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84(2 / 2)

大眾情人 小紅杏 10633 字 4個月前

“這幾張照片都挺有意義的,就是都挺老了,櫃子擺不下,好幾次想換新的,霍欽挑來挑去就是哪張都舍不得換。”

寧佳書端詳了好幾分鐘,直到霍欽發車,才匆忙與長輩揮手道彆。

回家途中,寧佳書開口道,“你媽媽原來不喜歡我啊,我上次都沒看出來。”

氣氛有些沉默。

霍欽隔了好幾秒鐘才減速,將檔位掛回P檔,車停在路邊,側過身來麵對她。沒有像彆的男人一樣安慰一堆套話,諸如怎麼會呢、你彆瞎想……隻是沉聲開口,“佳書,這是我要解決的事。”

男人的唇線抿緊,顯得有些嚴肅。

“真的很抱歉,我原本以為他們都已經接受了我的態度和意誌,但是現在看來,也許是我表達的還不夠明確,貿然把你帶回家,讓你受了委屈。”

“也沒對我怎麼的。”寧佳書往後一靠,“她們這不是挺禮貌的嗎。”

“但是你不開心了。”

世上大多數的男人都無法敏感地察覺女人間相處的機鋒,尤其在信任的家人麵前,警報閾值更是會被潛意識調得無限大。霍欽也是個工科男,他也許沒有察覺到那些微妙的細節,但他能感覺到,寧佳書不開心。

這種不開心不需要問為什麼。

因為隻要人和人之間的成見沒有消失,禮貌再好,被偏見對待的人,也總能嘗出不開心的滋味。尤其是佳書這樣細膩又驕傲的人。

寧佳書默不作聲解開安全帶,霍欽原本以為她是生氣了要下車,心頭一跳,誰知她竟是探身把頭埋過來,緊環他的腰。

“你說的對,其實我本來不高興,但是出門那會兒,我忽然不在意了。”

她在玄關那些相框,看到了一張俯拍西南威爾士蜿蜒的海岸線。

她確信照片是那年在西澳學飛,她和霍欽戀愛後第一次生日,兩人一起橫穿南澳時拍攝的。

因為同樣的景色她見過,照片裡還出現了a182的半邊機翼,藍天碧海的最右下角,零星露出半個肩膀,披著她還未長到現在這樣長的頭發。

寧佳書不記得當年霍欽有偷偷拍過這張照片。

他什麼也沒說過,隻是默默把這張照片放在家中觸眼可及的櫃子上,和家人的照片一同擺了六年。

儘管是在他自己都以為,他已經放棄她,怪她,一輩子都可能沒機會再相見的時候。

而寧佳書當年分手,是恨不得把他所有東西都扔掉銷毀,不願再承認這一場失敗的戀情存在的。

他會為每一件大的、小的、主觀的、客觀的,也許根本都不怪他做錯的事情向她道歉,隻是因為擔憂她傷心委屈。

而她鮮少道歉,即便明知自己錯了,很多時候卻還是擔憂自己示弱會因此在相處中落得下風。

寧佳書抱得那樣緊,霍欽有些不知所措,手抬到半空,又輕輕放在她的頭發拍了拍。

“忽然怎麼了?”

寧佳書設身處地把自己換到霍欽的位置,要做得像他這麼好,估計都已經累死放棄一百次了。

“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一定很累吧。”

“不是的,佳書,你錯了。”

霍欽糾正,“當你願意去做好一件事情的時候,無論過程怎麼樣付出,都隻會因為感到快樂。”

愛一個人和付出都是一種能力,這種能力霍欽擁有,而從前的寧佳書一直欠缺著。

*

臨近年尾,又到了申航展開一年一度各種考核的時間,無論空中還是地麵,每個工種都揪緊頭皮準備應考。

像水上救生訓練這種逃生類的考核相比其他需要精神高度緊張的考試,對寧佳書來說,還算起到調節心情、勞逸結合類的放鬆作用。

寧佳書所在的飛行六部周一在遊泳館考核,搭檔的輪候空乘組名單中,也剛好有何西在帶的組。

考試開始頭一晚,寧佳書回憶了一遍去年的流程,又把申航自己編的水上求生訓練考核標準瀏覽了一遍,覺得問題不大就準備睡了,倒是何西緊張得很,非要寧佳書給她當假人,回憶一下救生員執照操作步驟,甚至有點兒想臨時抱佛腳去遊泳池練練遊泳帶人和劃救生艇。

佳書當然是無情地拒絕了。

她每每看完書就困得很,路過浴室,就看何西一個人在浴缸裡原地劃,可惜浴缸尺寸有限,空間不足以讓她腿蹬開,做一隻真正的小青蛙。

她的睡意有點被何西笨拙的可愛趕跑了,疑道,“你在公司泳池不是練過了嗎?”

何西摘泳鏡換氣,“之前誰知道跟你們六部在同一批,早知道夏圖南看著,我就練蝶泳了,現在臨時習慣遊泳姿勢你知道多難嗎?”

哦,嫌蛙泳姿勢不好看。

何西從前考試一直蛙泳的,動作簡單形成條件反射之後不費力,她的腦子同時運行好幾件事情容易負載短路。

寧佳書這次是真笑出來了,“我倒還真沒發現這是蝶泳,誒,你把浴缸裡的水放點兒出去,肩膀出水動作才標準。”

“滾邊兒去。”何西淬口洗澡水,從浴缸裡坐起來,“情況怎麼樣,領導一家子對你滿意嗎?”

寧佳書頓時沒了取笑她的心情,偏偏還要手插兜裡裝作不在乎。

“你覺得呢?”

“那就是不滿意嘍?”何西張嘴就說大實話,“不過講真的,我要是霍欽他媽,我不止不想理你,還想和你打一架罵你狐狸精彆來禍害霍欽呢。”

寧佳書眼神斜過來,她話到嘴邊改口,“……就算打不贏,我還有錢,我願意給你兩千萬求你離開我兒子。”

“是吧,連你也這麼說。”寧佳書低頭笑了一聲。

笑得何西後頸發毛:“臥槽,你彆這樣…不至於啊,我聽說霍欽外公外婆從前在部隊軍銜挺高,一家子領導、大知識分子的,應該還是會自持身份,不至於直接對你發難吧?”

“沒你想象的那麼糟。”寧佳書歎口氣,“我就是覺得,霍欽真累啊,他和我在一起,受了很多委屈。”

何西關掉水閥,目光驚奇地落在寧佳書身上,像第一次認識她一番,盯了她半晌。

“我差點都要以為你被什麼東西俯身了,寧佳書,有生之年,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還能講出這麼有人性的話。”

寧佳書卻沒有了再和何西鬥嘴的意思,背過身,一個人靠牆在地上坐下來。

這樣何西就不能看見她的神情,嘲笑她的脆弱。

“可能人太年輕的時候,總是無法明白自己擁有的東西有多珍貴。”

“背負著一個人命運的感覺真沉啊,我從前從來就沒想過,有一天會被這樣的負罪感壓得喘不過來氣。我甚至沒辦法把這件事情對霍欽的父母坦誠,就算他們同意了我和霍欽結婚,我也可能會退縮。”

在許多意義上,其實何西比寧母這個母親都更了解寧佳書。她立刻領會,追問:“你怕季培風的狀況因此變得更糟糕?”

季培風確實有著最好的治療團隊,但心理醫生治不好一個不願好的病人。

這幾個月以來,大家都知道了,無論鼓勵還是建議,季培風都隻願意聽寧佳書的話,隨著她探望的次數增加,所有人都能瞧見季培風肉眼可見的正麵變化。

她是一個節點,在她之後,季培風的人生不可挽回地離軌走偏,就像《盜夢空間》的陀螺圖騰一樣,她的存在,是季培風分清夢境與現實,放逐還是墮落的關鍵。

何西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寧佳書不敢結婚的原因,從她自己不願意,變成了渴望卻不敢。

何西第一次聽見寧佳書示弱,咽喉動了動,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揚眉吐氣、一雪前恥的快感。

“我現在忽然有點同情你了,你比我慘。”:,,,,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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