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飯的時候, 林婉端著盤子，默默走到了寧落雪旁邊。
“對不起……我想了想……之前是我做的不對……我不應該嫉妒你，落雪。”林婉深深吸了一口氣, 眼睛有些濕。
“你彆這麼說。”寧落雪立刻起身把林婉拉到對麵位置上，“我也有不對，我不應該讓你生著氣走的。”
林婉看了看秦雙雙，秦雙雙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兀自吃著飯。
“雙雙……”寧落雪拉了拉秦雙雙的手，“你彆這樣。”
“既然道歉了, 便一起吃飯, 但是沒有下次。”秦雙雙抬了抬眸。
林婉端著盤子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坐在一旁另外一桌的馮娜知道她自尊心強, 生怕她直接走人。幸好，林婉垂下了睫毛, 點了點頭，輕聲嗯了一下，終於坐了下來。
馮娜鬆了一口氣，秦雙雙還真是不好對付，但願林婉這廢物爭點氣, 等把照片拿到，有秦雙雙好受的。
林婉就這麼和秦雙雙、寧落雪和好了。除了秦雙雙的態度稍微有些冷淡，三人又開始了一起吃飯一起放學的日子。
對於秦雙雙的態度馮娜一點也不奇怪，秦雙雙不像寧落雪那麼小白花, 她不會那麼容易原諒林婉。不過，這絲毫不影響林婉無意間碰到寧落雪，讓寧落雪摔在秦雙雙的身上，親上了她的臉。
秦雙雙被壓在地上, 一手攬住了寧落雪的腰，沒有讓她摔傷。
“你沒事吧，落雪？”林婉趕緊去拉寧落雪。
寧落雪瞬間紅了臉，掙紮著從秦雙雙身上坐了起來：“額……我沒事……我……”
“我不是故意的。”林婉趕緊道歉，“有個石頭，我絆了一下。”
“沒事，沒事。”寧落雪摸了摸發燙的臉頰，趕緊擺了擺手。
“你沒事吧？傷著沒有？”林婉對秦雙雙伸出了手，秦雙雙卻沒有拉她的手，直接坐了起來，盯著她看了一眼。
林婉有些結巴：“我……真的……不是故意……”
秦雙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低聲道：“我沒事。”
林婉鬆了一口氣，心口控製不住狂跳。她偷偷瞥了一眼躲在遠處的馮娜，趕緊跟著寧落雪二人轉身跑走了。
“哈哈！成了！”馮娜看著相機裡極為精彩的一幕，笑得合不上嘴。
躲在陰影下的李曼麗伸頭看了一眼相機，哼了一聲：“差不多了，放消息吧。”
下午，三班同學正在上自習課。
“不好了！”孟達連跑帶摔地進了教室，“不知道誰在人人論壇發了帖子！《集團千金疑賄賂校領導，同性戀人獲免考推薦資格》，裡麵寫了秦某某，還有寧某某。教育局已經接到好多投訴，有個姓王的領導下午就要來學校調查這件事了。”
“什麼？！”眾人大驚，趕緊找帖子。
帖子裡，煞有介事地說寧某某的免考資格是秦某某高價買的，還放了好多她和落雪的親密照，碼都沒打。裡麵最顯眼的那張，就是寧落雪摔倒時趴在她身上不小心親到了她的臉。
在論壇下麵，僅僅幾個小時的時間，回帖已經達到了上千條，每一條都在痛罵秦雙雙和寧落雪不要臉、傷風敗俗，甚至要求學校開除她們。發帖的不僅有學生，還有學生家長；不僅有三中的，還有許多其他學校未來可能進入省隊和寧落雪競爭的人。
寧落雪從小到大比賽都是冠軍，但凡是學習稍微好一點的，都在競賽中輸給過她。他們知道寧落雪的厲害，如果比賽遇上，冠軍一定還是她的。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在意真相到底如何。他們被嫉妒蒙蔽了雙眼，隻想用自私的雙手將勝利者拉下高台。
季斐然看著那張寧落雪親吻秦雙雙的照片，隻覺得心口被人掄了一記悶棍，讓他頃刻間有些頭暈。雖然他知道秦雙雙喜歡寧落雪，可是當真的看到她倆在一起，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秦雙雙一張一張的看著論壇中的照片，心頭忍不住冷笑。她猜的一點也沒錯，那偷窺之人果然心思惡毒，手段卑劣。她和寧落雪對視了一眼，沒有吭聲。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秦雙雙。雖然大家總是說秦雙雙和落雪CP，但是同學們無非就是開開玩笑而已，並沒有人真的去想這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
“怎麼會這樣！”何勝男攤在椅子上，“什麼行賄，這不是信口胡說麼！”
孟達喝了兩口水：“有的家長已經到校長辦公室了。我剛才在外麵偷聽，他們不僅要求撤掉寧落雪的推薦資格，還說……”
“說什麼？你快說呀！”海洋皺眉問道。
孟達看了看旁邊有些怔愣的寧落雪，小聲道：“說……說學委小小年紀同性戀，不配當學生乾部。”
“簡直可惡至極！”白飛飛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季斐然忍不住說道：“清者自清。他們信口雌黃又沒有證據，怕個毛啊！”
寬宏亮作為好學生的一員，比較理解這些人的心思，便對季斐然說道：“斐哥，學委要是去比賽，冠軍還輪得到彆人？他們現在明擺就是想讓學校撤了學委的資格，哪裡還管有沒有證據。鬨得人多了，學校受不了輿論壓力，肯定會妥協的。”
季斐然看秦雙雙不說話，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她，低聲道：“彆擔心，蚯蚓他大伯在教育部，讓他打電話給教育局，把事情壓下來。不會有事。”
秦雙雙對他笑了笑：“不用。”
“你這都快被人罵死了！”季斐然急了，“我能不管麼？！”
秦雙雙看了季斐然一眼，季斐然已經準備給邱東平發消息了。
“你若是發了，隻會讓人更有借口攻擊落雪。”秦雙雙說道。
季斐然停住了手。他又怎麼會不知道，用權力強行介入，這是最壞的方法。可是，現在事情已經變成這樣，寧落雪和秦雙雙的事情被學校和家長發現，若是放任不管，她們可能都要被學校處分。
季斐然看著低頭看書的秦雙雙，緊緊抿住了嘴。就算她喜歡寧落雪，自己也不能不管她。
同樣看到論壇的是九中高二五班的白羽。
“羽哥，你這次不是也被學校推薦到省隊了麼？”白羽旁邊一個黑壯的男生說道，“寧落雪要是被拉下去，金牌非你莫屬。你不是早就想進集訓班了麼？這可是好機會啊！”
“宋航，怎麼說話呢，以前羽哥是不稀罕去比賽，才讓那什麼寧落雪得第一的。他要是去比賽，還有那小丫頭什麼事啊！”另一個有些微胖的男生說道。
“對對，哈哈。”宋航笑著說。
白羽一言不發，盯著手機裡寧落雪親吻秦雙雙的照片，手指過於用力顯得關節青白。
拍親密照，是他之前不認識秦雙雙的時候，隨口給李曼麗出主意。他也看過李曼麗拍的照片，甚至上次想要接近秦雙雙的時候，還利用了其中一張照片。
但是，這張寧落雪親吻秦雙雙的照片，他從來沒見過。
她們……竟然真的……
白羽微微蹙眉，手指不受控製地更加用力。
“羽哥，你的手……”宋航叫道。
白羽的手指之前被妹妹弄傷，纏上了紗布。他把手機抓得太過用力，傷口崩裂，此時正在滲血。
“沒事。”白羽嘴唇張了張，眼神卻一動不動。
他警告過某些人，害誰都可以，就是不允許害秦雙雙，可是這些蟲子竟然還敢把秦雙雙牽扯進來。
當天晚上，李曼麗一群人正在酒吧喝酒，門忽然被人推開。
李曼麗早就知道白羽會來，可是真的看到他的表情時，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羽……額……”
李曼麗剛說了一個字，就被白羽狠狠掐住了脖子。
白羽手指修長，眼神陰鷙，如同惡狼一般微微喘著粗氣。
屋子裡二三十個人嚇得禁了聲，隻有屋裡糜爛的音樂還在妖嬈播放。
“我是不是說過，不準害她……”白羽的聲音低沉嘶啞，壓抑著憤怒。
李曼麗美豔好看的臉慢慢變得青紫，雙眼不住上翻流淚，嘴角控製不住溢出唾液。
“羽哥，求你放手吧。曼麗這麼做都是為了你……”馮娜渾身發抖，還是奮力想要拉開白羽，見自己力氣不夠，直接哭了出來，“羽哥，曼麗知道你想去國家集訓班，但是名額隻有一個，所以她才想把寧落雪搞下去……她真的是為了你……求你，求你放手吧……”
白羽頓住了手，側頭瞥了馮娜一眼，眉頭緊皺。
就在李曼麗嘴角的唾液即將滴落在手臂上的時候，白羽猛地抽回了手。
李曼麗如同被抽乾似的，離開了白羽手臂的支撐，直接癱在地上。
“咳咳……咳……”李曼麗重重咳嗽，眼淚控製不住往下掉，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白羽雙眼赤紅，抽出褲兜的紙巾，細細擦著自己的右手，眼裡沒有半絲溫度。
“曼麗……”馮娜趕緊拍了拍李曼麗的後背。
李曼麗斜靠在牆上，緩了很久，臉色終於沒那麼難看。
她長發散落，眼淚從漂亮的眼睛裡不停落下，看上去十分可憐。
“白羽，你那麼想去集訓班，你喜歡國家集訓班的秦雙雙是不是？”李曼麗顫巍巍地拿出手機，打開了天才少女獲獎的照片。
“什麼……還有個秦雙雙……”旁邊眾人看了看她手機裡與現在的秦雙雙完全不同的樣子，一時驚訝。
白羽從未對任何人說過自己的心事，就連曾經的腳趾頭樂隊也隻知道他想進集訓班，卻不知道他的女神便在集訓班裡。
李曼麗看白羽沒有說話，揉了揉火辣澀痛的嗓子，嘶啞道：“因為同名，你就把這個秦雙雙當做替身。才對她很不一樣，對不對……”
“羽哥，曼麗她知道你被推薦進省隊的事，不知道有多高興。她這麼做，也是想幫你……”旁邊幾人也紛紛勸道。
李曼麗鼻子輕輕抽動：“羽哥，集訓班外人根本進不去，你要是輸給寧落雪，錯過這個機會，再想進可就難了……你可能永遠見不到你的女神了，為了一個同名的替身……值得麼？”
白羽此時終於擦乾淨了自己的手指。他沒有說話，將紙巾疊成小小的方塊，丟進了垃圾桶。
替身……
秦雙雙就是天才少女，不是替身，白羽比誰都清楚。
可是，李曼麗的話讓他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巨大的懷疑。他真的能放著那個還病床上受苦的少女不管，安心追現在的秦雙雙麼……
“羽哥……我真的喜歡你，你若是要替身，我……”李曼麗見白羽沒在發火，微微坐正，理了一下頭發，想要去拉他。
“滾。”白羽冷冷一句讓李曼麗的手僵在半空，不敢再動。
“你連她鞋跟的泥都不如。”白羽聲音低低的，“你到底是為什麼害寧落雪，你自己心裡清楚。彆把你做的醃臢事冠上‘喜歡’的名義。”
說罷，白羽轉身走了出去。
李曼麗狠狠咬住了嘴唇，盯著白羽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她賭對了，白羽如果沒有猶豫，她此時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好受。
離開了酒吧，白羽坐在馬路牙子上，看來往的車輛在麵前一閃而過。
“AK78654，男，已婚，孩子5歲左右。出軌的是女同事，右耳有痣，臨時停車電話189000033XX……”白羽對著電話，聲音有些甜膩。
“您說什麼……”電話裡的女人有些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