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2 / 2)

小師姐 寶髻挽就 14048 字 4個月前

他說:“傻劍配傻人,你倆絕配。”

她盯著他不說話。

他說:“下次還騙不騙人?”

她撇嘴道“不騙了”,臉卻因他前一句話,還有些氣鼓鼓的。

他捏捏她的臉,假模假樣歎道:“小師姐,你笨死了。”

她剛想去咬他的手,卻被他塞了一嘴雲絮果。果子軟綿綿的,入口即化,隻剩下甜味。

“北山那棵雲絮樹上結的,味道不錯吧。”他挑眉相問。

王心若拚命點頭,張嘴暗示他多喂點。

“懶死你,自己拿著吃。”鄭含元把放滿糖的袋子放她手上,“我去睡覺了,你們慢慢跟著慕容背劍訣吧。”

後麵那幾天,王心若和任流光困了就吃雲絮果提神,一個不行就兩個,兩個不行就三個,越齁越提神。

終於硬是把劍訣背會學會。

沒想到這隻是她二人受罰的開端。

第二次受罰,是因為王心若用劍滑雪,原本二人玩得很快樂,她還想拉著鄭含元一起玩,結果師尊忽然出現,拎著滑到半山腰的她回到山頂,冷眼看著任流光因慣性撞到巨大山岩上,在劍刃上磕出一個小缺口。

師尊說,劍可以用來行萬裡路,可以用來除魔衛道,但不能用來如此褻.玩。

師尊還說,任流光身為寶劍,卻不自矜自持,反而任由主人玩.弄處置,著實沒骨氣。

師尊說得很嚴重,可她卻很不明白。

這樣不明白的事發生了很多次。

最後一次是因為任流光帶她去地界玩。

地界那時尚未統一,魚龍混雜,但也很繁華,比清冷天界熱鬨許多。

兩個化形年齡相似,心性相似,好奇心極強的人,膽大包天地去了師尊口中的禁地,玩得不亦樂乎。他們甚至還運用咒法將自己偽裝成妖,以免引起注意。

本以為快快樂樂回到家,這場地界之旅就結束了。

結果,在天門被當場抓獲。

她至今都記得那種小心翼翼回家,卻被發現他們偷溜去玩的師尊忽然喊住時,渾身發麻的驚悚感。

與之前不一樣的是,師尊這次好像真得很生氣,生氣到那附近的溫度驟然降低。

“王心若,任流光,你二人是愈發不把為師放在眼裡。”

任流光看師尊眼色不對,明白此次不同以往,忽然開口道:“君上,此次帶主人下界是流光的主意,流光知錯,還請君上責罰,但主人是被我蠱惑的,此事與她無關,就不要責罰她了。”

王心若剛想說話,便被師尊打斷,師尊望著任流光,忽然道:“原來,你倒是個識趣的,那就遂你心願吧。”

師尊手中升騰起一簇烈火,烈火生出縱橫鎖鏈,將任流光團團包圍,懸吊在空中。

“你雖知趣,但也要長些記性,彆帶歪你家主人。”

說完,任王心若如何求情,師尊也不理會,拂袖離去。

任流光劍性屬寒,被烈火包圍,自然十分痛苦。不一會,他額上便冷汗熱汗混著流下,嘴唇和四肢都在顫抖,卻未叫出聲。

王心若又急又愧疚,“流光,是我帶累你,我不該去那破地界。你為什麼要把我那份罪責擔下來?我們一起承擔,也許你就不會這麼痛苦。”

“哎……有什麼該不該……再說……這決定是我們一起做的,你有什麼好愧疚……男子漢大丈夫,受些罪怎麼了……”任流光臉色蒼白無比,卻仍呲著牙強笑回她。

“流光,謝謝你,我這主人沒用,還得讓劍靈替我受罰。”

就因為任流光願意陪她玩,他自己也愛玩,所以他們兩個成了沉靜天界裡最好動的人,也惹下許多師尊眼裡的禍。

說白,還是她坑了他。

“彆彆彆……”任流光趕忙道:“我沒你想那麼好……也不全是為你替罪,你彆愧疚,千萬彆愧疚……”

他隻是比較會察言觀色,揣測神心。

因為疼痛,他笑得比哭還難看。

王心若紅著眼看他,道:“流光,我以後會好好當師姐的,我明白了,隻有我讓師尊滿意,你才不會受罰。”

“其實……受罰也沒什麼……師姐這樣就很好……做自己想做的也沒什麼錯……我能忍得……”任流光疼得直哆嗦,牙齒打顫,話也說不清晰。

王心若看他如此痛苦,悔得腸子都青了,忽然想起鄭含元說的雲絮果,於是對他道:“你等著,我馬上回來。”

她摘了一麻袋雲絮果回來喂他,不斷喂他,“多吃這個,分散分散注意力。”

倒也算有些效果,起碼任流光臉色稍微好了些。

正因他說寧願痛苦也願保她一顆“玩心”,所以後麵,她有能力後,也願意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必困宥於一人。

王心若來到北山,這裡竟然真得開滿雲絮樹。

原來這連綿雪山,的確是仿雲渚雪山而成,就連什麼地方有什麼樹都是一樣的。

她摘完果子,不曾耽擱,很快回木屋。

任流光想把自己縮成一個點,連鄭含元也不搭理。

王心若進門發出一些聲響,他像受刺激一樣拚命往牆角縮。

其實她後來也明白,在諸師弟中,任流光一直是最“圓滑世故”那個,他能揣測出他人想法,有時做一件事,能賣兩個人人情,確實並非純粹的良善之人,也許並不那麼真誠。

可就是這樣的人,也承受不住那般巨變,變成這樣。

王心若每靠近一分,他便往裡麵縮一分。不知道是不願意麵對她,不願意麵對現實,還是不願意麵對以前的自己。

她拿出雲絮果,放他嘴邊,淡漠道:“張嘴。”

任流光搖頭。

“張嘴。”

任流光害怕地往後躲。

王心若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拉過來,一字一頓道:“任流光,給我張嘴,吃下去。”

任流光尖叫著打翻她手上的果子,求助得喊鄭含元,“師兄救命!”

鄭含元轉過身去,對她所做的一切表示默許。

任流光見他不理會自己,情緒愈發崩潰,隻能拚命掙紮,躲避王心若揪著他衣領的手。

她看他像幼稚的孩童又哭又叫,沉默一會,道:“流光,你這樣,永遠也做不了想做的事。”

刺耳的叫聲裡,她這句話說得極其平靜輕淡。

可卻讓他瞬間安靜。

“我有辦法複活他們。”她又道。

氣氛一度沉寂。

任流光忽然道:“不可能!神罰而死根本無法複生,你騙我,你隻是騙我而已……”

眼見他行跡又癲狂起來,王心若繼續道:“那個神死了,他們就會回來。”

“神根本不會死!你騙我!”

“神會死,流光,信我好嗎?”

“我憑什麼信你?就算你法力高強,你比得過神麼?就算你能傷他半分,天譴馬上就到,你能躲過麼?根本不可能,根本沒用,根本報不了仇,根本救不了他們!”

“任流光,我可以。”王心若認真望著他。

在她克製冷靜的聲音裡,任流光逐漸沉默。

她伸手給他看腕上的紅玉鐲,又想起他看不見,便問:“你知道什麼是禁鐲麼?”

鄭含元聞言回頭。

任流光搖搖頭。

她斂眸,靜默片刻,終是開口。

“禁鐲,能鎖住人的情.欲,鎖住人的善良、鎖住人的軟弱,鎖住人的憐憫同情……對我而言,雖不完全,但也夠用。隻有讓我的血冷下來,心硬起來,我才能狠心做出一個慎重而近乎完美的決定。早在五百萬年前,為了弑神,我便放棄了自己。”

“有一種死而複生的修煉方法,我試驗多年,終獲成功,因不在天地規則內,天界將之稱為‘邪法’,他們還總結為‘四時純陰體,七星白棺陣’,也就是煉製鬼王的方法。可他們一開始就錯了,那隻是它的簡化,最終目的也不是顛覆三界,隻是為找到一種讓我更強的方法,因為我不知道,神到底多強,而按天地規則,我的修為已無法進境。”

“這個方法,我既用在本體,也用在曆劫的分.身。仙人曆劫時隻會成為沒有靈根的凡人,隻有用這個方法,她才能登上仙途,按著冥冥中的引導,用她的生命……引出神的天劫。而我,將會在神曆天劫時,成為驗證這方法是否成功的第一人。”

任流光久久不能回神,似在消化她話中信息,他顫著雙唇問道:“可傷神一分,你便即刻遭天譴,你如何殺他……”

王心若忽然輕笑,捋開他額前一縷散發,道:“所以,我不是仙。”

在任流光和鄭含元震驚的神色裡,她那雙溫柔冷靜的眼眸漸漸變成赤色。

“我是魔,弑神,不會遭天譴。”

成仙與墮魔,有所得必有所失。境界越高,墮魔後運靈越痛苦,這一點,鄭含元再清楚不過。

可她那麼平靜。

一旁的鄭含元已然怔住許久。

諸仙之長,是魔;天界之光,是魔。說來多可怕又多可笑的事。

他甚至不知她何時成魔。

王心若俯身,望著任流光,言語冷靜又沉重。

“流光,相信我,我可以,若我不可以,世上無人可以。信我,或者繼續墮落下去,你隻有這兩條路可走。你應重新成為我的佩劍,與我共戰共進退。我們這次,賭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在弑神副本裡,雲若和師姐有個不同就是,雲若會想依靠如官,但師姐總想一個人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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