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這個學霸我罩了(2 / 2)

他可以慢慢地數,一直數到顧淵來接他。

*

沒過多久,強勁的氣流就忽然掃過窗口。

金屬舢板延伸出來,顧淵將巡邏艇開啟了防護屏障,頂著炮火一躍而入,目光落在窗下少年的身上,眼中幾乎滴血。

可他的動作卻依然穩定,甚至比平時更果斷沉著,屏息避開仍汩汩冒血的傷處,利落地俯身將人抱起。

懷中的少年麵色蒼白,卻依然朝著他安靜地微笑著,不帶多少血色的唇動了動,像是想要同他說話。

顧淵腳下不停,縱身躍回巡邏艇中,手上卻小心翼翼地將他往懷裡攬了攬,叫他能伏在自己耳畔。

“二十三……”

少年輕聲開口,柔軟純澈的嗓音被槍炮和巡邏艇的轟鳴聲迅速淹沒。

顧淵的眼前一片模糊。

“是我來晚了,下次數到十。”

努力叫嗓音裡不帶出哽咽,顧淵穩穩攬著他,快速操縱著巡邏艇擺開下方追擊,縱入茫茫夜色。

當總裁的,總要有幾個合群的愛好。顧淵少時練出飆車的水準使到極處,空氣中幾乎劃開音爆,身後追著的巡邏艇緊咬一陣,就被他引得相互撞毀了幾艘,剩下的也在炮管吞吐的火舌下墜毀在夜幕裡。

顧淵翻出急救包,替陸燈處理著肩上的傷處。

少年安靜地躺在艙內的推床上,目光仍執著地凝注著他,眸中覆著一層薄薄的笑意,努力想要去牽他的手。

眼眶漫過滾燙熱流,顧淵握住他的手,低頭吻了吻仍帶著硝煙氣息的指尖,攬著他枕在自己懷中,將被血洇透的衣物剝下來。

係統恨不得一口氣給他用上了所有的止痛劑,顧淵又給他注射了一支麻醉藥,陸燈並不覺得疼。隻是靜靜望著男人緊繃的下頜,目光順著臉頰上行,落在那雙漆黑瞳眸仿佛不可見底的深淵裡。

一切的恐懼,後怕,壓抑,疼痛,都被好好收斂在微垂的眸光下。顧淵的動作輕柔利落,專心替他處理著肩上的傷處,目光專注得仿佛再無暇注意到第二件事。

陸燈忽然想抱抱他。

懷中的少年忽然掙動起來,擔心自己不小心弄痛了他,顧淵屏息停住動作,目光緊張地落向臂間。

繃帶才剛剛纏好,都還沒來得及剪斷打結。陸燈疲乏已極的身體裡攢出一絲力氣,傾身抱住他,抬手擁住衣物下繃得死緊的脊背。

“我在。”

顧淵的身體忽然猛地悸顫,避開傷處的手臂猛然收緊,呼吸急促起來,在他耳旁哮出隆隆粗重聲響。

胸口的喘息粗澀得仿佛泣血,陸燈不安地動了動,想要看看他的情況,卻被護在身後的手臂往懷裡按進去。

顧淵翕動著雙唇,無聲地說著什麼,隻能聽見模糊喑啞的氣音。

陸燈伏在他懷裡,慢慢拍撫著男人寬厚的脊背,直到他漸漸平複,才終於直起身讀上他的唇語。

生命水平雖然沒有變化,顧淵的臉色卻並不比他好多少。定定望著他,張了張口,終於將一直重複的兩個字發出聲音:“謝謝……”

胸口輕顫,忽然生出陌生痛楚。

一手被顧淵緊緊攥著,一隻手傷得抬不起來。反應過來之前,陸燈已經傾身吻上對方冰冷的唇,將那兩個字堵了回去。

他留下,不隻是為了顧淵。

他想要改變的,也不隻是顧淵的命運。

接下來的路還長,他們從現在起才真正開始麵臨重重絕命危機。他們還要一起熬過去,一起回到加黎洛星,一起做很多曾經想過卻沒機會去做的事。

他沒想過要離開。

被甩掉的尾巴很快就重新追了上來,大概是因為自己剛剛貿然加速甩脫的舉動,追逐的懸浮車不見了之前的悠閒偽裝,速度也提到極致,死死咬在身後。

顧淵扶上腕間智腦,腦海中響起激光武-器啟動預備的警報聲。

這樣明目張膽地狙擊自己,看來是加黎洛星激進反抗組織。

瓜爾星人對合作方的武力水平向來格外在意,為表誠意,他來赴這場鴻門宴,甚至沒有帶上任何明暗中護持的保鏢。

也不知是這次出行恰好被那些人找到了破綻,還是因為自己死守著那筆訂單,又來到這裡和瓜爾星人賓主儘歡,令反抗組織感覺到了必須下手的緊迫威脅。

現在的當口,整個加黎洛星大概都已經知道他和瓜爾星達成了協議。即使當眾將他擊殺,大概也會有不少人拍手稱快,還能起到極為鮮明的警示效用。

精神繃緊到極致,卻沒有引起預計中的頭痛和眩暈。

顧淵若有所思,抬手按上胸口那枚木質溫潤的平安扣,腦海中一瞬閃過少年烏湛寧潤的眸光。

可以被隨意拋擲的性命,忽然添了意外的分量。

握著平安扣的手緩緩收緊,顧淵眸色沉下來,掀開一處隱藏的拉匣,取出了裡麵的超粒子槍,在手中慢慢握緊。

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後方的追兵終於開始攻擊,車身狠狠一震,轟鳴聲緊隨著傳來。

懸浮車的速度驟降,動力係統開始報警,車身劇烈搖晃,刺眼的紅燈閃爍不停。

顧淵按下應急按鈕,備用能源緊急啟動,原本已經漸慢下來的懸浮車忽而瘋狂前衝,帶著濃煙狠狠紮進郊外密林中。

激烈的爆炸聲中,火光轉眼衝天。

被眼前陡生的變故所懾,追逐的懸浮車堪堪刹住,幾個精壯黑衣人從車上下來,遲疑著接近那片仍爆炸不斷的火光,眼中皆有驚詫震撼。

這樣毫無防備的高速衝撞下,任何人都無法幸存,更何況爆炸還在繼續,火勢也越來越猛。

傳言顧淵個性固執高傲,他們猜到對方大概不會屈從於威逼利誘而撤銷訂單,所以才計劃趁機狙殺他,卻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果斷地自絕生路。

激烈的火勢下,或許連屍體都不會留存痕跡,倒是附近依然有被爆炸波及的危險。

幾人交換過目光,沉默著上了懸浮車,離開了那一片區域。

天色一寸寸暗下來。

臨近傍晚時,林間響起雨點擊打葉片的叮咚輕響。

暮雨沒有要緩和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雷鳴滾過,電光撕破夜幕,豆大的雨滴穿透枝葉砸下來。

火勢漸熄,已成廢墟的漆黑中忽然動了動。

一道人影艱難撐起身體,走出兩步,又搖晃著跌跪在地上。

顧淵的懸浮車裡特意改裝了一處隱蔽的防爆艙,原本是為了應對瓜爾星強攻用的,卻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他在車輛自爆時就已躲進了防爆艙內,火勢和爆炸都被堅固的鐳石網隔絕在外,可逼人的熱度卻是擋不住的。

防爆艙內備了應急的氧氣和淡水,這一場火燒下來,他卻依然大汗淋漓幾近昏沉,要不是這場雨,說不定真未必能醒的過來。

冰冷的雨水潑在身上,終於澆褪了一身的焦熱火氣。

顧淵撐著手臂翻過身體,仰頭叫雨水稍稍潤濕乾澀雙唇,昏漲的頭腦也終於有所清醒。

摸了摸頸間依然完好的平安扣,顧淵臂間發力,撐身站起,卻又猛地一晃。

昨夜那杯酒裡的誘供藥劑耗去了他大半體力,一天粒米未進,儲備的淡水還不夠抵上被烈火烘出的透汗,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可還不是倒下去的時候。

他叫陸執光在家等他,那個少年向來拿他說的話當真,既然聽了他的囑咐,就一定會在家裡一直等著他。

越是精密的東西越容易損壞,過了火又淋過雨,智腦已經徹底停止運轉。顧淵緩過一陣眩暈,向前走了幾步,折下根樹枝撐住身體,循著印象中的方向往回走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