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生渭水(3)(1 / 2)

小師姐 寶髻挽就 10828 字 4個月前

54.秋風生渭水(3)

吳秋行被冷不丁掌摑,臉上的笑意微僵,卻沒發怒,“數年不見,夫人變了許多。”

徐若笑了一聲,那笑聲就像銀鈴鐺忽然砸在地上一樣短促又清亮,她又走近幾步,臉龐幾乎貼上他的肩膀,她深深呼吸,入鼻皆是淡如輕煙的竹香。她似靠非靠倚在他肩上,仰頭低聲道:“吳軍師,若你家被屠個滿門乾淨,你也會變許多。”

“吳某家中隻有一人,殺吳某即是屠門。”

徐若聞言,眼神一冷,就要給他第二個巴掌。

誰知,電閃火石間,她的手腕就被他鉗住;她更怒,換手打他,依舊被製住。

“吳秋行,你放手!”她拚著勁想掙脫開他,他卻不為所動,那手攥得極緊,讓她雙腕一陣疼。

吳秋行唇邊銜著淡淡的笑意,“夫人,我勸你還是死了那些不好的心思。當初宴上,我已出手救過你一次,可你不聽,日後若再發生些什麼,我怕是鞭長莫及,再也照拂不到你。”

“我需要你照拂?”

“想用軟玉溫香困住賢明君主,實是下下等策。我勸夫人收心,是不想你引火燒身、玩火**。”

“我怎樣關你什麼事?”徐若冷笑,瞳孔深處藏著隱約的恨意。

吳秋行歎息,放開雙手,“不關我事,夫人請便。”

徐若揉腕,不願多留,轉身離去。

然而,沒走幾步路,她忽感到一陣頭暈,腳步虛浮,往一旁倒去。

沒有如同想象中那般倒在冷硬地麵,卻落在一個並不溫暖的懷抱。

“你既然身子不好,就乖乖待在房中,不要隨意走動。”吳秋行橫抱起她,帶她去太醫署。

她雙腿力氣儘失,頭也昏沉,隻知道自己在吳秋行懷裡。

聽到他的話,她揚手,左右開弓,打了他五巴掌,“你說了五句話,我一並還你。”

吳秋行雙手抱著她,無法攥她手腕,隻好默默忍下。她扇的力度極重,月色下也能隱約看見泛紅指印。

“夫人沒力氣走路,卻有力氣掌摑人。”

徐若麵色蒼白,笑容卻極嬌縱豔麗,“那也要看是誰了,其他人我不知,打你我有的是力氣。”

“看來對夫人而言,我仍是特殊的。”

“哈,是啊,彆人都是人,唯你是狗,能不特彆麼?”徐若愈發頭暈氣短,仍不忘嘴上損他。

她想打他,可剛剛幾乎已用儘全身力氣,這次手堪堪挨到他的臉,就已使不上勁。她摸到他臉上微腫的紅痕,笑了一聲,狠狠掐住那紅痕。

吳秋行終於吃痛地嘶了一聲,沉靜如玉的雙眸起了微瀾,望著她低聲說了兩個字。

“妖女。”

*

吳秋行帶她到太醫署,將她放到榻上,背著身子對太醫令道:“我與君上議事完,出來便發現夫人昏倒在庭院,大人幫我看看,夫人到底怎麼了?”

太醫令上前替徐若把脈,麵上漸露喜色,“是喜事,夫人有孕了。”

吳秋行回道:“原來如此,的確是喜事,這可是君上襲爵以來第一個子嗣,我這就去稟報他。”

徐若卻忽然揪住他的袖子,眼神嬌嬌柔柔,溫聲細語道:“軍師,似這樣的好事,妾想留著自己稟告君上。”

太醫令不明他們之間的事,在一旁陪笑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吳秋行本想送完她趕快離去,不讓他人看見臉上傷痕。被她這麼一扯,隻好順著話道:“夫人說的是,那……夫人在此修養,臣先告退。”

“欸……”徐若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隻是那微笑裡的惡意也隻有吳秋行才看明白。

她對太醫令說:“大人,你快看,軍師臉頰怎麼腫得這般厲害,看了教人怪心疼的,你給軍師敷敷藥罷。”

她語中擔憂不似作偽,唇畔卻銜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太醫令這才注意到吳秋行臉上的傷痕,後者躲不過去,也隻能順水推舟地正坐錦席上,讓他幫自己上藥。

太醫令是個心直口快、忠厚老實之人,他直接問:“軍師這是怎麼了,誰敢對您下這樣的手?”

吳秋行並不似徐若想象中那般窘迫,被發現後,倒是氣定神閒回道:“府上小妾不懂事,寵她太過,鬨了些脾氣。”

“哎呀,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家那婆娘打人也狠。不過……軍師這妾也有些太狠了,軍師該提點提點,好好調.教一二,萬萬不可讓她爬到你頭上來。”太醫令邊敷藥邊語重心長地囑托。

“誰叫我愛憐她,自己寵的,且受著吧。”吳秋行笑歎,眼神卻若有若無飄到徐若身上。

她惡心他,他也惡心回來,看誰能更惡心。

徐若捏緊衣袖,對太醫令道:“我歇好了,我要回宮。”

“臣送夫人。”吳秋行隨之起身。

太醫令把手中藥膏塞給吳秋行,對徐若道:“夫人,你身子虛,臣下明日送幾貼安胎藥到你宮中,好好養一養。”

兩人謝過太醫令便告辭。

因徐若仍頭暈虛弱,吳秋行隻好摻著她,免得她又摔過去。

離開太醫署沒多久,徐若便罵道:“混賬東西!”

吳秋行淡淡一笑,“夫人還是把打罵我的力氣省下來養胎罷,你這一胎,不知多少人盯著,保不齊就沒了。”

“你!”徐若被他的話激怒,卻恍悟過來自己過於容易被他影響情緒,於是壓下怒氣,化作一笑,“若是這胎沒了,其中必有你吳軍師的手筆,那我日後,也不會讓你好過。”

“不可理喻。”

徐若懶得再和他吵,還未走到宮門前就讓他快滾。

送走這尊大佛,她攏攏衣襟,準備推門回宮,卻忽然被拍了拍肩。

她下意識以為是吳秋行,語氣不耐,“不是讓你滾麼?”

可回頭後,才發現拍肩之人不是吳秋行,而是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少年。

她警惕地後退一步,“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少年語帶急切,“我是來帶你離開這裡的人。”

徐若冷笑一聲,說了聲“有病”,理也不理他,轉身便推門。

少年一急,拉住她的手腕。

徐若眸光微冷,左手迅速從髻上扯下一根銀簪,很快便用尖端抵住那少年咽喉,質問他:“你是誰派來的?再敢亂動,我殺了你。”

少年垂眸望著那銀簪,又看了會她的臉,嘟囔道:“邪門。”

“快說!”那尖端離他咽喉更近,已經挨著肌膚。

“沒人派我來,我真是來帶你走的,你待在這兒會有危險。”

“我與你非親非故,素未謀麵,你為何帶我走?”

“因為……我……我傾慕你。”少年絞儘腦汁,終於想出了個理由。

“傾慕我?”徐若用那銀簪輕輕劃過他的脖子。

她圍著他緩緩走著,最後停在他身側,輕撫上他的臉,慵聲道:“上一個說傾慕我的,轉身就投靠了我的滅門仇敵,你說傾慕我,是要對我做什麼呢?好弟弟?”

少年因那聲好弟弟俊臉一黑,“……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徐若盯著他的眸子,將銀簪戴回髻上,“說來簡單,你殺了吳秋行,我就信你。”

少年歎口氣,“換一個,我殺不了他。”

徐若失望,“好吧,那你殺了秦公。”

“秦公是誰?”

“從這兒往前走三個宮殿,再往右轉過橋後第二個寢宮裡就是他。你若能殺他,彆說跟你走,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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