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人管我2.0(1 / 2)

沈欲被壓得一懵。牛雜店的老板有潔癖,洗手間很小但卻異常乾淨,熏得他滿鼻子消毒液和藍月亮洗手液的味道。

“他是你什麼人啊?”喬佚問,態度理所應當,問得慢條斯理。

“誰?”沈欲靠著鏡麵往後縮,恨不得穿牆而過。

“他!”喬佚的手摞在沈欲手背上,稍稍用力留下一片粉。

“張權?”沈欲反問,尾腔有一絲乾啞,“拳場的朋友,他是股東。你不懂拳場裡的事,彆摻和太多。”

“哦,他能摻和,我不能。”喬佚拿掌跟頂沈欲的指節,“他懂,我不懂。”

這話說得沈欲一頭霧水,過了很長時間才敢四目相對。

5年,他們都變了。自己不再是一窮二白的大學生,幾年刀尖舔血的日子活下來,不知不覺帶出幾分張揚和硬勁。已經不懂什麼叫溫柔。

“你長高不少。”沈欲試圖找回話題,抽出左手點上煙,指節被攥得粉紅。

喬佚盯著他的嘴。“你也變了不少。”

“是麼?”沈欲吞雲吐霧,在上升的白色煙團裡藏起了自己,“沒有你變化大,要是走在街上我可能認不出你來。”

“正好。”喬佚把眉一皺,“我也認不出你。”

“認不出就好,我工作性質就是這樣,收錢,打拳。彆可憐我,這是我自己選的路,隻是我不想乾了。”沈欲越說越冷,想找個乾燥溫暖的大被窩蜷起來,睡到死。

喬佚攥握的拳緊了又緊,鬆了又鬆。

“彆可憐我,我賺得挺多的。”沈欲輕手輕腳往外挪,“而且……”

“他親沒親過你?”

沈欲一瞬間沒聽真切,仿佛這句話是隔著牆問的。

“他,親沒親過你?”喬佚再問,換氣扇在他們頭頂嗡嗡地轉,“親過沒有?”

沈欲欲言又止,遮遮掩掩。小喬的臉其實沒怎麼變,隻不過以前是深眼窩壓單眼皮,現在骨相浮出皮脂,成了內眼角很尖的內雙。

“你成熟點。”沈欲吐了一個煙圈,“彆這麼幼稚。”

“他比我成熟麼?”喬佚的腦袋稍稍歪向右側,喉結滑動很快,顯然是把什麼話壓了下去。

“你……”沈欲一著急,喉嚨裡鑽出一聲哨音,突兀地劃開兩人胸口間的空氣,“他是股東,和我沒關係。”

喬佚哦了一聲,身體卻沒退後,把沈欲的臉當準星對著。“沈哥,你知道麼……”

沈欲下意識地往下聽。

“我好幾年都沒冰淇淋吃了。”喬佚慢慢地說,手指在沈欲手背上不輕不重地劃圈。

沈欲被殺得措手不及。

“以前你白天上課,我白天睡覺,你下課了我才醒,一睜眼就能看見你。”喬佚貼著他的耳朵,“北京沒有冬天,可你怕屋裡沒有暖氣凍著我,每天臨走之前幫我穿襪子。我還睡著,你用小肚子幫我暖好腳,再給我套襪子。其實真的很熱,但我不脫,以前沒人給我穿過。”

沈欲撐著身子思緒不清。小喬是冬天也穿短袖的體質,北京的暖氣又乾又燥,他適應不了,同居第一天就流了鼻血。那年他剛滿18歲,比自己矮,可鞋碼足足大了自己兩個號。一切都有先兆,這個漂亮的男孩正待瘋長,遲早要頂破自己的身高數字。

“在俄羅斯,我們不吃冰淇淋,因為冷得要命。”喬佚像抱著一個昏迷的人,“可北京好熱,我第一次吃冰淇淋,是你買給我的。”

“你……”沈欲已經沉在夢裡,一不留神他們貼這麼近了,“你彆這樣。”

喬佚捂住沈欲的左耳,對著他右邊的耳尖:“這幾年我沒親過彆人,他親沒親你?”

湊上來的人有可燃液體味,沈欲瞳仁像被發散,可腦海裡飛速複盤一招製敵術,劈腕、推肘、打穴、提膝……

“我想親。”喬佚把沈欲的雙手放在自己肩上,“你摟我脖子。”

“你彆鬨。”沈欲立刻回絕,不心軟,可手卻沒力氣往回收,雙腿開始想遛。

“我不伸舌頭。”喬佚拱著沈欲柔韌的胸口。

沈欲的手在小喬後腦勺抓了幾下,完全可以把他的頭發狠狠扯向後方,但手指最終還是不作為。“你彆這麼幼稚。”

“我幼稚?”喬佚笑了笑,尾聲拖很長,“對啊,這些年沒人管我。”

沈欲僵僵地看著那個創口貼,耳邊左右兩隻鑲金屬的手套把燈光打進他眼裡,袖口間有一段肌骨分明的小臂。他習慣性地看這個骨截麵的寬度,優於自己。

嘴角溫熱,沈欲對突然被親這種事反應很大,隨手就是一個標準的格擋。小喬身體往下壓著,嘴角也往下壓,嗓音也往下壓。聲音在沈欲耳朵裡來回晃蕩,餘音顫顫,掌心出力變為肘突出力,持續發力……

“這幾年都沒人親過我,沒人管我。”

沈欲的意誌力突然被打散了。龍拳一哥的手腕從強硬到掙紮,骨節頂起又鬆軟,推了又推最後不設防地耷拉下去。

他微揚起頭,胸口和掌心布滿汗水。

牛雜店裡,張權看著對麵的葬愛貴族喝二鍋頭,特彆想把這兩個小孩兒收拾了。等他這碗粉絲吃完,洗手間的門開了,先出來的是喬老板。

什麼都沒說,敲敲桌子,對麵的貴族就和他走了。然後再出來的人才是沈欲。

“你倆在裡頭乾嘛呢?”張權瞥他一眼,“你被蒸了啊,這麼紅?”

沈欲坐下緩緩,懊惱地捂住臉,受驚了。“談讚助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