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穿幫(1 / 2)

4天半沒睡……沈欲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猜, 小喬並不是4天半一點都沒睡, 而是像以前, 隨便窩在沙發裡合上眼, 睡十幾分鐘就掙紮醒來。

這麼折騰幾次還不如不睡, 熬得眼睛裡都是暗灰色的血絲。

現在也是。沈欲不得不問:“為什麼不睡覺?”

喬佚沒給正麵回答,往盥洗台上坐了坐,垂下兩條腿來。腿太長,即便往上坐了仍舊可以踩地。他拆開阿洛遞進來的紙盒, 裡麵是一個凍得梆硬的蛋糕。

從上個月11號冰凍到今天的巧克力蛋糕, 表麵凝出一層解凍後的小水珠。

沒變質,從拿回酒店就放進冷藏室,直接凍成了冰糕。

沒餐具, 喬佚端著一個盤子大的生日蛋糕生啃, 像嚼冰,吭哧一口吭哧一口,把石頭一樣的奶油和巧克力片從蛋糕胚上啃下來。

嘴角沾上了不擦,一邊嚼一邊看沈欲,用蠻力咬碎,又快又狠。

“我吃完就去找董子豪簽合同。”喬佚吃法很野蠻, “這麼多天, 為什麼不聯係我?”

沈欲看著自己的手乾笑。“我聯係你乾什麼?你又不會出事。”

“我出事, 你就聯係我了?”喬佚往嘴裡送一大口。

“瞎說什麼呢?不吉利。”沈欲看著他, “以後不許說了。”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沒長大?”喬佚跳下來, 很孩子氣地一蹲, 偏過頭繼續啃他的蛋糕,“所以你不跟我說要簽合同,我也不知道你們這行還要簽合同。你不說,就是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了。”

沈欲把注意力放在他眼角血絲上。“你該睡覺了。”

“不睡。”喬佚說,嘴角還沾著巧克力色的冰渣,“沈欲,你告訴我,趙溫文到底和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送你這麼多的花?”

“沒有關係。”沈欲不想他誤會,“真沒有關係。”

可喬佚不相信。“那為什麼送你花?”

沈欲頓時不吭聲了,低著頭沉默在水裡,想把自己的過往藏起來。他在緊張,連呼吸聲都變輕了。

“他隻是我以前的一個大客戶。”最後他說了,說完認命得一聲歎息。

歎息聲過後是喬佚咬冰的聲音。“那他是不是追你?”

沈欲不帶猶豫地搖頭。“沒有。”

“那為什麼?”喬佚黏糊糊吃了一手,正一點一點撬開沈欲的嘴,“你現在告訴我,這幾年你都在乾什麼。”

沈欲很想把自己藏在水裡,但水是透明的,什麼都藏不住。怎麼辦?說還是不說?這個問題困擾他很多天,幾乎每時每刻。

“我這幾年,都在打假拳。”沈欲把問題解決了,告訴了小喬卻不敢麵對他,“我……我根本就不是拳手,一場正規比賽都沒打過,也沒為自己打過。他們出錢,讓我輸就得輸,讓我贏就得贏。也根本不是什麼拳擊教練,都是假的。”

啃蛋糕的動作變慢,再慢,停了。

“千萬彆讓悟空知道。”沈欲小聲地說,或者是求,“這根本不是正經工作,你懂麼?我從來沒有為自己贏過,都是為了老板。我以前讓你做個好人,結果自己乾了這一行。”

“接著說。”喬佚又開始吃,下巴尖都是巧克力,繼續撬沈欲的嘴,“小雜毛估計還理解不了什麼叫打假拳呢。”

沈欲搖頭。“不是,悟空很聰明,他什麼都知道。我不希望他將來想起來,家裡每一分錢都是作假弄來的。”

喬佚陷入了焦躁性的沉默,越不說話,吃東西速度越快。

“你彆吃了。”沈欲看不下去,“胃涼。”

“花呢?”喬佚完全無所謂,“你們打假拳,他送花哄你高興?”

沈欲把臉轉到另一邊,像個做錯大事的差生。“我們就是他賺錢的工具,拳場的馬仔,他對我再好隻是因為我能打。我不恨他,因為這一條路是我自己選的,不能賺了錢又賴自己命不好。他把輸贏藏在名片卡裡,就這樣。”

“煙疤呢?”喬佚放下剩下的蛋糕,狂癡地盯視沈欲,“那些疤,不是香煙燙出來的吧?”

“不是,你彆瞎猜了。”沈欲在水裡動動,皺眉的樣子也有男人的英氣。

“雪茄?”喬佚目光灼灼,“我知道。”

沈欲想方設法躲開這道注視,但沒處可藏。“你彆聽seven瞎說。”

“不告訴我,是吧?”喬佚把雙手垂進浴缸,巧克力在溫水裡溶化,皮質表麵仿佛形成了一層煙蓋。他盯著浴缸底的束帶,將它撈了出來。

“這個怎麼係?”他勾著帶子問。

“你用不上。”沈欲拿回來,“你得當個好人。”

“我當好人啊,我就想學學。”喬佚還蹲著,寬大的背弓在沈欲旁邊,伸出左手,“我看一次就能學會了。”

沈欲仍舊不動,可那隻手執意向前伸。他隻好把束帶打了一圈,固定在小喬的拇指上,再逆時針往腕骨繞。繞掌心、繞尾指、繞掌心、繞無名指……最後收尾。

繞的過程中喬佚就把頭低了下去,嘴角臟著,鼻子呼呼喘氣。束帶很快栓好了,沈欲的手離開了他的手,可他不抬頭等著什麼。

直到那隻手又回來,帶著水,輕輕地撫摸他的頭發。從耳後到後腦勺,和從前一樣輕,梳理他不聽話的頭發,桀驁不馴的發型,告訴他染頭發對發質不好,可是又沒辦法。

就這樣揉著,揉著,最後溫溫地停在他頸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