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真多麻(2 / 2)

劉秋曼沉默幾秒,審視了幾秒。“很好。我先生為孫輩留下遺產這件事確實出乎我意料,既然你不會有下一代,那筆錢就隻有喬翹和喬楚來分,再好不過。希望你永遠記得今天的話,不要等到沒錢用的時候再反悔。”

“我已經有兩個兒子,不會再有第三個。”喬佚說,再也不用絞儘腦汁在劉秋曼麵前思考措辭,“我也不會讓我的孩子成為爭奪財產的工具。錢我可以自己賺,東西我可以自己爭,為什麼要用下一代?”

書房裡再次安靜下來,劉秋曼的表情有了細微變化,似乎在斟酌眼前的是騙局還是真相。等她回過神來,注意到喬佚的手。

“摘了?”她問。

“摘了。”喬佚答。

“為什麼?”她又問。

“因為我不會再犯入門級的錯誤,我應該謝謝你,讓我提前感受到世界的惡意,也感謝我大哥大姐,把我送到養珠廠去磨練。”喬佚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比起家人,我們更適合當合夥人。”

劉秋曼再次審視這個私生子,5年前認錯回家的男孩子已經找不到痕跡。他現在也會交疊雙腿,用一副生意人的態度來和自己談話。隻是他和他爸爸很像的五官讓她討厭。

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私生子才是和先生最像的那個。他和他死去的父親一樣,天生喜歡藏品,不單單是生意人。

“你覺得自己有資格和我談合夥人?”劉秋曼反問,“你做過多少生意?懂什麼叫合作?”

“我做過的生意遠沒有你多。”喬佚實話實說,“這幾年我隻專注養珍珠。大哥大姐的珠廠交給我管,工人們不服,經理們紛紛鬨罷工,因為他們已經為喬家工作了幾十年,而我隻是個野種。我挨個找他們談,談我能做的讓步,才勉強留下一半人。我第一筆生意,就是被廠子裡的人坑的,也算有點經驗。”

“行了。”劉秋曼下逐客令,“出去吧。如果你真是要談生意,就不該空著手來。我不和沒有準備好的人談合作。”

“那年你用一顆珍珠讓我當眾丟臉,今天我想還給你一顆。”喬佚掏出兜裡的絲絨小盒,“原本這一顆是打算送給我男朋友的,但他不差這個,因為我還有很多。”

紅色的小盒子放在辦公桌上,劉秋曼並沒有要打開它的意思。於是喬佚自己打開了它,把一顆珍珠放在了深褐色的桌麵上。

劉秋曼看了半分鐘,突然盯住了喬佚的臉,似乎在那張很討厭的臉上找答案,然後又看回珍珠。

外圈有一輪明顯的綠色光暈,又有很冷的銀藍色,光正,色濃,沒穿孔。

“不可能。”她笑了一聲。

“真多麻,Akoya的貴族,我養出來的。”喬佚捏住它,“我父親沒養出來,人工仿造也很多。但現在的技術隻要打個孔看珠核的顏色就分辨得出來。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找專業工廠打一下,你我看看孔道。”

劉秋曼疑心很重。“你怎麼養出來的?”

“珍珠很可愛,因為它們有生命。”喬佚欣賞著珍珠的顏色,“真多麻極為稀少,它需要非常強悍的母貝,不僅要植入珠核,還要植入微生物。母貝會很辛苦,一半把珠核排出去,另一半會扛不住微生物的侵入直接死掉,幸存下來的極少數都是最強悍的小貝殼。它們忍住了,再分泌珍珠質把異物裹住,就是這層致命的微生物給了真多麻罕見的銀藍色。”

劉秋曼洗耳恭聽。

“喬家靠養珍珠起家,你也是行家,知道真多麻大多數都不能長圓,正圓形也很罕見。”喬佚把珍珠放回盒去,“不信你把它毀掉看看,珠核不是伽馬射線烤錳元素製造的棕紅色。這是我養出來的,我從幾十個抽屜裡篩出來的第一批。日本養珠廠不會給我證書,但這就是真多麻。”

劉秋曼把小紅盒挪到燈下,一顆圓滾滾的珍珠。它吞下了差點要它性命的微生物,一日複一日分泌珍珠質,把身體裡的缺項裹成了正圓。它從一個貌不驚人的小貝殼,忍著,長著,變成了一顆價值連城的貴族珍珠。

“怎麼樣?”喬佚問,臉上已經沒有當初的羞恥,“珠廠的人現在是我的人,我可以帶著一批樣品和貝母找彆人合作。”

“你果然長大了。”劉秋曼並未露出慌張和驚訝,“既然這顆這麼珍貴,你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這不一樣。”喬佚說,不再是從前拿錯珍珠就嚇得想逃跑的男孩,他也吞下了致命的微生物,一日複一日地打磨著自己,“這顆,是我自己的,壞了就壞了,還有很多。我給你時間考慮,你考慮好找我的律師談。還有,古董房的鑰匙我會拿走,如果大哥大姐再借用藏品參加展覽會,我會抽取一部分的手續費,否則就按照盜竊處理。”

劉秋曼笑了笑。“你和我談條件的時候,很像你父親。”

“謝謝。”喬佚又笑了。

“如果你不是我先生的私生子,而是一個和這個家毫無關係的年輕人,我想我會很喜歡你。”劉秋曼又說,“但你不是,所以這個家永遠不會接納你,你永遠是外人。因為你的存在,侵占了我的孩子應該拿到的那一份。”

“所以你我更適合當合夥人,我也不需要你們的接納。另外,謝謝你當年給我起的名字,更謝謝你們當年把我扔在了東北。我的起點確實很低,但喬家往後的珍珠生意,要靠我這個私生子了。”喬佚說,“合作麼?”

劉秋曼看了他一會兒。“條件。”

喬佚也看著她:“安安差點死了兩次,我可以為了一口餅忍十幾年,也可以忍到喬楚和喬翹成年。10年之後他們20歲,我34歲,我會用俄羅斯父親的解決方式,把他們的臉摁在抽水馬桶裡清洗。或者你現在來補救。”

好一會兒,劉秋曼才拿起電話,打給了喬凱:“兩個孩子寒假哪裡也不許去,關在家裡反思,等他們想明白了,必須給安安一個正式的道歉。”然後掛掉了電話,“滿意了嗎?”

滿意?當然不滿意,喬佚不相信喬楚和喬翹會真心道歉,遲早有一天會把他們摁進馬桶裡。但現在,這是劉秋曼的第一次讓步。

“看在你這份誠意上,我本人,卡加伊戈爾維.安娜斯塔西亞,承諾給你最好的價格。”喬佚說,說完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話太他媽裝逼了,比他當初染金發打發蠟還裝。

回到車上沈欲正在看手機,喬佚一把拿過來:“沈哥看什麼呢?又要跑?”屏幕上是一張張照片,全是房屋平麵圖。

“等我打完比賽,我給你買房吧。”沈欲突然說。

喬佚愣了。

沈欲繼續挑著嘴角,有山裡的淳樸和談戀愛的羞赧。“我剛才想了想,住酒店太貴,不如我買房,一起住。隻不過可能買不了太大,你委屈點。”

喬佚本來不委屈,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叫沈欲給寵委屈了。要是還戴著皮手套他一定甩出打火機來一手火花四濺的側十字,很裝逼地說不燙,然後看沈欲著急心疼。

但他現在把手套摘了,赤手空拳甩打火機油,他怕把自己的手燒報廢。

“嗯。”最後他隻能點點頭,在沈欲麵前,自己永遠有人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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