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這個經紀人我罩了(1 / 2)

在經紀人嚴厲的注視下, 導演的聲音越來越小, 終於徹底閉嘴。

顧寒山收回視線, 夾著那個小籠包仔仔細細吃了:“這個好吃, 我喜歡。”

自家的小藝人第一次伸的筷子, 就算是夾了塊紅燒肉,也是素的紅燒肉。

陸雲生的身體素質好得驚人,不論怎麼吃、吃什麼,整體的數據都沒有多少變化,跟著節目組在山林裡跑了三天也沒見曬黑一點。經紀人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早已經忍不住悄悄放寬了對於食物的要求。

隻是對外的樣子, 依然還是得儘力做做的。

這次新談的本子是正經的大製作,《白羽行》,以一代將門為切入點講述朝代更迭帶來的盛衰榮辱,是今年用來壓軸的片子。製作班底在業內極有名氣, 門檻向來高到離譜, 想進去的人依然擠破了頭。

要不是恰好需要身手好的年輕演員來演男主的少年時期,在圈子裡又沒找到合適的, 以顧寒山的麵子帶著個純新人,都不一定能把角色爭取下來。

《白羽行》的導演叫雷宏博, 為人嚴厲精益求精, 是有名的暴脾氣, 跟他合作過大大小小的演員就沒有一個沒被他罵過的, 本人卻也的確有這個實力跟底氣。

這次的角色還隻是初定, 過幾天就要去那邊試戲, 送來的本子裡特意強調了男主這時尚未及冠,一定要嚴格節食調整體型,保證能一眼就看出充分的少年感。

像陸雲生這樣乾吃不胖的體質太少見,說出去人家也未必相信。圈子裡大家都多多少少認識,又時常有些彆有用心的,要是陸雲生沒節食控製體重的消息傳出去,說不定就成了態度問題。

顧寒山帶過幾個藝人跟雷宏博拍戲,不想讓小孩兒因為這種事挨訓,因而也額外注重對外的說法,低下頭板著臉拆龍蝦:“龍蝦算肉嗎?”

導演:“……”

顧寒山剝得熟練,砸碎了殼輕巧一轉,鮮嫩的蝦肉就落進小碟,在配好的料汁裡沾上兩下,體貼地放在陸雲生麵前的盤子裡。

大概是被剛才說的吃素提醒,小孩兒這次猶豫著沒伸筷子,喉結輕輕動著,卻依然乖乖抿了唇低頭不動。

“……不算!這是海鮮,海鮮怎麼能算肉呢?”

導演瞬間福至心靈,及時開口:“這個隨便吃,都吃不胖人的!”

嚴苛的經紀人滿意地勾勾嘴角,拉著獨苗苗小藝人往身邊坐了坐,把蝦肉哄著他吃了,兩個人又低頭嘀嘀咕咕說起了話。

導演孤獨地喝了一頓飯的酒,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

一頓飯吃到天色漸晚,眾人酒足飯飽,節目組還要回去忙著新一期的剪輯宣發,也到了暫時該告彆的時候。

陸雲生現在的知名度已經比當初高了不少,不能再隨隨便便拋頭露麵。顧寒山領著小藝人同每個人打過招呼才離開,領著人進了電梯,掏出早準備好的口罩替他戴上:“吃飽了嗎?”

“飽了。”

迎上黑瞳投落的柔和光芒,陸雲生忍不住彎起眉眼,配合地抬頭讓他替自己把口罩戴好。

溫熱指尖劃過耳廓,並攏過柔軟發尾,也在白皙的耳尖點染開淡淡血色。

顧寒山替他帶完口罩,目光卻依然沒有挪開。

陸雲生眨眨眼睛,下意識抬頭,經紀人對外嚴肅的神色已儘數溫緩下來,朝他微笑著,食指中指並攏微曲,隔著口罩在他唇上輕輕一印:“這幾天……工資拖欠了不少。”

隔著一層口罩落下的觸感朦朧,卻反而更叫人心跳愈快。

電梯還在緩慢下行,陸雲生本能屏息,聲音隔著口罩傳出來,越發顯得輕輕軟軟:“欠……多少?”

小孩兒臉皮薄,還不適應在外麵親近,幾句話就又紅進了衣服領子。

叮咚一聲響,電梯在負層的停車場停下,稀薄光線落在腳下,安靜得仿佛能聽得到心跳的回聲。

顧寒山笑笑,揉揉他的腦袋,按了鑰匙找著車,故意一本正經地為難:“這可難算——利滾利的,大概還不清了……”

這就還不清了!

陸雲生心口輕輕一跳,目光亮了亮,口罩下的唇角忍不住飛快翹起來,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忽然就高興了。

顧寒山不由微訝,迎上黑眸裡的燦亮光芒,忍不住啞然,護著他上了車,自己卻不著急,隻是探身不緊不慢替他係著安全帶。

陸雲生滿心盼著快點兒回家還債,乖乖坐在副駕的椅子裡,無聲地拿目光催著他。

小孩兒難得這樣鮮明地表現出自己的意願,顧寒山被他的目光牽著,稍稍收手低頭,黑潤眸子裡有柔軟的光在閃,碾碎了的細小糖粒似的,晶晶亮亮地一個勁兒往他身上粘。

顧寒山再難掩笑意,依然維持著替他係安全帶的姿勢,單手撤了他的口罩,在唇瓣上落了個吻,終於滿足喟歎一聲:“想親親你……忍了一頓飯了。”

他越是忍,就越是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陸雲生身上。看著那雙眼睛吃到喜歡的東西就滿足地眯起來,看著淡色的唇隨著咀嚼輕動,看著纖細白皙的手指在亮瓷茶杯上下意識挪動——仿佛就算什麼都不做,就隻是這樣看著他,心裡也覺得滿足。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真不舍得讓他的小藝人跑出去,被彆人隨隨便便看到了。

業務向來精良的經紀人及時收回了這種要不得的念頭,關了車門從另一頭上了車,將掌心覆在陸雲生的眼睛上,聲音依然柔和溫存:“閉上眼睛歇一會兒,等醒了就到家了。”

在野外拍攝了三天,才回家換了套衣服,連坐都沒坐就被拉到這兒來吃飯,陸雲生的精力再好,熬到這時候也已經有些吃不消。

人多的時候心裡多少提著,還能打起些精神,隻剩下兩個人獨處,連空氣都是寧靜溫柔的,倦意也朦朦朧朧地在黑暗裡泛上來。

現在睡覺,等回家就能在一塊兒多玩一會兒。

小藝人滿心都依然是還債的念頭,聽話地點點頭,闔了眼睛安靜靠上椅背,不多時呼吸就變得均勻綿長。

顧寒山等他睡熟了,才放輕動作發動了車,一路往家裡回去。

主乾路上已經沒什麼人,路燈的光芒儘職儘責地落在水泥澆築的地麵上,找不到的地方,就由月光塗上淡色的清輝。

車是早買的,不是什麼保姆車,年份也已經很老了。還是顧寒山那段時間老得各處跑找出路,才沒跟彆的大件一起賣掉。

陸雲生卻坐得心滿意足,每次上車都高興得像是回了窩的小鬆鼠,動作快得他都來不及幫忙扶車門。

小孩兒靠在座椅裡睡得舒服,唇角微翹起來,濃長鴉睫安穩闔著,臉頰在月色下潤澤溫軟,好看得讓人幾乎心口怦然。

顧寒山將注意力拉回來,鬆著油門從小區門口溜過去,又往回繞了一圈。

趕通告原本就是個辛苦活,陸雲生這些天太累,難得能睡一會兒,顧寒山根本不舍得叫醒他,隻是一味慢慢在外麵的主乾道上兜著圈子。

陸雲生醒來的時候,車剛好又一次到了小區門口。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藝人眉目惺忪,朦朧著神色抬頭,還沒來得及用自己的腿走路,就被紳士了一路的經紀人穩穩抱起來,叫他趴在自己肩上,步伐矯健地進了電梯。

……

今天的老房子,隔音效果還是一樣的好。

*

兩人在家裡歇了三天,就驅車趕到了《白羽行》劇組。

陸雲生不是第一次演戲,卻還是頭一次接這樣和自己毫無關係的劇本,即使有係統反複打包票的演技全能提升包,這幾天也緊張得不行。拉著顧寒山幫自己對了幾遍的戲,手裡的劇本都被翻得隱隱卷了邊。

他這次的角色是男主戚飛羽及冠之前的一階段,也是角色性格跨度最大的一個重要階段。

錦馬輕裘呼嘯往來的將門少年,校場上玩鬨作弄偏將,街上教訓混混痞子,金殿的房簷都敢踩,整個京城的少年郎裡最叫人愛不得惱不得的一個——直到外敵侵犯,山河動搖,父兄一個接一個倒在戰場上,尚未及冠的少年將軍含淚接過父親遺留的長朔,帶著殘破的軍隊重新踏上沙場,在冰冷無言的刀劍馬革間滾打出一身血腥氣,徹底長成沉毅鋒銳的鎮國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