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夕照完全淡去,暮色蒼茫,三人終於在酒店戶外餐廳吃完晚餐,再次出發,乘車去往十公裡車程外旻海真正的古城區。
真正的古城區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古鎮,傍水而建,地麵全由石板鋪就,石橋錯落有致,很有江南水鄉的風情,又彆有當地少數民族民居的韻致,近十年來聲名鵲起。
此時應當算是當地旅遊的淡季,但此刻夜幕降臨,古鎮的繁華依舊不減,明燈千盞,人影幢幢,往來皆是笑臉,充滿煙火人家的氣息。
薑照雪和岑露白、岑遙漫步其間,吹著這陌生河畔的晚風,看著前方岑遙興致勃勃的身影,感受著身旁岑露白不遠不近的存在,不自覺也被感染得唇角上揚。
“姐,嫂子,這個好好看啊。”岑遙忽然回頭,目露驚奇地指著一家編彩辮的小店提議:“我們也編幾根試試?入鄉隨俗。”
薑照雪哭笑不得,連連擺手,岑露白淡淡提醒:“你會後悔的。”
岑遙不解,將信將疑地走回她們身邊:“為什麼?”
薑照雪解釋:“不吉利的。”
岑遙:“啊?”
薑照雪說:“在當地文化裡,這個其實叫做‘寡婦辮’,是編在頭上紀念去世的丈夫的。”
“寡居幾年就編幾根。”岑露白似笑非笑:“你想編幾根?”
岑遙:“……”臉都黑了。
薑照雪好笑,嗔岑露白一眼,示意她彆口無遮攔。岑露白被她這一眼嗔得微愣,隨即不惱反笑,眼眸深深。
薑照雪沒有注意到。
她聽著岑遙吐槽“開這種店的人好缺德哦”,點頭客觀評判:“是有點。不過不知者不罪,知道的人百無禁忌,當潮流裝飾來看是挺好看的。”
“那原本不知道編了,後來知道了會介意的人發現了還是要心塞,想想都覺得晦氣吧。”岑遙唏噓:“沒想到逛個街也得有文化啊。”
薑照雪失笑。
岑遙轉話鋒:“嫂子你懂得好多呀,是對這塊少數民族文化特彆了解嗎?”
薑照雪謙虛:“沒有,就了解一點點皮毛。”
“一點點也行。”岑遙狡黠:“嫂子你給我們科普科普唄,讓我們彆吃沒文化的虧。”
薑照雪好笑:“不會無聊嗎?”不是所有人都愛在旅行時聽彆人掉書袋介紹的。況且,岑遙和岑露白又怎麼能算沒文化。隻是人各有所長罷了。
岑露白卻突然出聲:“不會。”
薑照雪意外。
岑露白望著她,明燈下她的眼眸明亮而篤定,全是欣賞和期待之色。薑照雪羽睫顫了顫,心有些軟熱。
她咬唇,沒有好也沒有應不好,但接下來路過一些有曆史背景的建築或景點時,她開始會自然而然地介紹幾句。
她介紹的時候並不會給人一種掉書袋的感覺,反而很有分寸,知道側重點在哪裡,並時不時揀出一些會讓人開懷大笑的逸聞趣事給她們聽,配合著她娓娓動聽的聲音,岑遙和岑露白都聽得津津有味。
夜風把她含笑的聲音傳得悠遠,沿途的月光把她們的笑臉描摹得靜好。
不知道逛過了多少條街,岑遙走累了,提議找一個地方坐一會兒。
“就這家吧?”路過一家名字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酒吧,岑遙選定。
薑照雪和岑露白沒有意見,跟了進去。
酒吧雖然是一個清吧,但是燈光開得很暗,台上的樂隊也奏得很響,很有氣氛。
就是有一點吵。
薑照雪下意識地看岑露白,岑露白沒什麼不適,薑照雪便也無所謂。
三個人找了一張空桌坐下,點了三杯雞尾酒邊聽歌邊聊天。
台上的樂隊越奏越興奮,場子徹底熱了起來,鼓聲震天,天是徹底聊不下去了。
三個人乾脆都專注地偏頭望台上,當做來聽live。
岑遙想起什麼般,忽然回過頭,不無懷念地說:“姐,上一次聽你唱歌好像還是在十來年前了。”
她說得很大聲,薑照雪和岑露白都聽清了。
薑照雪詫異,望向岑露白,岑露白似乎不想大聲說話,勾起一點笑意,頷了下首,沒說話。
即便是在這種喧囂場合,她依舊是內斂清絕,仿佛不染塵俗的。
薑照雪後知後覺,問:“你這麼少唱歌的嗎?”
是不喜歡唱歌嗎?那她上次還攛掇她唱歌。
岑露白似乎聽不清楚她說什麼,疑惑地蹙了蹙眉,側身靠近了她一點。
薑照雪呼吸微微一滯。
太近了……
她心跳有些失序,勉強找回一點聲音,再問一次:“你是很少唱歌嗎?”
岑露白這次應該是聽清了,點了點頭。
薑照雪懊悔:“是不喜歡嗎?”
岑露白搖頭:“也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喝過了酒,她眼底水波仿佛更柔,紅唇更豔。
她噙著笑,靠近薑照雪的耳朵,低柔說:“那要看是唱給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