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者(1 / 2)

審判日[無限] 十權 10689 字 4個月前

“…………”

謝行吟俯身的動作一僵,和牆裡的那雙眼睛對視了幾秒鐘。

怪不得推不動。

“那是什麼!”

背後探頭湊熱鬨的人也看清了牆後的東西,紛紛驚叫起來。

牆上的洞在謝行吟腰部稍稍偏上的高度,他能想象得出裡麵人的姿勢。可能是蹲著,也可能是趴著,反正肯定不是好好站著的。

倒是挺符合人麵犬這個描述。

不過謝行吟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注意到牆裡這雙眼睛瞳孔渙散灰敗,一瞬不瞬,眼皮已經潰爛光了——顯然是屬於死人的。

“沒事,繼續鑿吧。隻是個死人。”謝行吟說。

“什麼叫隻是個死人。”彪哥像是慫了,他雖然從小架沒少打禍沒少惹,但是從沒乾過鬨出人命的事來,沒想到第一次進塔就接二連三地遇到了這些要命的東西。“要不你先彆拆牆了,誰知道這是不是僵屍啊?”

謝行吟還真的檢查了一下,順著他的話說了句:“沒長毛,不是僵屍。”

他試著把周邊的牆磚清理了,拆出來一個勉強能讓人躬身鑽進去的大洞。

而牆內那具屍體的真麵目也隨之露了出來,是具有些風乾的女屍,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居家服,皮膚灰敗發青。

看起來是這家的女主人。

其他人用衣服捂著鼻子把女屍從牆裡邊拖了出來。

等看清楚女屍的樣子以後,彪哥慫慫地“嘶”了一聲。“我、我的媽呀——”

“什麼,這是你媽?”老梁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眼,被惱羞成怒地一巴掌拍了回去。

謝行吟打開了從衣櫃裡找到的便攜式手電筒,透過牆洞觀察房間內部的格局。聽到爭執聲聲,他也回過頭來看。

女屍被平放在地麵上,幾個年輕女孩子已經躲到遠處去了,用衣袖捂著嘴像是要吐了。

大家仔細一檢查,發現了女屍有些異常——她的手腳自腕處齊齊切斷,露出森森的白骨。失去了手掌和腳掌的她無法直立行走,所以隻能用前臂和小腿像犬類一樣貼著地,用前臂和膝蓋爬行。

他們背後的房間裡一片昏暗,靜悄悄的。

謝行吟站在門口,用手電筒往裡四處照了一會兒。外麵的人聽見他“啊”了一聲。

“還不止一具。”

謝行吟照了一圈沒發現異常,於是率先貓著腰鑽了進去。賈鳴跟在他身後進來了。

房間裡麵積了厚厚的灰塵,乾燥的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淡淡陳年腐臭味。灰綠色的窗簾緊緊地拉著,整個房間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昏暗慘淡。

“你看。”謝行吟把照明燈光照著門口的地方,示意他往那邊看。門口的一整麵牆被磚砌死了,築成了一堵結實的水泥磚牆,他們剛才就是打破那堵磚牆進來的。

在水泥牆邊的角落裡,跌坐著一具體型稍小的屍體,皮膚青綠發灰,兩個眼眶裡隻剩下眼白,用活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勢歪歪扭扭地耷拉著腦袋,也已經死透了。和女屍一樣,原本應該有手腳掌的地方也是空空蕩蕩,像是被什麼東西整齊地切斷了。

房間的牆角處散落著一些食品包裝袋和空罐頭,除此之外再沒有半點食物。

“不是說忘川公寓的住戶全都搬出去了嗎?”謝行吟皺眉。很顯然屋裡這兩具脫相的屍體極有可能是被困在牆裡,活活餓死的。

他們用袖子捂著口鼻,防止被飄散的灰塵嗆到,然後在房間裡搜尋起來。

屋裡的光線很暗,謝行吟發現頂燈已經壞了,於是去拉開窗簾。

但是落滿了灰塵的窗簾一拉開,赫然露出來的卻不是想象中的玻璃窗——那竟然是一個已經被水泥磚封死了的窗口,水泥磚上還印著半個模糊不清的血手印。

謝行吟靜默地看了片刻,重新把窗簾拉上了。

怪不得房間裡一絲光亮都沒有。非常簡單粗暴封死了門窗,凶手甚至都不需要采用什麼偵探中的密室殺人手法,隻要等著裡麵的人在食水耗儘活活餓死就夠了。

手法相當殘忍。

屋裡死在牆邊的一大一小兩具屍體,應該就是住在這間公寓裡的母子倆。屍體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和血跡,也沒看見明顯的打鬥痕跡,臨死前都趴在牆邊,形容枯槁瘦得脫相,已經虛弱得站不住但依然瞪大眼睛扒著牆磚想要逃出去。

趁著賈鳴進衛生間去的空隙,謝行吟悄悄從口袋裡摸出了那枚鏡片,裡裡外外照了一圈。房間裡很乾淨,沒看見血跡。

衛生間裡一無所獲,彪哥抖抖嗖嗖地跑進來,和謝行吟分享他得到的線索。“我們發現女屍口袋有一部沒電的手機。”

謝行吟接過他遞來的手機。那是一部老式的按鍵手機,近些年市麵上根本看不到了。

這讓他們眉間愁雲更甚了。

“一個帶著孩子的成年女人,身上有手機,真的這麼容易被困死嗎?”

再不濟,難道沒有鄰居發現他們失蹤了嗎?

“我也是這麼想的。”賈鳴不知什麼時候從衛生間出來了,讚許道,“這不像是簡單的人為報複。”

“把其他房間也砸開來看看吧。”謝行吟說。

彪哥很快出去了。剩下兩人在房間裡仔細翻找了一圈,沒發現能用得上生活用品。大衣櫃裡倒是還有些衣物,但是死人的衣物他們也不敢穿。

謝行吟注意到鞋櫃裡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雙鞋,是屬於那對母子的。

顯然,他們並不是一開始就沒有手腳的。他們臨死之前究竟遭遇了什麼?

他們搜索了一圈,依然沒什麼頭緒。

唯一有價值的是在床邊找到的一本日記本,像是女主人在精神狂亂的狀態下寫的。

“聽說昨晚住在十一樓的小怪胎死了。死得好,上次澄澄被她嚇得哭了一整晚。”

“公寓裡又有孩子失蹤了,今天上樓的時候看見忘川偵探所的野田先生也來了。怎麼搞的,這已經是第五個了。”

“最近壓力太大失眠了,每晚都聽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抓我家的門。過幾天找心理醫生看看。”

“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我看到她了……她會報複我們嗎……”

“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救命!快放我們出去!!我們不是怪物!我們不是怪物!!!”

寫到後來,那字跡狂亂得幾乎要從紙頁上飛出來,似乎是在精神極端崩潰的狀態下寫成的。但是某一天,日記上的記錄戛然而止了。

日記本的主人失去了雙手,沒法再記錄了。

謝行吟看向倒在牆角的孩童屍體,歎了口氣。

“嘖,什麼深仇大恨。”謝行吟歎氣說。

屋裡的光線很暗,他把日記本放進了包裡,打算出去再看。

那個小男孩的屍體大概就是女人的兒子澄澄。

想必被封死在房間裡,他們絕望地扒著牆想出去,可是沒手沒腳的連掄東西砸牆的能力也沒有。

小陸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蹲在牆邊,盯著地上的屍體看。謝行吟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帶著他出去了。

他們又如法炮製地砸開了相鄰的兩個房間,房間裡麵的情況基本上都差不多,死在被磚牆堵住的門邊。除了這對母子,公寓的單身住戶更多,獨自被活活困死的時候不知道有多絕望。

這並不是老梁說的那種砌牆鎮邪。忘川公寓裡的住戶並沒有搬走,全都是活活被封死在裡麵的。

怪不得沒人能幫忙了,因為這座公寓裡的所有人都被困住了。

想到一牆之隔就是這些,貂皮大衣扶著她老公劇烈地乾嘔起來。

賈鳴顯得有點喪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這裡少說有個六七百房間,一天敲一百麵磚牆,挨個敲開看看裡麵有沒有人麵犬?”

“人麵犬也未必就在房間裡麵。”謝行吟說。

一整個早上都在撬鎖砸牆,體力消耗不小。彪哥已經脫了外套,隻穿著件汗衫,抬手一抹額頭上的汗:“太累了,都歇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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