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幫他複明(十一)(1 / 2)

江快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去簽租房合同了。

他手腳利索,一個上午就把搬家事宜全部搞定,房子還沒來得及打掃,他先接了鬆月真,又跟便利店老板把工資結了,兩人靜悄悄地離開了這個小區。

鬆月真賺了些錢,但也沒一股腦兒全給張明月。都是張明月打一次電話,他給一點,陸陸續續給了幾次,也不知道張明月的賭債還得怎麼樣了,他們新搬的地方物業做得很好,暫時沒什麼人來騷擾他們。

江快雪暫時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就把心思都用在學習醫術上,他學得不錯,現在已經能上針了。顧大夫有時候會拿一些病例來考驗他,問他該怎麼下針,他都做得不錯。

隻是鬆月真的眼睛還是沒什麼起色。他們複診了好幾次,可左右眼還是無光感,彆說鬆月真,江快雪的心都開始往下沉了。如果西醫看不好,他可能真的要給鬆月真施針,可他也沒那個信心能把人治好。

這天鬆月真的主治醫生聯係了他,說是有一位美國來的眼科大夫到本市進行訪問交流,他把鬆月真的案例給人看了,那大夫想見鬆月真一麵。

聽到這個消息,鬆月真自然是十分激動,他在黑暗的環境中待得太久了,久到都快要忘了光明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了。然而在黑暗中每多待一分鐘,對光明的渴望就強烈一分!他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第二天,江快雪帶著鬆月真去了醫院。那美國大夫一把年紀,胡子白黃摻雜,一雙碧藍的眼睛,講話也是一口英語,江快雪聽不懂,鬆月真與他交流起來倒是沒有任何阻礙。

這大夫開了幾個單子,讓鬆月真先去檢查。這些檢查他們每次複診都要做,江快雪都已經跑熟了。輕車熟路帶著鬆月真把檢查做了一遍。

等待的時間是很難熬的。江快雪和鬆月真就坐在檢查室外麵。鬆月真握著盲杖的手在輕微顫抖,江快雪伸出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掌。

“彆擔心。”江快雪不會安慰人,隻能乾巴巴地說:“就算這個美國佬治不好,我們還可以去德國去日本呢。”

鬆月真勉強點點頭。但是他知道信息比江快雪多:這個美國大夫在業內是權威,如果連他都束手無策的話,那麼他們也用不著去德國去日本了,趕緊向哈爾濱的盲犬培訓中心申請一條導盲犬吧,這輩子可能都擺脫不了盲杖和導盲犬的幫助了。

大夫叫到了鬆月真的名字,江快雪連忙站起來,領了檢查結果。他對著那一塊黑一塊白的片子吭哧吭哧看了幾分鐘,試圖從這冰冷的死物裡看出一點希望來。

鬆月真叫了他一聲,江快雪走向他,帶著人回到了美國大夫那兒。

美國大夫那眉頭皺的比江快雪的還深。鬆月真用英語著急地問了一句,江快雪聽不懂,隻看到那美國大夫說了一句什麼,然後鬆月真的臉一下子白了。

美國大夫歎了口氣,一副十分遺憾的模樣,鬆月真愣著了足足有十秒,忽然站起來,把凳子都帶翻了。

見他如此失態,江快雪連忙抓住他的胳膊,免得他一時激動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來。鬆月真神經已崩到了極限,就在美國大夫給他“判死刑”的那一刻,那根弦終於斷了!

他已經被那個光明的世界徹底地拒絕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今後要永遠活在這無趣而乏味的黑暗裡,那麼他的拚搏他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呢?!

努力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這樣一個可笑的結果嗎?!

他記不清自己做了什麼,隻記得自己狂跳的脈搏和眩暈的大腦,他的身體近乎瘋狂,卻被人緊緊地按住,耳邊的嗡鳴聲蓋過了整個世界,一切都是黑暗的,黑暗的,該死的黑暗的!

等到他清醒過來,力氣已經在剛才歇斯底裡的發泄中消耗一空。

有人還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是這個人奪走了他的光明和夢想,也是這個人,緊緊地抱著他,抓著他,承受他的怒火和發泄。

而他已經對這個人恨不起來了,鬆月真想笑,卻又想哭,事到如今,他就像一截燃燒殆儘的木頭,剩下的隻有那黑色的灰,他已經沒力氣再去談愛或是恨了。

“鬆先生。”江快雪擔憂地看著他:“您好一點沒有?”

從目前兩個人的情況來看,江快雪還要更糟糕一點。在剛才那場歇斯底裡的發泄中,他怕鬆月真做傻事,所以一直緊緊地抱著他,臉上和頸部被抓撓出了道道血痕。而鬆月真看起來比他好得多,隻是有些脫力而已。

但是江快雪知道,這個男人的傷在心上。

他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

鬆月真也已經冷靜下來了。他聞言,轉過臉來,聲音有些嘶啞,但足夠理智:“我們先回家吧。”

江快雪帶著鬆月真回了家。

鬆月真一回來,就徑自回了臥房,江快雪猶豫地在客廳轉了好幾圈,終於抓起他放在茶幾下麵的一套銀針,進了鬆月真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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