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鬼靈精的妹妹,怕是就盼著這一幕吧。
食鋪內人聲鼎沸,一牆之隔的田盱直坐在一整麵書牆下的書桌前認真謄寫。
不時有香味兒酒味兒從窗戶飄出來,他卻絲毫不為所動,手中的筆如有神助不停輸出漂亮的字體。
“這裡的書都可以借嗎?”
有吃完飯出來的學子看到圖書館,好奇問道。
田盱直抬起頭,指了指書鋪上方掛著的一排字,“書非借不能讀,自然都可以借。”
聞言那學子走了進來。
“書非借不能讀,這句話有意思...”
說著他開始認真看書牆上的書,一開始隻是隨便看看,看著看著就神情凝重起來。
“這些書真的都可以借?”他不敢置信問道。
田盱直不說話了,直接起身將他盯著看了許久的書拿出來,“你要借嗎?”
學子神情呆呆地點頭。
田盱直拿出一個冊子地給他,“填表,還書的時候帶上一本我們沒有的書作為酬勞就可以了。”
學子看了看冊子。
是一個表格,並不複雜,需要添些本人姓名學院聯係地址夫子名稱,以及還書時作為酬勞的書本名稱這些。
學子認認真真填了,將冊子遞給田盱直,田盱直確認無誤後將書遞過去,“五日內歸還,可謄抄,原本不可轉閱。”
那學子拿著書走了,腳步有些虛,神情更是驚喜。
天啦。
他居然輕輕鬆鬆借到一本千金不換的高階書!
雖然隻是謄抄本,但那可是曾經的天才祭酒批注過的書!
田盱直目送那學子離開,了然一笑。
他一開始也這般失態呢。
這裡的書雖然不多,但有好些珍品,是他們這種貧困學子做夢都不敢肖像的,如今卻唾手可得...簡直像做夢一般。
那位學子很快又折了回來。
一同回來的還有他的幾個同窗,幾人半信半疑地進了屋子,然後也跟剛才那學子一般,不可置信地填了表拿了書走了。
也不知道今日是什麼好日子,來食鋪的學子尤其多,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那本就空著大半的書牆徹底空了。
有個學子甚至看中田盱直正在抄的那本書,“這個可以嗎?”
田盱直倒也沒拒絕,“你要是不急,今日我抄完明日帶去學院給你。”
學子一臉不舍地離開。
田盱直鬆口氣,抬頭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書牆,突然有些恐慌。
“要是不按時還回來,或者破損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小亮進來聽到田盱直的問題,一臉古怪,“再抄一份不就行了?”
反正都是謄抄本,小白找人來抄書不就是考慮到那些特殊情況麼。
田盱直倒吸一口涼氣。
“那你哥哥到底圖什麼?”
哪怕那些學子有拿書來換,但抄書的紙和墨都不便宜,又不收錢,搞這麼個圖書館的意義是什麼?
這個問題小亮也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哥哥可能就喜歡看彆人讀書吧。”
田盱直走到食鋪門口,看著德天閣幾個字,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哪裡見過呢?
他又不是有閒錢去外麵吃飯的人。
忽的,他腦中靈光一閃。
莫不是那次給他寫信,問他要不要接受資助事後幫忙掛田的那個鋪子?
“你不乾了?”
羅錦一臉驚訝看著田盱直,前幾日不還一臉驚喜表示很喜歡這份工作?
田盱直將抄好的書與借書名冊遞給羅錦,拱了拱手。
“如果是想讓我幫忙掛田,恕我不能從命。”
羅錦古怪看田盱直一眼,“誰說要讓你掛田了?”
田盱直人如其名,是個直脾氣,便將白拂之前寫信給他的事情說了。
羅錦聽完沉默了。
“那是何時的事?”半晌他問道。
“考前三四個月的樣子。”
那便是在遇見他之前,羅錦覺得他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歎口氣伸手接過書,“不會要你掛田,你若還是不放心,不想乾也不強求。”
田盱直拱拱手走了。
次日又有學子來借書,卻發現圖書館關門了,門口有個告示,招聘願意勤工儉學的學子前來抄書,每月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對貧困學子可不是小數目,比學院裡幫夫子做雜活兒要高出許多,很快就有學子來應聘。
羅錦選了三個才學普通但字跡好看的學子,三人都是秀才,他們的第一個任務便是謄抄黃秋陽借給鋪子的一批書。
“你們還招人嗎?”
有前來借書卻被告知要等書還回來才能借的學子問道。
三人中最年長的鄧元白走過來,和氣道:
“鋪子不需要人幫忙了,但是願意抄書的都可以拿書回去抄,按本計酬。”
那學子拿著一本書開開心心走了。
晚上鄧元白拿著冊子找羅錦,鄧元白是認識羅錦的,但兩人僅僅是點頭之交。
“這些是今日拿書回去抄的學子。”鄧元白說道。
羅錦看了看,點點頭將冊子放在一邊,“鄧兄也辛苦了,不早了,早點回學院歇息吧。”
鄧元白點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道:
“我看到先前抄書的那個學子在門口徘徊,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
羅錦表示知道了,並沒有多說什麼,讓鄧元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