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1 / 2)

不露聲色 閔然 8705 字 5個月前

在岑露白生存的叢林法則環境裡,調查一個人、一件事,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有時候,能夠不擇手段達成目的,甚至是一種能讓人高看一眼的能力。

這麼多年,她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她從不在意彆人對她的評價。可這一刻,在薑照雪麵前坦露自己過往曾對她產生的不光彩想法、使用過的不光彩手段,強大堅定如她,也感到了陌生的忐忑。

她察覺到了薑照雪的情緒,握著她手的力道漸輕,輕聲地問:“你真的還要聽嗎?”

她產生了不確定。

薑照雪定神,主動反牽住了她的手,肯定地說:“你說,我沒事的。我隻是有一點……有一點驚訝。”

她眼裡閃爍的是令人安心的寬容與溫柔,岑露白找到了繼續下去的信心。

她說:“所以遙遙調查了你,比我更早地察覺到了我對你感情,開始三不五時地向我傳遞你的動態,給我看你的微博、你的、你的照片。”

“我覺得冒犯,製止過幾次,後來,默許了。”

“因為我發現,其實在她沒有向我彙報的日子裡,我一直都是在期待著的。”

“那是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重複的人生裡,唯一一點讓我覺得時間還是有意義的東西。”

“可時間過得越久,我越在意你,我便越覺得越不應該,所以後來我讓遙遙停止了關注你,換成我自己時常去北城大學等你。”

她淡淡地笑,口吻輕描淡寫:“可我運氣不好,隻遠遠地看到過你兩次。”

“一次是你在學院的花圃旁投喂小貓,另一次,是你在北城大學的門口,帶領著一隻小狗過斑馬線。”

她想起來那個畫麵依舊覺得可愛,暖洋洋的,像春日的和風拂過冰山。

薑照雪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說不清心裡的滋味,像是酸,又像是疼,悶得難受。

“所以為什麼不主動聯係我,或者,出現在我麵前?”

如果那個時候,岑露白主動追求她,她不是完全不可能接受她的。

如果她來找過她,哪怕隻有一次,也許她們之間就會在更早的時候有不一樣的結果的。

她對岑露白是有好感的,那些好感在當時是不明朗的,可如今回想起來,從她看到她的第一眼、收到聖誕節的花束,第一反應想起的是岑露白時就應該是的了。

岑露白的眼神裡也不是沒有沉痛,可是她很冷靜,解釋:“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有意義的事。”

“濛濛。”她說:“我那時候不能夠確定,我有沒有能力再去承擔起另一個人的人生。”

有沒有資格再去追求彆人。

“你看起來太柔弱、太乾淨了,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能力能保護好你。”

她不敢。

她聲音染上了些喑啞,薑照雪的心像被鈍刀磋磨著般疼。

她從未想過,自信篤定如岑露白,也會有這樣卑微猶疑的時刻。

她聲音也沾上了澀意:“那又為什麼在聖誕節給我送花,給我留那個微博的二維碼?”

岑露白坦誠:“因為那段時間,你微博上的內容看上去不太開心,我想為你做一點事。”

美術館交談的那天下午,薑照雪說過,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聽鋼琴曲的。

薑照雪回想那段時間,已經記不清那段時間為什麼不開心了,但她記得,那一束花、那些鋼琴曲,確實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讓她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而且,”岑露白說:“我那時候決定出國動手術了,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回來給你送花。”

“我貪心地想滿足一次自己的願望,所以借著生日,放縱了自己一次。”

“所以動手術是為了我嗎?”薑照雪的聲音顫了起來。她想起來周媽曾經說過的,因為手術風險太大,岑露白本來都已經放棄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一意孤行要去A國動手術了。

岑露白眼眸閃了閃,卻是搖頭。

“不是,是為了我自己。”

她不需要薑照雪多餘的同情、可憐,或者是感動。

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薑照雪讀懂了她無言的驕傲。

她欲言又止,心口像是有萬千話語想說,最後卻都沒說出口,隻化作一個無言的擁抱。

她緊緊地抱住了岑露白,心疼地、憐惜地,為那個獨自曆經生死,走過所有風雨的岑露白。

為那個,她再也遇不見、擁抱不到的二十六歲的岑露白。

岑露白的呼吸節奏變緩,很輕地撫摸著她的發,像是回應,又像是安撫。

薑照雪在她懷裡吸鼻子,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退開了些接著往下問:“那後來在A國遇見,是你故意安排的嗎?”

“是。”岑露白承認得乾脆。

薑照雪怔住,半晌,她問:“明妍是在這之前出軌,還是在這之後出軌的?”

這是她們自那天在君庭攤牌之後,第一次正麵談起這件事。

岑露白應:“之後。”

在A國複健的時候,進展並不順利,幾度讓人心灰意冷,岑遙怕她心態受影響、堅持不住,所以沒有告訴她薑照雪已經有交往對象的事。等她治好腿準備回國,心心念念要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追求薑照雪的時候,岑遙才告訴她:“姐……其實……薑照雪已經談戀愛了。”

那一瞬間,她兩耳嗡鳴,雙腿又有站不住了的感覺。

但無論如何,她確實是重新站起來了。

她的理智告訴她,她該感謝薑照雪的,感謝帶給她的勇氣與希望。

她在無望中找到克製,尊重她的選擇,祝福她,從此再也沒有打探過她的消息了。

去A國,也隻是心血來潮。

有一天她去北城大學剪彩,路過人文學部的時候,她在布告欄上看到了薑照雪的名字,隻那一眼,刻意忽略已久的思念忽然翻江倒海,擊垮了她。

她沒忍住,想再看她一眼,哪怕隻是遠遠的一眼也好。

她說:“是二月的某一天,我偶然在餐廳看到了她與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地吃飯,男人還試探著牽了她的手,她沒拒絕,我才察覺到了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薑照雪疑惑。

那時候,她有她的聯係方式的啊。

岑露白說:“濛濛,那時候,你會更願意相信她,還是相信我這個外人?”

“如果那時候她對你解釋,編得迫不得已,情有可原,你會不會心軟、會不會原諒她?”

薑照雪無言以對。

岑露白露出溫和而了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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