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衛媗x薛無問(1 / 2)

說來,也怪不得暗一要說自家主子慕少艾、春心蕩漾。

誰讓他不止一次撞見自家世子在夜深人靜的時分,拿出個香囊低眸看。上一回,也就是前日夜裡,世子還把那香囊放鼻下嗅了嗅。

就……有點驚悚。

慕少艾的男子都這般驚悚的麼?比戲折子裡寫的還要驚悚……

崔氏聽見暗一的話,唇角一抽。

暗一是自家兒子的護衛,比薛無問還要小一歲,平日裡沒事就愛看戲折子。大抵是戲折子看多了罷,這小子說起話來總喜歡語出驚人。

便比如現在,春心蕩漾這樣的詞兒用來形容她那位冷心冷性的兒子,崔氏是斷然不會信的。

她那兒子要真的慕少艾看中了哪家姑娘,她肯定會歡歡喜喜地替他求娶了來。

那小子心裡頭也門兒清,三番兩次同她道,隻要有心儀的姑娘就會同她說,免得她亂點鴛鴦譜,逼得他不得不悔婚。

眼下他沒同她說,那便是還未遇著心儀的姑娘。

崔氏揉了揉眉心,對暗一道:“我知曉了,你與世子風塵仆仆了一路,也累了吧,出去歇著罷。”

那廂薛無問出了驚蟄院便徑直去了城牆,站在那兒極目眺望,隻見蒼穹碧藍如玉,草原茫茫無際,早秋的塞外風呼嘯而過。

這裡同青州截然不同。

她那樣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嬌嬌,大抵會適應不了肅州。

就算適應得了又能如何?

她是青州衛氏女,是一出生就被定為太孫妃的衛大娘子。而他是定國公世子,日後他在盛京見著她了,說不得還得恭敬行禮,喊她一聲“娘娘”。

薛無問落下眼簾,右手按著右胯,那裡掛著刀,還有一個香囊。

那香囊如她說的,早就沒了香味兒。

他早就該扔了的。

他承認他動了心,動了情,可他薛無問不是非她衛媗不可。

長指緩緩撫過上頭細密的陣腳,薛無問狠狠閉眼,指尖略一用力,那香囊便成了無數塊細小的布屑,被肅殺的秋風一卷,便悠悠然散在這天地間。

薛無問緩緩睜眼,神色恢複了一貫的散漫,轉身大步下了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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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無問剛回來沒幾日,北狄軍悄悄來犯,在幾座接壤的小城裡小打小鬨了搶掠了幾回。

他抄刀策馬,領著一群同他差不多大的年輕軍將直接衝上去同北狄軍廝殺。

塞外的草一日一日枯黃,又漸漸覆上霜雪。

承平二十八年的四月,霜雪漸融。

肅州軍與北狄軍鏖戰了整整四個月,戰火終於消停。

停戰那日,將士們喝了一整夜燒刀子酒。

酒酣耳熱之際,這群許久不曾歸家又血氣方剛的青年,嘴上沒個把門地說起葷話來。

都說歸家後,首先要做的便是將家裡的婆娘抗到炕上生娃娃去。

這群人裡也不乏似薛無問這樣的不曾娶過妻也不曾開過葷的年輕人,好幾個小將聽得麵紅耳臊。

薛無問倒是淡定,偶爾還會跟著說幾句葷話,儼然一身經百戰的浪蕩子。

男人們的聲音越說越高亢,薛無問悶了幾口酒,漫不經心地躺在炕上,望著窗外的月亮。

那輪月就跟蓮子似的,散著淡淡的光暈懸在無邊無際地黑夜裡。

大抵是烈酒噬人智。

那樣一輪皎月,竟叫他想起一雙清清冷冷的眸子。

他已經許久不曾想起青州的那位大娘子。

直到此刻,聽了一宿的葷話,又灌了滿肚黃湯之後,他盯著一輪朦朧月,想起了她。

迷迷糊糊中,薛無問闔眼入眠,又回到了在青雲山後山的那日。

他替她正了骨,她咬紅了唇,留下兩個月牙似的齒印。

隻這回他沒有挪開眼,而是順著心底那不為人知的心思,抬手去摸那兩個月牙印。

她的唇瓣如他想的那般軟,他輕撫了兩下,終是忍不住,低頭吻上去。她睜著那雙清淩淩的眸子,也不抵抗,乖乖地任他親。

他的呼吸漸漸急促,手往上一挪便拔了她發髻上的木笄,三千青絲儘數散落在那大紅的披風上。

她巴掌大的小臉陷在淩亂的烏發裡,紅著眼眶,檀口微張,似一條喘著氣的小魚兒。

薛無問緊緊地握住她的腰,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為他醒了。

從夢裡蟬鳴切切的青雲山回到了呼嚕聲轟隆震天的營帳。

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劇烈,全身燥熱難忍,口乾舌燥得好似七天七夜不曾飲過水。

薛無問咬牙吸了口氣,頓了半晌,起身下炕。

一出去便見暗一坐在篝火旁,正津津有味地聽一個年長的夥頭兵說著段風花雪月的故事。

“世子,您怎麼醒了?”暗一往篝火裡扔了塊木頭,詫異道:“您今兒喝了那麼多酒,還以為您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呢!”

薛無問沒應他,顧自走到一個水缸旁,舀了一大瓢,彎下腰,兜頭一衝。

一瓢冰冷冷的水下去後,體內那股子暗火總算是消停了些。

暗一瞪圓了眼,忙遞了塊布帛給薛無問,呐呐道:“世子,您這是……還沒睡醒?”

薛無問扒拉了下濕漉漉的頭發,接過暗一的布帛,隨意擦了擦,道:“在同老封叔聊甚呢?”

老封叔便是那位年長的夥頭兵。

暗一“嘿嘿”一笑,“屬下在聽老封叔說一段他最後悔的往事呢,真想不到老封叔也有這般纏綿悱惻,聞者落淚的過往!”

薛無問挑了挑眉,還未及開口,便聽暗一倒豆子似地說起那故事。

“老封叔年輕時,偷偷喜歡過一個小娘子。原想讓他娘去求娶了的,誰料那姑娘早就定了親,對方是個書生,溫文爾雅學富五車的,老封叔覺著自己比不上那人,便歇了心思,從軍去了。”

暗一灌了口涼水,繼續道:“哪曾想三年後回來,便聽見那姑娘的死訊。原來那書生有個落難的紅顏知己,娶妻後還同那位紅顏知己藕斷絲連,生生逼得他那發妻抑鬱而終。老封叔一直很後悔,若是當初他同那姑娘表明心跡,興許一切就不一樣了。”

暗一說完就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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