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懷千歲憂(4)(1 / 2)

小師姐 寶髻挽就 8273 字 5個月前

51.常懷千歲憂(4)

王心若不能在鬼域多待,鄭含元亦自有事務要忙,二人不日便分彆。

臨走前,她問鄭含元,可記得“明日醜時,金府”這一約定。

鄭含元說記得。

“那你記得這約定是怎麼來的麼?”

他說不知,他從荒林醒來,腦海中這約定便已存在。

王心若說:“我也是。最後逃出時,我知道我在等你,可我不記得何時做的約定。鏡中,你我夜會不久後,時間忽然變成第二日,切換得極其突兀。那段時間內一定發生了什麼。”

寶鏡以識海記憶為基礎勾勒虛幻世界,即便是同段時間同樣一件事,不同人看會有不同視角,一般而言,視角可互相彌補。可這段時間中發生的事,兩人都不記得。

二人夜會時到底發生什麼。

原本王心若尚未注意這細節,以為是寶鏡法器的自我缺陷,可這些日子越琢磨越不對勁。

情劫之所以成劫,一來緣分總受天意捉弄,二來它或許會將曆劫修士的性格缺陷或是心中執念放大,從而導致種種悲劇。

五情熾盛之人更敏感多情,汲汲於名利者更追逐所求,心有所懼則更畏懼那物。那些慘烈的結局,除是天意,也由內因。

所以,堪破情劫的修士便會祛除那些執念、改掉那些缺陷,讓自己儘可能修成一顆無牽無掛、無所執著、順應天意的道心。堪不破情劫的修士,有的受情劫所累,生出心魔;另一些直接棄掉記憶,強迫忘卻,縱然如此,也不過省下一時之功,那些缺陷和執念,在未來的仙途中,仍會成為他的牽絆,直到他改正為止。

從這角度來說,憶起情劫倒是打磨道心的好事。

對修士而言,憶起情劫隻有零和全的區彆,從沒聽過有人想起一些忘了一些。

所以,那段記憶為何如此反常地雙雙缺失?

莫非是天意不想讓他們記得那段記憶?

這樣想著,就十分古怪。除卻古怪外,還很刻意。

兩人一時也想不出什麼答案,暫且把疑問埋在腦海中。

*

此次返天,王心若把任流光帶著。

她不能再放任自己耽於情愛,這些歡愉中始終有一個名為“神”的陰影。

她之前花費許多時日打通五經六脈,想將靈氣歸攏體內,自煉靈根,卻都失敗,那些靈氣雖進入體內,卻如泥牛入海,了無影蹤。沒有辦法,她隻能像那些修仙世家裡的庸才一樣,走丹藥種靈根的法子,通過趙玄檀向裴嘉求個凝靈丸,強行生成靈根。

這樣強行生成的靈根自然不如自生靈根,更不要說她以前的天生靈根。

瑤池蓮花,又得神骨相鑄,那滋生出的靈根蘊含天地至純精華,修煉事半功倍。

丹藥畢竟是速成方法,比不得常人穩健,自然比不過天然靈華。

但眼下沒更好的法子。

靈根不穩,勤勉補之。一回雲渚長風崖,王心若便攜任流光開始閉關。

期間丹門送來靈丹妙藥無數,厲川送來名品法器無數,雲渚在崖上設下助益修行的法陣,衍宗遞上穩固靈根的十大秘法,至於自在門……

差不多是個傳話筒。

王心若有吩咐時,就召喚趙玄檀,讓他轉告諸師弟,自己則不再見他人。

諸仙君幫助王心若閉關修行的同時,自己也加緊修煉。

畢竟,他們都收到了來自鬼域的戰書。第一個迎戰的人,已經在洞府躺屍一個月。

殺雞儆猴,人人自危。

有鄭含元做他們的陪練,王心若能更好專心閉關。

長風崖是雲渚除雪山外的最高點,俯瞰雲間煙渚,獨立崖邊,悠享清風,使人心境悠遠。

王心若與任流光立於崖邊,任風拂鬢發素帶,衣袂翩然。

她忽然調侃道:“掌門,如今又是你來與我練劍。”

恍惚憶起在驚鴻派後山習劍那段時日,她所受的來自任流光的親切教導。

任流光摸了摸鼻子,低下頭不敢說話。

“來吧,與我一戰。”王心若拿著遊日月,對他挑眉道。

“師姐,你修為尚未恢複……”他堂堂古劍劍靈,四舍五入也是地黃境修為,怎麼能欺負一個剛結成靈根的修士。

王心若輕笑,“怎麼,怕打死我?”

“也不是……”確實是。

王心若不理會他的猶疑,忽然出劍,朝他刺去。

他剛想釋靈以敵,對方嗬止:“流光,劍招以劍招破,莫用靈力。”

任流光趕忙收回靈力,拿劍抵禦。

這一戰,便讓任流光察覺到自身於招式和判斷上的生疏。若論靈力,他能碾壓此時的師姐,若論招式,他不敵她遠矣。

境界雖未恢複,但她好歹是天界劍修秘籍和劍招編纂之人,對劍的駕馭把控仍是爐火純青。

修為和招式向來相輔相成。

兩人打了幾十回合,王心若道:“現在,你來用我方才用過的招式,我來破之。”

“師姐……我……”

“沒記住?”

任流光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那你來破自己的劍招。”王心若沒責怪他,用他方才的招式回擊,讓他抵禦。

二人一直破招出招,互找漏洞,互相彌補。終於有一次,任流光察覺到王心若的用劍偏好,預判後巧妙化解。

“對,就像這樣。我要你能完完全全預知我的下一步,知曉如何破解,我要你在看我出劍一瞬,就知我下一刻劍尖所向。”

“師姐,一次尚可,每次都預見,有些難。”

“所以我給你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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