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嬤嬤一臉憂色:“白水寨來信斷然不會將信寄到國公府來,姑娘,怕是有人知道你還活著。”
衛媗笑了笑,欺霜賽雪的麵龐露出一絲無謂的笑意:“知道又當如何?我如今隻剩半條命,誰要誰拿去,反正我早晚要被薛無問那廝折騰死。”
佟嬤嬤瞧著一身病氣的衛媗,喉頭一哽,卻說不出任何勸慰的話。
誰能想到青州衛家那位冠絕天下的衛大娘子有朝一日會淪落到如此境地?她家姑娘,可是先帝親口定下的太孫妃啊!
佟嬤嬤怕勾起衛媗的傷心事,不敢多說,忍淚拆了郵筒,從中取出兩張信紙,細細攤開。
她雖是個伺候人的奴婢,卻也是識得字的,可這信裡寫的東西她卻半點看不懂。
“姑娘,這信……”
衛媗側頭看了過去。
目光才將將掃過信上的內容,她便“咣”地一聲,赤腳下榻,急急奪走佟嬤嬤手上的信。
衛媗將兩封信疊在一起,一目十行看完了信。
看完了一遍猶不滿足,仿佛是不敢相信一般,又再看了一遍。
“嬤嬤,阿弟……阿弟還活著!他現下改了名,叫霍玨!”
她與弟弟衛瑾打小便是用這方式寫密信,隻有將兩張信紙交疊在一起,才能解密信裡的內容。
衛媗素無血色的臉湧上一絲不自然的潮紅,她清喘兩聲,顫著聲音對佟嬤嬤道:“他就在桐安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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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便到了三月的尾巴。
自從知曉了薛真與霍玨的事,薑黎雖心裡惴惴不安,卻也沒想過要質問霍玨什麼。
在薑黎看來,霍玨之所以會答應做她的童養夫,多半是因為蘇瑤不要他了,他傷了心才會一時口快應了下來。
再說,她不得不承認,薛真的家世、才學樣樣出挑,又有一個進士出身曾在國子監任職過的山長爹。
霍玨娶了薛真為妻,不管是對他做學問還是日後的仕途,均是大有裨益的。
在她與薛真之間,尋常人都會選擇薛真。
可若霍玨最後選擇的是她薑黎,那她自然也不會拱手相讓。
是以,她要對霍玨加倍的好,好到他舍不得不選她。
於是薑黎又拾起了女紅,想著給霍玨繡個荷包,裡頭再塞點銀子。
上一次她之所以能打動到霍玨,可不就是因為送了個錢袋嗎?
楊蕙娘好幾次撞見薑黎坐在榻上練繡活,小娘子一臉認真地繡著個荷包,瞧著嫻靜又淑雅。
楊蕙娘不由得深感寬慰,暗道吾家有女終長成,差不多可以托媒人婆去打聽打聽桐安城可有適合阿黎的人家了。
大周的女子除了打小定了婚約的,多半是在及笄後方才會開始議親。
薑黎自幼失怙,又是長女,在婚事上,較之於那些父母雙全的女子難免會艱難些。
楊蕙娘對薑黎未來的夫婿倒是沒有太多的要求,樣貌周正、性子老實能疼人便夠了。
薑黎根本就不知道她無意中的行為讓她娘下定決心要給她提前尋婆家了。
兢兢業業做了數日繡活才終於繡出了稍稍像樣的荷包,墨色布底上繡著白色祥雲底樣。
可薑黎還是沒底,拿著荷包去問薑令:“你瞧著著這上頭繡的是什麼?”
薑令愣了愣:“這難道不是漫天飄舞的柳絮?”
薑黎:“……”
柳絮便柳絮吧,總比繡的是青竹卻被認作是蘭草要好。
荷包繡好了,還缺銀子。
這些日子,薑黎又跑了好幾家大戶的生意,果子酒全都賣給了張員外家。
但從前她隨蘇伯去山裡采藥,還釀了好些藥酒,原本這藥酒釀的時間越長,價值便越高。
可薑黎急著用錢,便悉數賣了。
好在薑黎釀的酒成色好,味道也醇,那些大戶人家都是識貨之人,竟賣了不少銀子。
她從木匣子取出兩錠又亮又重的銀子,塞進荷包裡。
而後算著時間,在藥鋪側門外的梨樹下等霍玨。
小娘子期期艾艾地望著小巷的入口。
三月的天色暗得快,申時剛過,天空便被落日燒得通紅通紅的,雲彩瑰麗異常。
霍玨踩著淺金色的光,閒庭信步而至。
目光在觸及樹下的少女時,先是一頓,隨即便加快了腳步。
薑黎衝他一笑,眉眼彎得像月牙:“霍玨,你下學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