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邱穿著一身灰色運動服,站在校園內的大巴車前頭點人,他看見付鍇頭上的傷,也一愣:“怎麼搞的。”
付鍇撓了撓繃帶邊緣:“跟人打起來了唄,還能怎麼著。”
老邱揮揮手:“你?跟人打架?回去吧,都成這樣了還學什麼農,你一隻手估計都不能碰水。就算病假了。”
付鍇:“沒事兒,我可以去。”
老邱擰著眉毛。
付鍇:“我不想回家。”
老邱手裡的筆在名冊上敲了敲,深深看了付鍇一眼:“行吧。學農基地和住的古村都有醫務室,彆忘了過去之後先跟人打聲招呼,說你中途要換藥。”
付鍇上了車,阮之南還在那兒塞自己的大箱子。
魯淡跟她一起使勁兒:“大姐了,你帶這麼大的箱子乾嘛!你是去學農,不是移居海外!”
阮之南又拖又踹,可算是把箱子放進大巴車的行李處,她戴了個黃色的漁夫帽,長袖T恤外是個印滿大衛頭像的粉色襯衫,teva沙灘鞋裡是彩虹色襪子,從頭到腳,顏色豐富的像是小學生的24色水彩筆。
阮之南:“我也不樂意,我爸我媽簡直就跟送元豐年間的留洋公派生似的,剛剛還在校園門口對我揮了半天手,就差抹眼淚了。”
等阮之南和魯淡上了車,他們一幫熟人都坐在後排,許歆雙坐在了徐竟甜旁邊,在跟她聊天。
許歆雙看到阮之南過來,以為是她要坐在這裡,立馬起身要讓開。
阮之南擺擺手:“沒事兒,你坐呀,我坐這邊。”
她坐在了隔著走道的空著的二人座上,問許歆雙:“你跟甜甜聊什麼呢?”
許歆雙穿了寶藍色運動服,帶著灰色鴨舌帽,把馬尾從鴨舌帽後頭拿出來,她這樣打扮比平時顯得活潑些,她有點不太好意思:“……我才發現,班裡同學都已經商量好跟誰住在一起了。我、我沒注意到,就也不知道能跟誰住一個房間,就過來問問甜甜。”
阮之南之前幾次看到許歆雙一個人吃飯,就隱隱有感覺,或許是因為這個班長太熱愛學習,太正直嚴肅,所以被班上女生默默孤立了。
阮之南:“幾個人一個屋呀?”
許歆雙:“三四個人吧。”班長畢竟是班長,手裡拿了古鎮的分屋表:“我們班的人分開住三個院子,每個院子有五個隔間。今天在路上就要商定住的房間呢。”
阮之南:“三人間的話正好,你,我和甜甜,我們三個人住一塊唄。”
其實許歆雙也是這麼想的,但她不太好意思開口,幸好阮之南天生熱心或善解人意,二話沒說就把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她拉進朋友圈子裡。
阮之南興奮笑道:“可以啊,咱們仨挺好的,到時候可以一起玩桌遊啊。班長會玩UNO麼?或者是劇本殺?”
許歆雙有時候開始理解班裡那個看起來冷淡又尖銳的傅從夜,怎麼在跟阮之南做了同桌之後跟變了個人似的。
很多人在這個年紀的敏感、鋒利和故作無謂,有時候會被彆人無心的傷害打磨的更紮人更無所適從,也有時候會被阮之南這樣粘人又熱心的家夥,給融的無奈又暖洋洋的……
正想著,傅從夜上車來了,他來的有點晚了,班裡同學已經把車上座位坐的差不多,他在前頭走了幾排也沒見到空座,就往後走。
傅從夜似乎也在目光掃視著,找自己能坐的位置,畢竟他自己也清楚,班上絕大多數人都不會願意跟他坐一塊,而車上都是有定員的,基本不可能有多的空座。
許歆雙看到傅從夜看似冷漠的神情,忽然有點理解了。
畢竟她也總裝著一臉淡定冷靜。
可對他們這樣在班裡被大家默默避開的人來說,其實連出遊大巴車的座位都是個艱難的選擇。
他路過前排一個空位,坐在那兒的男生緊張的把包放在空位上,磕磕絆絆的說:“這是我給哥們留的座。”
傅從夜心道:……我沒打算坐在這兒。跟你壓根不熟好麼!
他其實是在找阮之南。畢竟對於傅從夜這種沒有參與過集體出遊活動的人來說,他能想到的坐一起的人,也隻有阮之南了……
旁人自然不知道,前兩天胖揍中年家暴男的狠人,這會兒竟然會在集體活動的座位而暗自發愁。
他走了還沒幾步,阮之南立馬抬手,對他嚷嚷:“找什麼呢!我都給你留座了,你還在前排走那麼慢乾嘛!快點過來,我們正商量住的房間呢!”
班裡不少人朝阮之南這邊看過來。
……班裡兩個真·校霸,看起來倒是關係好。
傅從夜心底似乎鬆了口氣,快步朝阮之南走過來。阮之南把靠窗的座位讓給他,拍了他一下:“你坐裡頭吧,我跟班長商量分房間的事兒呢。巧克力奶?”
傅從夜斜挎了個黑色三角包,從包裡拿出巧克力:“我從我媽那兒過來的,沒來得及買。吃點巧克力湊合吧。”
阮之南接過巧克力:“怎麼還去你媽那兒了?是左麥想見你了?”
傅從夜:“啊,左麥吃東西噎著了,沒什麼大礙,小區裡有私人醫生,處理的比較及時。但她昨天情緒很不穩定,在家裡亂發脾氣。”
許歆雙聽這對話——
怎麼聽怎麼都像是兩口子逢年過節各找各媽之後再碰頭的對話啊!
許歆雙一偏頭,徐竟甜竟然默契的和她交換了個眼神。
她迅速和徐竟甜在眼神中達成統一共識:“這倆人,嘖嘖嘖。”
阮之南從許歆雙那兒拿過分屋表:“你商量好跟誰住了麼?三人間或者四人間?”
傅從夜當然沒商量好。
付鍇說:“哎,我們仨住一塊兒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