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禮部和東廠等人到東側院,得知江深在蘇氏的院子裡請安,又讓下人帶路。

下人心驚膽戰,有江老爺親自作陪,這些陌生人的身份可見尊貴,也不敢讓他們等待,匆匆領著前往。

到院子外,隔著半掩的門,幾人驚鴻一瞥,看見了院子裡的少年。

東廠番子率先收回目光,意味深長地瞥了江老爺一眼:“江大人果真用心良苦啊。”

江老爺皺眉:“乾事這話什麼意思?”

“哼!”東廠番子冷笑,“下官說什麼,江大人心知肚明,回到金陵,我一定向千戶大人如實描述靈州的一應情況。”

江大人心裡微緊,總覺得這兩人誤會了什麼,但是他想解釋時,對方壓根不願看他,徑直叫人,推門而進,結束了這次的話題。

他心裡一時慌亂無比,隻能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聽到動靜,坐在院子裡的蘇氏轉頭看過來。

江深正在飲茶,放下茶盞,跟著一起回眸。

美人在骨不在皮,換算成男子也一樣,氣質根藏與骨子裡,就算皮相有所缺欠,也能靠氣質鶴立雞群。

江深的身體還沒調養好,身子骨依舊稍顯削廋,但是得益於氣質加成,溫潤俊雅,麵如冠玉,舉手投足溫柔寫意,不說靈州這個小地方,即便是在江南省範圍,也是外在條件最好的那一撥了。

禮部官員麵色微喜。

東廠番子抱臂胸前,點點頭,也頗為滿意。

要不是他們東廠的消息及時,隻怕就錯過了這位年輕俊秀的好苗子。

江知州果然其心可誅,竟敢陽奉陰違,妄圖抗旨!回去金陵之後,一定要好好地告他一狀。

禮部的人並不多言,細細地打量著江深的樣子,低下頭,在書冊上記錄下了江深的名字,接著自我滿意地點點頭,和江老爺打了個招呼,就轉身離開。

江老爺沒有料到他們會對江深感興趣,急匆匆地跟出去解釋:“此子本來隻是我的庶子,兩個月前過繼給了二房,二房現今經商……”

“隻要住在江大人家裡,還沒有分家,就有應選的資格。”

江老爺麵色一沉。

東廠番子瞥著他的表情變化,心裡冷笑,愈發肯定心裡的猜測。

此子必定是他最心愛又最有能力的後代,他不舍得對方斷送了仕途,才想出了過繼這種招數,希望偷天換日。可惜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東廠也派人來了,計劃功虧一簣。

皇上設置東廠的意義,也就在於此,監察百官,洞悉天下。

至於過繼在前,皇帝尋回公主一事在後,東廠的人潛意識裡忽略了。

實在是這兩件事相隔的時間太近了,很容易混亂,而且江深以前並沒有什麼存在感,過繼之後的存在感也不高,靈州百姓們對此壓根不了解,東廠臨時派人過來打聽,也就隻能打聽到以前的消息,於是就形成了這樣的誤會認知。

這群突然冒出的客人走了之後,江深重新端起茶盞,看向蘇氏。

蘇氏眼裡難掩震驚:“你也在駙馬應選之列?”

江深點頭:“如果剛才那群人是禮部官員的話,那麼沒錯,我應該也要應選駙馬。”

蘇氏慌了,驚慌失措:“你怎麼還能這麼鎮定,要是真的做了駙馬,你……”

“做駙馬,不好嗎?”與她相反,江深的反應十分平靜,眼底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笑意,“沒人規定,駙馬不能經商。”

而且,隻是應選而已,能不能選中,還不一定。

相反,這次的事件,不正是一次專門為他們分家而準備的機遇嗎?

禮部和東廠的人看完靈州諸多官員子弟後,回金陵彙報情況。

靈州雖然位於江南,卻因為發展較晚,並不算富有。

曆年以來的秀才、舉人,數量也比較稀少,導致上麵對靈州的期待十分低,派人去一趟靈州,也是公事公辦,事實上,並沒有抱有任何期待。

後來一看,果然也沒什麼出色的人選。

唯有那江知州的庶子江洋,和江知州的子侄江深不錯。

前者年紀輕輕,已有功名,後者嘛……

書冊記載,江深,年十七,美姿儀,風采俱佳,靈州知州子侄,嫡係血脈。

其他的都不重要,就“美姿儀,風采俱佳”短短七個字,引起了禮部的注意,一番討論過後,當機立斷,將江深的名字加入了海選複試,並著重標記。

沒辦法,誰叫靈秀公主曾經在公開場合發過話,她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少年郎。

皇帝寵愛公主,一切都以公主的要求為主,他們禮部官員,自然也以公主的意念為先。

江深入選後,有禮部官員回到靈州,為其繪製畫像,等待送往京城,由公主決定。

等禮部官員走後,江老爺來到東側院見江深,見了也不說話,盯著江深,眼神微沉。

江深好以整暇,從容自若,甚至還有閒情逸致給他倒茶:“大伯父可是來和我娘商量分家一事?不瞞您說,我娘現在每天都要臥床養病,大夫讓她不要憂思,可是每每想到大伯母的話,她都要傷心一回,這病怎麼養也養不好……”

江老爺其實還沒想到怎麼處理這件事,一味地避開。

今天一時昏了頭,主動送上門來。

聽到江深舊事重提,他眼底陰沉,站起來道:“分家這種事,茲事體大,老太太還在,真要將你們分出去,像什麼樣子,周圍人要怎麼看我們江家?”

江深坐著,垂眸喝茶。

既然沒有一口否決,反而開始列出不可能分家的原因,那就說明他已經對分家這件事心動了。

不過還差一些事情來推波阻攔。

江深故作沉思,放下茶盞:“大伯父說得有道理,我剛才想了想,如果有幸被選為駙馬,早晚都要搬去京城,到時候帶上我娘一起,離大伯母遠一些,也不一定需要分家。”

江老爺的臉色徒然沉了下去。

這句話直接戳到了他的傷口,因為這正是他最擔心的事情,比起後輩們成為駙馬,享受超品爵位,他更願意自己為官作宦。

哪怕這個官職隻是從五品知州,卻也是他多年寒窗苦讀所得。

他一步步爬上來,從知縣到知州,風光無限,人人羨慕欽佩,就算是老太太還健在,都要以他的意見為主。

可是,如果有人中選駙馬,他又算什麼呢?外人說起,知道的,不過一句“駙馬的家裡人”概括,不知道的,隻怕隨口一句“普通老頭子”就打發了。

他的十年寒窗就會變成一個笑話。

最重要的是,隻看這個逆子自從過繼之後,就一口一個大伯父,就知道他心底有怨氣。就算他成了駙馬,他們大房也不可能沾到光,反而有可能被報複打壓。

最好的方法是,江深落選,這樣他的官職保住了,也不需要擔心二房報複。

可是,他剛才和那名前來繪圖的官員打聽了為何江深能夠中選,對方回答,靈秀公主年紀輕,喜歡長相漂亮的少年,這樣一來,江深中選的可能性,就要大多了。

江老爺不敢賭。

他在心裡一番掙紮衡量,許久之後,咬緊牙關,什麼都沒再多說,深深地看江深一眼:“如果你們真想分家,我可以去和老太太說說,也免得弟妹每日憂思。”

他選擇將江深分出去,這樣即便江深中選,他的官職也能保住,有能力護住自己。

江深對這句話一點也不意外,勾唇輕笑:“如果能夠搬出去,讓母親儘早痊愈,自然最好不過。”

……

江老爺想要分家,首先要知會柳氏一趟。

他平日裡不在家裡,上下都是柳氏管著,因此雖然十分嫌棄柳氏蠢笨貪婪,卻也不得不倚重她。

柳氏一開始不肯,由他細心分析過後,不甘心地答應了。

“聽老爺的,老爺的官職重要!”

江老爺心裡暗自點頭,沒錯,柳氏還不算無可救藥,至少懂得取舍。

兩人去見了老太太,勸說她同意分家一事。

本來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老太太這些年一直在西側院享福,對江老爺事事順從,不應該反對。

可是等江老爺說了自己的顧慮之後,她眼睛發亮,竟然脫口而出:“那我老太太豈不是要做公主的祖母?”

江老爺臉色大變:“娘!”

老太太有些心虛,移開視線,卻還不肯死心,心有幻想:“都是一家人,深兒好了,咱們江家也能更好。”

江老爺覺得不可理喻,大怒:“難道母親以為,江深那個逆子真會供養你嗎?”

老太太不甘心:“我終究是深兒的祖母……”

江老爺有些心累和受傷,本以為事事順從,以自己為驕傲的母親,頃刻間就倒戈其他人,讓他完全沒想到。

就算是柳氏倒戈,他都不會這麼受傷。

他對其他人沒有真心,可是對著老太太和江海,到底是有幾分真心的,卻被如此辜負。

不耐之下,他陰沉著臉,直接下達了最後通牒:“好事不能都讓人碰著,我的孝順,和江深的孝順,母親選一個吧。我提醒一句,公主十分得寵,光是從江南省送去的畫像,就多達三十張,咱家未必能出駙馬。”

雖然有出息有野心的人,看不上駙馬這個頭銜,但是也有許多科舉無望的人,巴不得抱上公主的大腿。

就算是江深,也未必能成為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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