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1 / 2)

“怎麼了?”

因為慕容丹玲的出現,沈暉已經不喊她媽媽。可此時她根本顧不上這個,開心的指著床上的人跟孩子說。

“你爸爸醒了,你爸爸醒了。”

“真的?”

沈暉急慌慌的跑到床前,發現爸爸居然真的睜開了眼睛。他開心的喊他,撲到他懷裡。眼淚嘩啦啦的不受控製的往外湧。

“爸爸,爸爸,你真的醒了嗎?”

“咳、”

沈海陽一聲咳嗽,李霞趕快將孩子拉起來。“孩子太激動了,你彆介意。我去給你倒水,潤潤嗓子。”

不用胃管他從嘴巴喝了一口水,這進步讓人欣喜若狂。而且喝了水他望著李霞想說話,醞釀好久後疑惑的問。

“你是、誰?”

李霞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她無語在原地,他望著她再次結結巴巴開口:“我聽、你說話、房子、媳婦?”

他剛醒說不了多少,李霞尷尬的什麼都不好開口。倒是一旁的沈暉急的開口回答父親的疑惑。

“她是奶奶給你娶的媳婦。不過我媽說這個不算數,有人又說擺酒就算數,我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數。”

“你、媽媽、呢?”

“我、我媽跟你離婚了。”說起這個孩子有些羞愧,“不過我媽說以後會好好照顧你,我們一家三口會很幸福。”

沈海陽皺著眉將目光移向李霞,李霞笑笑從櫃子裡給他拿了乾淨衣裳。“醒了就好,其他事以後再說。走,穿了外套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換了衣裳,她拿著褥子到外墊好三輪車。進來讓倆孩子扶著、她在他身前蹲下背他。男人不好意思,她看他沒動以為他覺得背著不舒服,轉身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躺了那麼長時間,男人瘦的皮包骨一點兒不重。對於乾慣了活計的李霞來說不算什麼,公主抱大步流星的將他抱到外頭的平板車上。

“畫畫,到屋裡拿個枕頭給、靠著。”

“好。”

墊著褥子靠著枕頭,沈海陽被安安穩穩安置在平板車裡。她轉身騎車,沈暉也上去要跟著。她瞅了一眼讓畫畫到前頭站著,她蹬車一家四口去醫院。

車子穩穩當當的往外走,看到的鄰居紛紛打招呼,看到沈海陽醒了一個個說著恭喜。

“你媳婦真不容易,以後可得好好對人家。”

“是啊,一人女人帶著你們仨,起早貪黑的不閒著。”

這是關係好的說的。而東屋被李霞憋著蓋不了房子的大媽則在身後不大不小的正好讓沈海陽能聽見。

“就為了這父子倆的錢而已,她還得了房子,有什麼不容易的?圖錢的勢利眼。”

大媽這話沈海陽聽的清清楚楚,本來還沉浸在剛才那公主抱的不好意思中,瞬間聽到這話讓他臉色犯了白,下意識的看前頭的李霞。

李霞也聽到了,停住腳下的動作回頭:“嫉妒也沒用。再嫉妒的眼睛都紅了,房子和錢也跟你沒半分關係,你兒子依舊得打光棍。不是我說,就你們母子倆這德性,娶不到媳婦就對了。”

“你、”

大媽氣的指著她的胳膊直哆嗦,李霞不再多言轉身騎車走。每次都想上來討便宜,難道你不知道氣死人不償命?自己要找虐,那就彆怪我。

騎著車子很快到省醫院,大夫一番檢查說他身體無大礙。“接下來就是做複健。躺這麼長時間肌肉和骨骼還有各臟器都有個恢複的過程,所以接下來的照顧依舊不敢大意。”

李霞慎重點頭:“大夫你說,我都記著。”

一堆醫囑她一條條記在心裡,聽到說飲食要注意不可一下子吃什麼生冷堅硬的,晚上回家先給他做了細細的龍須湯麵。

西紅柿醬炒出湯、潔白的麵、雞蛋打成蛋花分布其中,大碗卻隻盛了小半碗給他端到跟前。

“試著自己吃,醫生說要少量多餐,半夜餓了我給預備了牛奶餅乾。”

男人抬頭望著她笑:“謝謝。”

李霞擺擺手,望著他溫文儒雅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沒事,沒事,我就是照顧你的,這些都應該的。”

男人拿著勺子緩慢的吃麵,李霞看他沒問題就轉身去準備包子餡兒。接下來得照顧他做複健可能賣包子的事兒得暫緩,但已經弄到半截的麵和餡兒得做好賣掉,不然可惜了。

她牽著閨女去了耳房,堂屋這邊沈海陽邊吃飯邊問兒子最近的情況。聽到母親去世,他忍不住的淚濕眼眶。

“奶奶、臨走有沒有說什麼?”

“說、讓我聽、聽她的話。”

看來母親很信任這個女人,沈海陽聞言沉默不語。吃了麵讓兒子去送碗,又聽兒子說他親媽要打官司爭他的撫養權。

孩子畢竟小很多說不清,反倒弄的他滿腹疑慮。晚上李霞準備好包子的事宜後打了水過來給他洗漱。習慣性的弄了毛巾給他擦臉,被男人伸手接住了。

“我自己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將毛巾遞給他:“習慣了,一時忘記你醒了。給,你自己擦吧。”

他講話不利索,結巴一次後語速放慢,如今已經基本聽不出斷句。自己洗了手臉刷了牙,李霞換了水給他洗腳。男人溫潤的眼眸明顯帶著不好意思,他想自己洗被李霞拒絕了。

“坐著彆動。大夫說你得循序漸進不能急躁,不然對身體不好。”說完她抬頭笑笑、既化解尷尬又對他示好。“就把我當侍候你的保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照顧他細心周到,讓他想起不能動的時候感官那舒服的感受。:“我母親什麼時候去世的?”

“七月初。她找我的時候就已經得了重病,靠著去痛片在撐著。看你們父子倆有找落了……臨走倒是很安詳。”

略去中間老太太疼痛難受不講,不想他身為人子難受。可一抬頭他還是淚流滿麵,她趕快將毛巾遞給他。

“娘、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這個兒子。醫生說你醒過來的幾率幾乎沒有,她就想著得有人照顧你。如今你能醒來,她在天有靈得樂開花。彆難受了,她如今看著你肯定在笑呢。”

“謝謝。”

他看到了她胳膊上戴著的黑袖箍,這聲謝鄭重至極。李霞擺擺手說不用,給他洗了腳扶他躺下,將夜壺放到他床邊。

“要小解就喊我。你剛醒來身體不靈便,千萬彆逞強。”說完看男人麵有難色,她知道他是不好意思,頓時大大咧咧的說:“不用不好意思。你這段日子一直是我照顧,你身上哪兒我都見過。”

她本來是想化解尷尬,結果說完發現他臉一下子如紅布。活了這麼多年,沒見過如此臉皮薄的男人。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莫名的喜感,好像自己調戲良家婦男了一般。

“我農村的,沒讀過多少書,說話直,你彆見怪。我哪兒說的不對你就張口,我儘量改。”

男人瘦的臉頰有些塌陷,如今蘇醒後更加凸顯那雙大眼睛。他今年也三十多的人,可那眼神卻非常清澈。純淨、透亮,像春天的溪流,水潤又溫暖。聽到她的話他微微翹起嘴角,眼眸中滿是喜意。

“沒關係、這段時間謝謝你。”

“沒事。你娘幫我們母女辦了戶口,又給我遮風擋雨的地方,這對於我可是天大的恩情。我答應她好好照顧你們的,我肯定得做到。”

倆人都十分有默契的沒提擺酒典禮的事兒,李霞安頓他躺下睡覺,自己在一旁的小床上也躺下。

關燈,拉上窗簾,屋裡陷入黑暗。寂靜的夜隱約可以聽到對方清淺的呼吸,李霞背對著他默默的在想事情。

隔日倆孩子去上學,她賣完包子騎車帶他去醫院做複健。看他大汗淋漓她在旁邊不住氣的鼓勵他、給他擦汗。幾次想去幫忙被醫生阻止,男人回頭望著她焦急的臉淡然一笑。

“沒事,我能堅持。”

“嗯。實在累了就歇歇。”說完她扭頭看了看走廊:“醫生不在,你要不坐會兒?”

“不。我要繼續。”

一上午倆小時複健,回家的時候他疼的咬牙。到家下車,李霞看他那樣兒直接抱起將他抱回屋內。

“慢慢來,彆太心急。你這都醒了,恢複如常隻是時間問題。”

對於被女人公主抱他已經放棄那無謂的不好意思,衝她感激的笑笑點頭。李霞給他打了水洗漱,接著拿了兩份房產證給他。迎著他疑惑的眼眸,她開口解釋。

“你爹寄來的錢,三萬存在暉暉名下,他奶奶說以後留著給他讀書。這是你的兩萬,我給買了房子。以後房子值錢,比存銀行合適。你堂叔起訴我,要跟我爭你的監護權,我聯係不上你爹,隻能先將這房子過戶到我名下。萬一他真的打官司要到了你的監護權,那房子在我名下能拖延些時間。”

沈海陽聞言點點頭,雖然她說的不是太清楚,但從隻言片語中他也能搞清楚事情真相。堂叔啥性子他清楚,打官司爭他的監護權無非是為了錢。母親給他找個媳婦,估計也是防著他。這段日子辛苦她了,照顧他們父子倆就算了,還得想儘辦法保護他們的財產。

“等你好一些了咱去把房子過戶,這以後……”

“海陽哥,你真的醒了?”

話語說到半截被章秋華給打斷了,女人說著話已經直接越過客廳衝進了臥室。看到沈海陽確實蘇醒,一下子激動的跑到床邊撲他身上。

李霞伸手去拉她,他剛醒你這人有譜沒譜往他身上撲。你知道他身子骨多單薄嗎,根本經不住你這麼一撲。

女人被她拉開了,沒注意床上沈海陽望著李霞感激的眼神。她對此舉非常不滿,直接衝李霞開始嚷嚷。

“乾嘛啊你?海陽哥從小看我長大的,我拿他當親哥哥一樣,他醒來我高興……”

“他上午做複健做的渾身都疼,你彆給他增加負擔。”

“哦、”女人不好意思的輕聲應了,轉頭對沈海陽嫵媚一笑。“海陽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做複健。做複健是不是很累,我明天陪你去吧?”

這人什麼意圖李霞這個過來人看得出來,對此沒多言什麼。轉身出去先做飯,孩子們馬上要回來了。

“不用了,有、她陪我就行。”

“李霞啊、她一個農村人什麼都不懂,還是我陪你更好。”

“她很好、什麼都懂。”

“……”

“你要沒事就先出去,我想睡會兒。”

沈海陽沒再多說什麼,簡單一句肯定讓章秋華頓時閉了嘴。一時間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被沈海陽開口送客,她走出堂屋的時候腦子都在發暈。

李霞聽到了他的話,在廚房做飯時心情飛揚。自己的付出被認可、被彆人鄙夷的時候有人維護,這感覺原來這麼好。像是看到枝頭花朵綻放,蝴蝶翩翩而來。

午飯給他做了有營養的魚湯,鯉魚豆腐搭配小菜和米飯。男人吃的很好,倆孩子也非常喜歡。

吃完了她起身收拾,畫畫也跟著一起。李霞端著一摞碗盤走了,小姑娘給沈海陽遞毛巾,猶豫一下開口喊他。

“爸爸給你擦嘴。”

沈海陽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衝小姑娘笑的溫和,還伸手摸摸她的小腦瓜。“謝謝閨女。”

“沒關係。”

沈暉在一旁給爸爸揉腿,抬起頭跟他說:“我倆經常合作照顧你的,畫畫心細給你擦的可乾淨了。”

“辛苦了。”男人望著孩子有些抱歉,“等爸爸恢複了帶你們去玩,你們想去哪兒?”

“我媽媽說要帶我去動物園看老虎。”沈暉說起這個很向往:“爸爸,我們跟媽媽一起去還是……”

“到時候再說。”

“好吧。”

沈暉在期盼跟爸爸媽媽一家三口團圓,可沈海陽蘇醒後幾天他沒見到媽媽。放學在校門口心裡惱怒,覺得她騙人。

爸爸沒醒之前一直是李霞照顧,醒了後她暫停賣包子事業,一心一意的陪他複健,變著花的做好吃的給他補身體。他親媽說照顧爸爸的,可好幾天了都不見人影。

“哥哥你怎麼了?”

畫畫小聲的問,知道他不高興。沈暉搖搖頭,望著她小聲的說:“你叫我爸爸做爸爸,你是想我爸跟你媽一起生活嗎?”

“我是、他們結婚的時候奶奶讓我這麼叫的啊。”

“我媽媽說他們的結婚根本不作數,沒登記不受保護的。”

“啥叫登記?結婚不就是那樣嘛,貼了喜字請人吃飯,我媽媽和你爸爸還都戴著新娘新郎的花。”

小女孩單純的話把沈暉也整不會了,他也還小,一切都是從大人口中聽說的。心裡渴望親媽又埋怨親媽,一時間糾結的低著腦袋不再多說。回家看李霞在廚房做飯,他小聲的問爸爸以後會不會跟媽媽在一起。

“媽媽答應要好好照顧你的,她說那、畫畫她媽媽就是圖你的錢才照顧你,我們仨才是一家人。舅舅也說她買房是轉移你的錢,沒血緣靠不住。”

“大人的事兒小孩少操心,爸爸已經醒了,以後這些事兒爸爸會處理好。”

“好吧。反正我跟著爸爸。”

小家夥挨著爸爸,對和藹的爸爸一向親近。沈海陽摸摸兒子的腦瓜,眼眸望向不遠處的抽屜。那裡放著他跟前妻結婚時拍的照片,腦子是他出事後殘留的記憶。

晚飯給他燉了排骨藕湯,李霞給他舀了一碗。“能吃多少吃多少,覺得不舒服了就停。”

“知道了。”

李霞忙忙碌碌的都忘了翌日的開庭,晚上洗碗時閨女小聲的問她:“媽媽、我們以後還能住這兒嗎?你之前說搬家,我們還搬嗎?”

她蹲下先親親閨女安她的心:“這房子已經是我們的,媽媽名下的房子誰也不能把我們趕走,這點兒你不用擔心。沒門麵房媽媽就繼續推車賣包子。放心,媽媽養得了你。”

“真的嗎?這房子是我們的。”

“對,這房子是我們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小女孩心思單純,確定了房子可以住媽媽依舊在她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至於其他的那是大人的事兒,她聽話就好。

沈海陽身體沒恢複呢,所以李霞也沒提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翌日將他送去醫院後,找醫生開了個證明,她轉身出去法庭。

堂叔對這回起訴也谘詢了律師,又到處收買李霞家鄰居給自己做假證。覺得自己起訴勝券在握,得意的在法庭門口仰著腦袋。

“哼、隻要我能證明你沒儘到好好照顧的責任,那法院肯定會將我堂侄兒判給我。到時他那錢都是我的。”

他這話隻暗中想了想沒吭聲,一旁他媳婦小聲道:“要是能把暉暉的撫養權也要到手就好了。三萬呢,全在這小子名下。”

“先要到沈海陽的再說。兩萬呢,兩萬啊。如今有幾個萬元戶,咱隻要官司贏了就能一下子成萬元戶。”

“也是。到時候咱在省城都是拔尖人物。”

這倆說著話看到李霞騎車過來了,頓時得意的望著她。李霞停好車上了台階,他等不及想要出口氣。每次都被她懟,這回要走她的金爺爺,她該急的跳腳了吧?

“你那房子也是我嫂子讓你照顧海陽才給你的,如今海陽有我照顧不用你,你儘快給我騰出來。”

“就是,娘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農村人就該在農村種地,城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還是回你們那兒刨土坷垃更適合你。”

這、這說的話不像是開庭前,反倒像是開庭後他勝訴了一般。李霞對這諷刺的話沒生氣,站在那裡看他倆像傻子。

“沈海陽已經醒了,他能給自己做主,這什麼監護權的事兒已經不存在,你倆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什麼?”

“你胡說。”堂叔急眼了,伸手想拉她被她甩開。“他怎麼可能醒?醫生都說他活的時間不會太久……”

“閉上你的臭嘴。”李霞開口打斷他自己的臆想,指指剛到的她家鄰居。“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可以問他們,看我到底有沒有騙你。”

那幾個被收買準備做假證的鄰居如喪考妣,這回錢掙不到了。早知道當時應該讓他先付款的,如今沈海陽一醒,這官司也不用打了。前兩天去找他沒找到,今兒想了想還是來一趟法院。

看他們點頭,堂叔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差點摔倒。堂嬸兒一把扶住,老兩口互望著無語凝噎,好似死了爹娘一樣難受。

沈海陽醒了,這關於他監護人的官司被撤銷。原被告雙方從法院一起出來,堂叔堂嬸兒望著李霞那挺直的身子嫉妒的身子在哆嗦顫抖。

“你彆太得意了。我侄子那可是高材生是乾部,才不會要你這個農村婦女。”

“對。你就等著被趕出來吧。”

李霞回頭,望著他倆滿目鄙夷。“你倆以為天下人都跟你倆一樣呢?自己像茅坑裡的大糞一樣臭,覺得天底下全是大糞?”

“你、”

“你彆嘴硬,我等著你被趕出來。”

“那就等著看。可千萬悠著些彆把自己氣死,氣死自己那可沒賠償。”

“你、你這女人……”

她們想罵什麼李霞早已走遠,說什麼人家也聽不到,氣的他倆在地上乾跺腳。滿腔打算全落了空,懊悔又憤恨。

“當家的,咱接下來咋辦?”

“去買東西,買些適合病人的營養品。”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