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分鐘前, 一個生拉硬拽的親吻結束, 我高興了，渾身上下透出乾了一票大事的榮譽感，可沈欲傻了, 歪坐在沙發裡捂著嘴角被我親過的地方。
從他表情上分析我斷定自己不會挨打, 因為他沒生氣。可從情理上分析，這頓打可能還是會來，畢竟那是一個沒禮貌的舉動。
我充滿渴望地看著他，等待自己未知的命運。沈欲慢慢轉過臉，眼睛黑得好看極了。
“沈哥, 我喜歡你。”我先開口, 把自己的衣服和被子團巴起來堆身上，“我想和你……”沈欲不吭聲，我心虛地看著他：“在一起, 我想和你戀愛。”
“你懂什麼……”沈欲還是捂著嘴，皺眉頭的表情仿佛我不是親他, 而是狠狠揍了他一拳, “你什麼都不懂, 快睡覺吧。”
“我懂！”他似乎要回屋了，我跪起來拉他的手, 膝蓋一疼差點沒跪住, “沈哥, 我懂, 我喜歡你, 你等我長大好不好？我會回家。”
說出來自己都要嚇一跳，什麼？回家？真的要回家麼？我可不這麼想。那個所謂的家隻是一個代號，它不需要我。它裡麵有我的家人，是身體裡流著一半相同血液的爸爸。他還說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同父異母的家人，可他們都沒想過接受我。流浪至今，唯一一個給我庇護的人竟然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所以我恨這個城市，寧願在外流浪也要離這裡遠遠的，絕不低頭往回找。如果不是追沈欲我一輩子不回來。
可我知道沈欲想讓我回家，我這樣說，他會高興。
果然，他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你真會回家？”
“會。”我隻能繼續騙他，“回家找爸爸媽媽，上大學。我不開玩笑，喜歡你，想在一起。沈哥你願意麼？”
“這麼嚇人的問題你也敢問……”沈欲和我大眼瞪小眼，最後站起來，撿了我扔在地上的牛仔褲去了洗手間。我沒得到肯定答複，不死心地追上去，他用半小時手洗褲子，我站在門外看他半小時。
這半小時裡誰也沒說話，時間一分一秒砸下來，看誰先撐不住。
等他快要洗完了我撐不住了，我得承認自己幼稚，想不到什麼大局，不給正麵答複就想耍花招。所以等沈欲擰完了褲子，回到客廳，就看到一個抱著枕頭和被子等在睡房門口的我。
“你乾什麼呢？”沈欲擦著手問。
“等你睡覺。”我耍賴，“想進屋睡，沙發很不舒服，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行。”沈欲肯定要拒絕我，“你不能進屋，隻能在客廳裡睡。把路讓開，我暑假作業還沒寫完呢。”
暑假作業？我聽得懂作業，但對暑假這個詞感到陌生。這東西很重要麼？重要到沈欲熬到半夜？
“可我想和你睡。”我把懷裡的枕頭壓癟，“沙發冷，我很怕冷。”
沈欲臉上閃過一絲動容。“那也不行，我再給你多拿幾床被子，你等我一下。”他推門要進去，我抓住機會，先他一步踏進這個令我魂牽夢縈的小房間。床靠著牆，我狗爬似的爬到上麵，把自己的枕頭和沈欲的並排放好。
枕頭放好了，兩個人就能在一起睡覺。我靠牆坐好，把被子蓋到了腰。
被我這樣一鬨，沈欲臉上的動容變成慍怒。“下來，這是我的床，你出去睡。”
“不下，不出去。”我死也要死在這裡了，“我們一起睡吧，沈哥，我很乖的，不會搶你的地方。”
“這不是乖不乖的問題，你……你這麼做不對，你懂麼？這是原則！”沈欲在我能聽懂的中文詞彙裡揀選，“況且你還小，不能隨便上陌生人的床，進陌生人的房間，更不能隨便相信彆人。萬一我是壞人呢？你保護不了自己，你會吃虧，我說這些你懂不懂？”
我點點頭，我懂，真想把這大半年的經曆一五一十講給他聽，告訴他我遇到過壞人，也進過陌生人的房間。我比誰都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不輕信他人，即便身上隻有一條底褲我都可以打贏比自己高的對手。
“可是……我們就睡一次可以麼？我……我從小自己睡，很怕黑。”我儘量往牆邊靠，恨不得把身體塞進固體牆壁中，想讓沈欲覺得我占地方不多，成年人的單人床足夠容納我們。
沈欲無奈地看著我，黑眼睛被台燈的微光沾了那麼一點亮，溫溫柔柔水水潤潤。他動了動嘴，可能是想再次拒絕我的睡覺邀請，但最終還是歎了一聲。
“好吧。”他說好吧，兩個字說出來我像聽情書，情書裡寫滿了對我的縱容和喜愛。
“就睡一個晚上，明天我去給你買新沙發，買一張寬敞些的。”他又說。我抱著被子在床上和他傻笑對視，乖乖貼牆躺好，等沈欲上來睡覺。
睡覺了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