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這個學霸我罩了(2 / 2)

抿了一口研究生手磨出來的上等咖啡,詹沛優哉地靠在老板椅裡,慢慢翻看著最新的周報。

門被輕輕敲響,詹沛蹙了蹙眉,不耐地掀起眼皮:“有事?”

“老板,學校有人找您,在實驗室,說是——談談……”

進來的是個研三的學生,臉色有些發白,聲音也放得小心,眼中卻閃著奇異的亮芒。

習慣了這些研究生在自己麵前噤若寒蟬的樣子,詹沛被他異於平時的目光刺得抽了抽眼角,不悅地將周報拍在桌上。那個學生立即打了個哆嗦,低下頭退開幾步。

見到自己的威嚴仍在,詹沛才滿意地哼了一聲,交代他收拾辦公室,起身推門出去。

他手下的研究生最近人心發散,很長時間都沒出什麼有價值的成果了,學校派人來找他,不是催他出成果,就是陸京墨那小子已經把自己捅上去了。

前者再好辦不過,即使是後者,這篇論文也不是第一次被捅上去,他當初能糊弄一次,就能再糊弄第二次。隻要趕在陸京墨把重複試驗的結果遞上來之前,那篇被篡改的論文及時發表,他就不怕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教授再蹦躂。

在走進實驗室之前,詹沛調整了表情,換上了熱情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已經是學校的老人,任誰都要給幾分麵子。真有什麼事,互相交代一句照顧也就過去了。

他帶了笑這樣想著,推開門打著招呼,笑容卻忽然凝在臉上,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極細微的不安。

顧川柏很久都沒來過電鏡實驗室,他不願因為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研究生壞了自己的前程,也就一直半作不知的放縱著。

可這一次,顧川柏卻是被校領導們帶著來的。

陸京墨也在,坐在試驗台前,目光靜靜落在空處。

他的臉色似乎透著些蒼白,眉眼間卻仍清淡靜漠,看不出在想什麼,隻是仍不著痕跡錯開半個身位,把站在身側的顧川柏固執翼護在臂後。

要是光有這兩個人也就算了,更令他生出強烈不安的,卻是人群中竟還站著那個被他收買了的研究員。

校長隻抓科研,通常都不在校內。主管行政的副校長背了手慢慢走過來,望著他的神色甚至有些痛心疾首。

詹沛咧了咧嘴,訕笑開口:“老丁——”

話一出口就覺氣氛不對,迎上對方的目光,他往日流利的口齒忽然磕絆,生硬改口:“丁,丁校長……”

“詹教授,你的學生都在外麵,還要我們多說嗎?”

證據確鑿得想要私下解決都不成,消息,影像,轉賬記錄,那個研究員被嚇破了膽,該說的說了個乾淨,沒有半點保留地把詹沛徹底賣了出來。

副校長痛心地重重歎了口氣,沉聲繼續說下去。

“陸教授那篇論文和你又不衝突,你做這些是圖什麼?要不是顧助教驗證的仔細,幫他揪出了那個錯漏,緊急重做了實驗,交上去的論文真會出問題——陸教授是校長親自請回來的,到時候我們難道要把人家也勸退免職嗎?”

被那個“也”字戳得眼角狠狠一縮,詹沛深吸口氣,聲音發顫:“丁校長,你是什麼意思?”

副校長沒有開口,隻是將文件推過去:“簽字吧,你的舉報信已經在辦公室堆滿了。據我們所知,你除了論文造假,惡意篡改他人實驗數據,還對手下的研究生有長期非人壓迫。這種行為竟然在光天化日下持續這麼久,我們應當反思……”

“誰說的!”

詹沛眼中已顯出血絲,猛地推開實驗室的門,外麵一群研究生被嚇得瞬間站直。

詹沛狂怒地瞪視一圈,寒聲開口:“誰說的?!我壓迫誰了!你們有膽子現在站出來——”

話音未落,為首的青年已經向前邁步,朝他沉默著鞠了一躬。

越來越多的研究生都跟著站了出來,更多的人眼眶發紅,有幾個女生再忍不住,捂著臉蹲在地上痛哭出聲。

“要是能用我們的前程,換學弟學妹不再跳火坑,那這個前程就不要了吧。”

為首的青年扯扯嘴角,眼中水氣蓄積,卻仍走到副校長麵前,掏出一份舉報信雙手遞過去。

“這是最後一封舉報信,我叫畢鬆,我實名舉報詹教授壓迫、侮辱研究生,收取研究生實習工資,扣押學生論文署名……”

他們不清楚詹沛究竟是因為什麼事倒黴,隻是顧川柏來找他們,問他們敢不敢舉報,說是有辦法遞上去。

他們隻思考了一晚,就都約好寫下了實名的舉報信。

與其說他們願意相信顧川柏,不如說他們更願意相信陸京墨——那個晚上,他們看著顧川柏被那個趕來護人的年輕教授牢牢攥著手腕領走時,不知有多少人都失眠了一整夜,都在心底探出微弱卻無法磨滅的羨慕渴望。

如果在這個已經極近灰暗的學生時代,還能有最後一束光的話,即使是飛蛾撲火,他們也是會撲上去的。

他的話音未落,詹沛已暴怒著撲過去,揚手要打,卻立即被幾個人牢牢按住。

“Z大當初要了你們,你們的前程,Z大給你們!”

副校長緊按著他的肩膀,高聲開口。看著詹沛在壓製下拚命反抗掙紮,知道徹底無望之後目光終於暗下來,最後顫抖著在文件上簽下名字,終於長長歎了口氣。

有人去推詹沛,坐在桌前的人像是忽而頹然下來,許久才失神起身,踉蹌出了門。

腳步聲在走廊裡斷斷續續遠去。

詹沛被免除教授職務,原本手下的研究生就可以挑選新導師申請轉入。忽然察覺到不少灼灼目光,仍專心裝著高冷天才的陸教授打了個激靈,後知後覺地抬頭望向顧川柏,眼中透出隱約無措求救。

他是想招研究生,可也沒想過要這麼多。

顧川柏那五十道題他批了整整一天,批完了作業才被允許下床,要是再每人來五十題,即使交給係統——

這個念頭才冒出來,腦海中就忽然發出了雜亂的機械音,係統啪的一聲黑了屏,大概是又因為內存不足而卡死了。

陸京墨憂慮地輕歎口氣,選擇了重啟係統,肩上忽然被輕輕扶住。

抬起目光,正迎上顧川柏眼中的輕暖笑意:“我可以幫教授批。”

今天這一仗他們準備了許久,等到重複試驗徹底證明數據造假,那篇論文也成功發表,才把當初收集好的證據一並遞上去。

學術圈水深風靜,卻唯獨怕事情鬨大。這幾個都是一碰就爆的定時炸-彈,又有學生們舉報的雪上加霜,有一項沒被安撫好,在網絡上引爆,都是對Z大致命的衝擊。

高校對於教授的處置要下明確文件,這樣一來,詹沛大概連下一級的學校也無處可去了。

來得人很多,他們被圍在後麵。顧川柏的膽子大起來,手動了動,摸索著找到陸京墨的手,在上麵一筆一劃地寫著「十、道、題、親」

才寫了四個字,人群已散得稀疏。

顧川柏及時將手撤開,在研究生們圍堵上來之前,帶著他的小教授跟隨人流一起突圍了出去。

陽光正好,萬裡無雲,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

又一年春夏之交。

火車隆隆,光影不斷變換。靠窗的座位上,年輕的教授正專心翻看著新一批研究生的報考資料,忽然被另一隻手輕輕握住。

陸京墨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淺笑溫聲:“對眼睛不好,等到了酒店再看。”

雖然不做分類學,陸京墨手裡卻還是有出行考察的經費的。時常帶著手下的研究生出行,名義上是去考察山區的新植物,其實也是讓這些埋頭苦乾的研究生有時間透透氣。

顧川柏原本想替他訂軟臥,卻還是在陸京墨的堅持下換回了硬座,一坐就是十來個小時,他的小教授居然也不知道累。

把那一遝資料放在小桌板上,從保溫桶裡取出杯綠豆湯遞過去。看著陸京墨接過來小口抿著,顧川柏眼中就又透出笑意:“好不好喝?”

陸京墨抬頭望著他,彎起眉眼輕輕點頭,趁他不注意摸出支筆,在麵上一張寫著江舟的檔案上批複下了「名額已滿,不予錄取」。

江舟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是該報考生物係主任那位業界大牛的研究生的,居然被自己這邊的福利給誘惑了過來。

彆的都能考慮,唯獨這一份得儘快回絕,把劇情線修正回來才行。

兩人出來之前剛把一篇衝擊《sce》的論文完成小改,看著清秀眉間隱約透出的放鬆倦意,顧川柏替他蓋了條薄毯,攏著人靠在臂間:“要不要躺一會兒?”

“不躺了,回酒店再躺。”

陸京墨抿著綠豆湯,輕輕搖了搖頭,好奇地望著窗外變幻不斷的景色。

他出身數據,穿梭在各個世界之間,所到的地方很多,像這樣在火車上經曆漫長的旅途卻極少。窗外景色交錯變幻,植被越來越茂盛,日光亮得晃眼,北國尚且荒蕪,一路南行,觸目所及都已鬱鬱蔥蔥。

他專注望著景色,顧川柏卻望著他。

已經跟著他的小教授五年了,從研究生讀到博士,偷看的習慣卻從來都沒能改得掉過。

火車穿過光影,陽光在溫俊的眉宇間跳躍,映在黑澈柔和的瞳仁裡,顧川柏向前看了看,忽然忍不住微笑。

察覺到他的輕笑聲,陸京墨好奇回頭,視野卻忽然暗下來。

火車正穿過隧道,隆隆聲音瞬間回響震耳。

這是條穿山隧道,隻有車頭照明,車廂裡會有近一分鐘的時間都見不到光。

陸京墨早已克服了當初的心病,顧川柏卻依然穩穩握住他的手,將他封在手臂與座位之間。

趁著車廂裡漆黑一片,在四周愈加興奮的說笑聲和震耳欲聾的火車轟鳴中,顧川柏攏著他,輕柔地吻下去。

陸京墨含笑閉起眼睛,傾身更近地貼上去,仰頭安靜回應。

鑰匙在口袋裡輕晃,鈴鐺清脆地響了一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