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滿長安(1)(1 / 2)

小師姐 寶髻挽就 8921 字 5個月前

60.落葉滿長安(1)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人最幸福的時刻之一就是從噩夢中驚醒回過神來的時候。

夢很不好,可現實卻沒那麼不好,還有追求圓滿的機會。這樣的認知讓人喘一口氣,歎聲“幸好幸好”,然後對現實生出一種眷戀珍惜之感。

王心若還是那個難以被打倒的師姐,而不是在命運裹挾下香消玉殞的徐若,師姐弟見麵還能說上幾句話,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那麼不堪,不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吳秋行覺得自己比陶聞生能分得清現實和天劫,但說不遺憾愧疚是不可能的。

畢竟,曾有機會去“擁有”。這是他們不敢說出口的一點綺思,卻被沒有記憶的自己掐滅。

可氣可恨。

因為害怕師姐的疏遠冷落,就想著儘力彌補。吳秋行不會像之前陶聞生那樣一味沉浸在哀痛後悔的情緒裡,既然想彌補就得拿出真本事,給她排憂解難。

隻要他對師姐還有用,師姐就不會疏遠他。

幻魔出,仙人憂。

然而即便身為衍宗掌門,吳秋行也無法在毫不知曉幻魔底細的情況下推斷他的行蹤。

他能幫到王心若的就是去推衍儀光什麼時候來,以及……鬼域界門此刻在哪裡。

吳秋行算後者時心中其實挺不甘願,但他知道,王心若很需要這條信息,因為她出關後一定很想見鄭含元。

王心若接過他的紙條,隻見上麵寫著兩行字:儀光百年後至,界門位於東洲既白山巔。

“百年後至?”

吳秋行點頭。

王心若無奈一笑,“我們沒有勝算。”

百年她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提高到巔峰時期水平,而她巔峰時期加上所有師弟都打不過儀光。更何況那儀光在化外之境修煉這麼些年,此時修為如何,她無從推測。

“或許我們可以和他談判?畢竟我們已知道如何借天劫之力製約神,他應該也不會輕易動我們。”

“此非長久之計,再說這樣和我們以前有什麼區彆?”

吳秋行思索片刻,道:“或者,我們一開始的思路就錯了。”

“怎麼說?”

“師姐以為以往鬥爭是神與仙間的鬥爭,還是我們與扶光、儀光的鬥爭?”

“是神與仙的鬥爭。神仙其實完全是兩個種族,神的存在本身對仙就是威脅,是三界無法控製的力量。仙欲求自由,必弑神。”

“我以往也是這般想的,可……這之中有兩個問題,一,並不是所有神都像扶光那樣,對三界有所企圖;二,以我們的能力,隻能靠獻祭弑神,弑神,神雖死,仙必元氣大傷,這樣用鮮血甚至動亂鋪就的自由,真的比平和的囚籠更為仙所需要麼?”

王心若微皺著眉沒說話,吳秋行補充道:“師姐,我並非為素璿那些人說話,隻是他們的行為,仔細想想,也是有緣由的。”

王心若說:“我知道,可是你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哪一句?”

“主天下者,顧大局而舍小義。如今你是仙界盟主,你即將帶領仙界走過數百萬年時光。對很多修士而言,他們活不了如此長久,所以對他們而言,弑神與否又有何關係。可你不是,你要對天界未來負責,若放任威脅的存在,耽於安樂,總有一日會在不經意間受到毀滅打擊。”

“師姐,天界諸仙若不能上下齊心,弑神之計必然處處受阻。內憂不除,難解外患。如今內憂便是幻魔,如若不解決幻魔,平息仙人爭議,難保到時候,他們不站到神的那邊。若真如此,我等如何弑神?”

王心若垂眸思索,“倒也是。”

“而且,師姐,弑神未必隻能依靠我們十一人。就拿儀光為例,也許神之間也有鬥爭,他們之間的理念也會有所不同,所以他們無法隨心所欲從化外之境回到三界,那麼我們可否讓神來製約神。”

“諸神以三光為長,你的意思是……擎光師叔?”

吳秋行點頭。

王心若道:“可我們沒人見過他,也無法找到他。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把放在九重天的飛月刀。何況,我總覺得他和儀光、扶光都是一丘之貉。”

飛月刀也是當年剜她神骨的刀,提起這法寶,兩人麵色都有些微微不正常。

空有計策,卻沒法付諸實施,這想法也就暫時擱置。

吳秋行想了會道:“師姐,你覺得為何會有’空明山崩,三界傾覆‘的流言?”

王心若搖頭,“不知從何而來,但這傳聞確實很早便有。”

吳秋行分析道:“我認為有三種可能。一,流言為虛,不足為信;二,空明山下有天地靈元命脈,觸之,三界靈氣元氣混亂,不過山崩後這些年,我也並未感覺天界靈氣有何異動,不過是扶光死,靈氣散,比以往更充沛些;三,空明山崩,對發出流言的人有威脅,比如……這山,其實是個封印。”

兩人靜默片刻,王心若恍悟道:“依第三種推測,若連我們都無法參透空明山封印的話,那發出流言的人,修為必在我們之上,也就是說,是神。那封印之物……有可能就是幻魔?”

這樣解釋,似乎一切就通了。

神封印幻魔,幻魔對神仙有威脅,所以神留下古訓,告誡諸修士勿傷空明山,以免放出這有能力顛倒三界的魔物。

她道:“這麼說,素璿他們說的原也無錯,我是該對幻魔所殺的修士負責。”

“這隻是猜測,而且,若真如此,也未必是壞事。起碼,神是怕幻魔的。”

“你想引神與幻魔相鬥?”

吳秋行頷首。

王心若說:“我去鬼域一趟,看能否找到些幻魔的線索。”

順便趕緊找到受傷昏迷的鄭含元。

她就要動身,吳秋行忽然拉住她,說:“師姐,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吳秋行麵色難得有幾分猶豫,可他還是問出來,“曆劫之前,對師姐而言,鄭師兄……為何是最特彆的那個?”

是因為鄭含元是最早出現的那一個麼?

不是不甘,隻是好奇。

鄭含元在天界時常獨來獨往,吳秋行與他接觸不多,對他了解很少。

他隻知道這位師兄修仙天賦高,使劍使得好,但平日裡有些散漫,儀光授課時常常缺席。而且五百萬年前那件事還做的十分衝動,直接導致師姐受罰。

師姐為什麼會心甘情願替他受罰,如果換做是其他師弟,師姐也會如此麼?

“為什麼是最特彆的那個?”王心若重複一遍問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

是啊,他為什麼是最特彆的。

王心若想了會,道:“我和你講個故事。”

*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