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1 / 2)

夜裡,運動過後李霞緩緩開口:“我二哥這回出事,手裡錢肯定不夠。我答應我爹借錢……”

“這種事兒當然得幫啊。咱家你掌握財政大權,需要多少你做主就好。”

短短時間門卻好似非常了解,這話在她意料之中。心裡很感動,可她嘴上工夫不行,也學不會旁人那撒嬌的本事。這份兒情默默記心裡,你愛屋及烏,我也會同樣對你家人。

“我要跟你說的是還錢。農村的收入我清楚,如今剛剛土改,我們家最緊要的問題不止有溫飽,還有住房。這錢,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能還上。”

李霞說完有些緊張,其實她可以不說的。自己攢點兒私房錢就說是娘家還上了就好。而且父親身上帶了錢,可那是一家子多年積攢,房子還等著修補用錢。她如今有能力,前世她單身帶孩子,娘家沒少幫襯她,如今遇到這種急事她不可能置娘家於不顧。

她此舉是試探他的態度,以後娘家說不準還會有什麼事。知道他底線在哪兒,說話做事也好有分寸。

“沒關係。我們條件好多幫襯些沒什麼,你父母養你這麼大,適當回饋應該的。”

“嗯、謝謝你。”

適當、她暗暗琢磨了這倆字。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當錢達到一個高度的時候,這點兒小錢就不算什麼了。重來一世,想自己過的好,也想幫襯下娘家。掙錢,生活中大多煩惱它都可以解決。

翌日包子鋪她又找了個人幫忙,至於外人會不會中飽私囊她覺得隻要不過線就好。賣包子她已經駕輕就熟,輕易糊弄不了。

自己騰出時間門開始上街轉悠,想著再做什麼生意能掙錢。家電生意如今時機不成熟沒法做,走私的活兒違法她不乾,那就隻剩衣食。

市場轉悠了幾天,二哥那邊也消腫準備手術。上午等著手術出來,聽到大夫說順利大家都放下了懸著的心。

下午跟老父親結伴回家,她繞路到商場門口看了一下。買了一罐奶粉給二哥補身子,營業員那鼻孔朝天的態度依舊。

“自負盈虧得到九十年代。那時候才會有櫃台出租,私營。”

她站在國營商場門口嘀咕,老漢回頭看她魔怔了一樣伸手拍她一下。“你嘀咕啥呢?”

“嘀咕咋掙錢。”

“你那包子鋪不掙錢?”

老漢一下有些慌,閨女掙錢不掙錢給他的底氣完全不一樣。雖說出嫁的閨女了,可閨女自己掙錢娘家需要幫襯了也硬氣一些。要是全憑女婿,那、閨女借的錢或許不該要。娘家拖後腿,閨女在女婿麵前腰不直。

“不是。”知父莫若女,李霞一下就知道她爹在想什麼。“我掙錢不比你女婿少,你就彆老擔心這個了。而且這錢是你女婿同意借的,他都知道的。”

“那你還想啥掙錢啊?好好弄你的包子鋪就是,彆瞎胡鬨。要是賠了哭都來不及。掙錢是容易的嗎,做生意賠了那得心疼死。”

“我知道,不會瞎鬨的。”

想租國營的櫃台幾年內是不可能了,她想想決定擺攤。暑假去趟京城,看那裡有沒有批發服裝的市場,如果沒有的話那就南下。

如今省城撂地攤的十分罕見,或許可以做第一批乾批發的人。她手裡有一定本金,又有著超前的眼光,知道這幾十年流行什麼。大批量進貨,讓那些小販們去撂地攤零售。

一路都在想致富經,回家沒去做飯,先將手裡的錢清點了一遍。不到一萬,但這時期的購買力絕非後世可比。有了這筆啟動資金,她的批發大業就能開始了。

“霞、咋不做飯?”

“來了。”老漢在外喊,她趕快將錢重新放起來。

今兒是周六,按說這個點人應該都回來了啊。李霞係著圍裙往大門處瞭,依舊沒看到人影。老漢之前將一一給接回來了,小家夥也奇怪的往外瞅。

“媽,哥哥姐姐咋還沒回來?”

“不知道啊。你爸也該回來了啊,這咋都在外磨蹭呢?”

念叨一句她進屋做飯,很快那爺仨也都回來。隔著窗戶她問咋這麼晚回來,沈海陽揚起手給她看。他手裡提著條二三斤的大魚,黃昏中甩了下尾巴。

“哪兒來的魚,好新鮮。”

“湊巧買的。為了買它我跑了好幾裡地,不過跟人約好、以後再想吃魚就有地了。”

買個東西這麼費勁,李霞笑笑給他拿盆拾掇那魚。再等等,不要幾年就啥都好了,至少不會像如今似的拿著錢買不到東西。

晚上本來要做麵的,有魚了她就改為燜了飯。二米飯、豆腐燉魚、新鮮的黃瓜水蘿卜等拌涼菜。家裡吃完她騎車去給二哥送,等回來時看到沈暉拿著手電筒在胡同裡幫人照明。

一男一女合力抬著一口木箱,沈暉一手拿手電一手提著個小罐子緊跟其後。女人是慕容丹玲,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進屋洗了把臉,她父親關心的跑來跟她說話。“剛才那女人找女婿幫忙搬東西,被女婿拒絕了。閨女,這女人是不是後悔了?又想回來吃回頭草。可看女婿的態度,不像是想跟她破鏡重圓的模樣。”

連老漢都能看出來女婿沒有跟前妻破鏡重圓的意思,沈海陽做事分寸把握的非常好。老漢說完看閨女不吭聲,瞅瞅大門口深深歎口氣。

“搬到你家附近,這女人咋像狗皮膏藥似的?她要非貼上來你這不好辦,畢竟倆人有個兒子在。暉暉剛看到她還在生氣,後來她說什麼懷胎十月,喂奶啥的,孩子沒辦法又跟她走了。”

李霞也沒想到遇到如此棘手的事兒,慕容丹玲顯然對這父子倆勢在必得。也是,這時代的五萬美金,足以讓人忘卻一切的撲上來。

說話的工夫天空再次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傾盆大雨接踵而至。父女倆趕快回屋。扒拉了頭發幾下,沈海陽從身後遞給她一條毛巾。

“醫院那邊沒什麼事兒吧?”

“沒。”李霞瞅瞅外頭忽然間門傾盆而下的大雨,“要不要去把暉暉找回來?”

“不用。很多事兒讓他自己去看,給他時間門。慕容丹玲說什麼懷著他多辛苦,生他有多疼,他在媽媽肚子吸收的都是媽媽的營養。喂奶夜裡起來好幾趟,奶水可都是她的血變的。這麼攜恩以報,彆說暉暉這麼小,就是再大些也無法拒絕。”

“慕容丹玲為什麼忽然間門搬到咱們附近?”

“說是想兒子了。”沈海陽放開她默默望著她的眼睛。“這話鬼都不信,暉暉也皺眉。可他是她生的,這女人今兒拿生養之恩說事……這招數太刁鑽。”

這是刁鑽嗎,這簡直就是齷蹉。你是當媽的,孩子是你自己主觀生的,他沒有選擇權,從你生他那一刻你就對他有撫養責任。

他爸爸成植物人你扔下他不管,那時候你怎麼不儘自己當媽的義務。如今倒有臉跟孩子擺懷他生他喂他奶的功勞。

“那以後怎麼辦?”

“她不是個有耐心的,很快會露出狐狸尾巴。生養之恩,她已經拿這個在消耗,下一步我看她還能拿什麼。”

眼下好像也隻能如此,想起前世的新聞,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後來想想還是暫時先不說,靜觀其變。

老漢在廊下擔心的來回度步,生怕閨女那臭脾氣跟女婿吵架。他也知道這事兒它有問題,可有問題得想辦法解決問題,發火吵架隻會將人往外推。更何況是孩子自己的行為,女婿可沒去幫忙。

外頭依舊下著雨,他身體一側被飛濺的雨水給淋了許多。可他不放心回屋,隻能站在那兒想著等會兒要吵起來好歹勸勸。結果屋裡什麼動靜都沒有,直到李霞出來倒水。

“爹、您在這兒乾啥呢?這麼大的雨趕快回屋啊,衣裳都要被濺濕了。”

“哦、哦。”

“彆急,彆急,我給你拿把傘。”

“不用,兩步路要啥傘啊。”

老漢說著捂著腦袋從堂屋廊下跑到了耳房,進屋拿毛巾擦臉上的水,猶自在心裡嘀咕自己居然猜錯了。發生這樣的事兒,他那衝動的閨女居然沒跟女婿吵架?

耳邊聽到沈暉回來了,他閨女給孩子毛巾擦臉,找了衣服出來給他換。倆大人對此什麼都沒多說,他總是覺得不踏實。農村人離婚的少,他想著離婚兩方都成了仇,那哪兒能樂意孩子去見另一方。

他以為沈暉此舉一定會引發不小的波動,一夜都擔心的沒睡好,可事實就是人家一家人該咋地咋地。周末不用上班上學,大家難得睡了個懶覺。李霞習慣早起,院裡收拾一下進廚房準備做湯麵。

老漢跟著一起進來,坐凳子上抽煙。“妮兒、你倆挺好的吧?”

李霞知道父親關心她,前世老人就老是勸她做事說話彆那麼急躁。“沒事,挺好的。”

“嗯。有啥好好說,女婿是懂理的人。”

“我知道。”

“半路夫妻難關多,要互相信得過,彆小心眼。那女人是暉暉親媽,人家孩子親近自己親媽沒啥大不了的,隻要女婿心思正就好。男人那心啊、就像手裡的沙,你越是想緊握越是流的快。過日子,有時候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爹我知道的。”

難得糊塗,那是生活的一種態度。其他事兒可以不計較,但感情的事兒總不好三人行。李霞對父親不多言,心裡盤算自己的賺錢大計。

其他都是假的,隻有手中的鈔票是實打實的。她還有倆孩子要養,沒那麼多風花雪月。慕容丹玲想用這樣的藕斷絲連來挑撥她們夫妻關係,可惜這絲沒搭到位置上。

沈海陽早看清她的麵目對她死心,多說一句話都不肯,她如此隻不過讓人更加輕視。她以沈暉為突破口,那是她親兒子。可親兒子也跟她產生了嫌隙,她又擺出生養喂奶的功勞。如此消耗,就如沈海陽所說,再深的感情和恩情它都經不住。

或許前世慕容丹玲用的也是這一招?沈暉那孩子重情,性子有些執拗。如果她一再用感情去消耗而換取金錢,有一天她那真麵目被發現,沈暉該有多崩潰。

前世沈海陽不在了慕容丹玲養活他嗎,還是他跟著堂爺爺?仔細回想,沒得到更多有用信息。可以知道的是,他前世失去奶奶又失去父親,他唯一的親人就是母親,如果她因為錢來哄騙他,那後來走到母子決裂失手誤殺的地步就不難理解。

“在聊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