堆砌起來的人物，他讓男主的心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是唯一一個讓男主無法掌握全局的角色。
越程是因為他而成的神，也是因為他放棄的神格。
故事中的一切都格外荒誕，用文字來詮釋還算可以，但是拍出來就太匪你所思了。
因為戚安要演的角色在故事前中期的做法都特彆過分，他犯了很多很多的錯，讓越程本該完全無缺的計劃漏洞百出，在不揭示真相的情況下，他本該是一個很討人厭的人。
但是——
在裡的描述卻是，沒有人開口指責他的過錯。
不是不說，不是不能說，而是沒有人舍得。
就連最後，天真的要塌下來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要強行剝奪他的氣運。
簡直是太不合理了，但卻是關鍵劇情，不得不按拍的那種，不然從頭到尾就都不符合邏輯了。
導演本來一直發愁著這個故事，若是旁的劇情不儘人意就罷了，但偏偏這個角色又是所有人期待的，要是不能滿足預期的話，他估計就逃不掉毀了原著的名聲了。
可是——
戚安剛剛的表現卻隱隱有了讓這不合理的一切變得合理的可能性！
不在演戲時的少年和演戲時完全是兩個樣子，他似乎是怔了一下，聲音也變得輕輕的，“我的看法嗎？”
“對對對！”導演猛地點了點頭。
“紀哥，水。”紀雲峰的助理將打開的水遞給了紀雲峰。
紀雲峰接了過來，但眼神卻在往戚安那邊暼著，他的神情之中難得流露出了凝重。
戚安的演技怎麼可能會這麼好？
不僅沒有被他壓住，反而是——隱隱壓過了他。
現在距離他們上次見麵不過是隔了一年，在這一年之後，戚安的演技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進步的。
感受著自己變快的呼吸，紀雲峰偏頭看著沒有絲毫異樣的戚安。
現在的戚安和剛才的他完全就是兩個樣子，臉上沒有任何剛演過戲的痕跡，出戲和入戲都是在瞬間做到的。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在去年有著那麼糟糕的演技？
難道——
紀雲峰突然大步走到了經紀人的麵前。
“你來了，我剛好有一件事要跟你講。”紀雲峰的經紀人也正準備跟他說著什麼。
“許導當時為什麼會突然讓默默無名的我去演男一號？”
徐導就是當初換了戚安讓紀雲峰頂替了戚安的導演。
“啊？”經紀人一愣，“就是在人群中看到你，覺得你很合適那個角色就讓你去試鏡，然後你試鏡成功了啊。”
紀雲峰眉頭微皺，“不科學。”
他當然是知道這件事的，但現在紀雲峰回想起來，卻覺得實在是太巧合了。
他真的就這麼幸運嗎？
就那麼湊巧地被徐導一眼看中，然後直接得到了這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戚安絕對沒有可能演技突然飆升到今天這般地步，他在去年肯定就有了差不多的水平。
所以——
“這個劇本是戚安自己接的嗎？”紀雲峰擰著眉頭繼續問道。
經紀人更加疑惑了，但他還是回答了，“好像不是，這個劇本是他進行封閉訓練之後他經紀人才過來接觸的，也是在他退賽之前便定下了的，戚安應該不知道。”
紀雲峰突然看向了戚安。
如果戚安在去年真的有著同樣的演技的話，那麼他就是故意表現得那麼糟糕的。
戚安是故意把男一號讓給他的。
那麼反過來推，戚安會向他挑戰便是希望他能名正言順。
而徐導會突然選擇他也必定和戚安脫不了關係！
隻是——為什麼？
“對了，跟你說件事，季總的好友白總要給他弟弟開生日宴會。季總希望到時候你也能參加。”經紀人壓過疑惑，繼續說著他的事。
“季穆？”
紀雲峰他簽約的公司的頂頭上司就是季穆。
“對，季總。”
紀雲峰的視線還在戚安身上，他心不在焉地回道，“那便去吧。”
——
另一邊的季穆則正看著他麵前的下屬。
“你是說慕遠希望見我？”
“是的，總裁。”張助理雖然有些詫異白齊對戚安的態度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但他還是恭敬地應道。
白齊點了點頭，他端起裝有醒酒湯的杯子喝了一口。他一邊揮手示意張助理退下，一邊望著前麵出神。
戚安收到這條短信會有什麼反應？
應該會開心的吧，是不是會先震驚然後便不由地彎起了眉眼。
還是會愈發覺得委屈？
白齊的眼睛開始緊緊地盯著自己的手機了，他連眨眼都不帶眨一下的，但就算他盯到他的眼睛發酸了，白齊依舊沒有收到回信。
白齊的眼神裡出現了煩躁，他用筆頭敲擊著桌麵，然後心不在焉地接過送過來的文件翻動了起來。
將文件送過來的人心都涼了，身體也不由地崩得緊緊的。他便看著自家總裁臉色越來越難看，那臉上的不虞和煩躁都快要溢出來了。而且不知道文件上的哪處惹得他不快了，白齊竟是無意識地用手指敲打著桌麵。
——當當當
那敲擊著的聲音和他快速跳動得心跳聲都重合了。
完了完了，他肯定寫得特彆糟糕，今天肯定要挨罵了。
“叮叮叮”
就在青年臉上毫無血色的時候，一道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青年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背脊上的冷汗刷得一下全都冒了出來，他慌亂地倒著歉，“總裁，對不起，我真的記得我把我的手機調成靜音了。真的很抱歉，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犯這件事了！”
他們公司誰不知道白齊是個很嚴格的人，曾經多次強調在跟他彙報的時候要將手機調成靜音。
一邊說著，青年一邊慌亂地將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但在他打開的時候，卻發現確實是靜音狀態。
“？”
也是這個時候，青年發現白齊用略帶疑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白齊便在青年的注視下極其優雅地將他放在一旁的手機拿了起來。
頓時，某種壓抑和煩躁的氛圍煙消雲散，青年便看著自家總裁的嘴角瘋狂上揚著，渾身都開始冒起了幸福的泡泡，“嗯，你做得不錯。”
“！”他家總裁好像一直再等著什麼人的短信。
青年一邊去拿交上去的文件，餘光不小心瞥到了白齊的手機。當看到上麵的內容後，他的身體僵了僵。
上麵隻有一個字：嗯。
將白齊晾在這裡晾了這麼久之後就發來了這一個字，這是何等敷衍的態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