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匣子(2 / 2)

少女原本灰暗的眼神在聽到李姒初這番話後蒙的亮了起來,她歡喜地牽過李三小姐的手,將手中的小匣子塞到她懷裡,笑成了一朵花:“那多謝你!我也沒什麼好給你的,這些小東西是我們給你的一點心意,姑娘收下吧!”

“說起來你同白公子上榜這件事我們還沒同你祝賀呢,隻是這一趟你們又走的匆忙.....”她說著又開始低下頭揉她那皺巴巴的裙子,“我們本打算當麵送你的,但你們走太快,如今又是農忙時刻,大家都在家裡忙著種地,隻怕是趕不上,所以便托我來給你了。”

“就隻有我的嗎?還有小.....白少爺的呢?”

一想起昨日那家夥欠揍的舉動,她心裡的火苗又竄了起來。什麼小白,他們現在是陌生人了,以後她見著彆人了就畢恭畢敬地將他當白公子看,看他不膈應死!

“唉,白公子他說了不要的。”

好吧其實是這少爺心高氣傲,若不是他在臨走前把對李姒初有意思的——不管是從前有意思還是現在有意思的小郎君都挨個堵在巷口揍了一遍,從此失去了人心,也不至於混的這麼慘,連個臨彆贈禮的份也沒有。

“不過白少爺沒有同你一齊麼,說來還要恭喜你們的,不知二位倒是會在洛陽辦酒還是在長安,若是在長安的話我隻怕是到不了了,但若是在洛陽的話......”

小鐵鏟插在土裡,發出沙沙的聲音。

“你可一定要請我啊。”

辦酒?哈!

李姒初攏緊袖口,咬牙切齒道:

“好,一言為定。”

***

車軲轆再次滾起的時候,龔羽墨恰好做完了一個夢。

她看著抱著沾著塵土的小匣子坐在自己對麵的少女,好奇地向前湊了湊:“小初,這是何物?”

“不是什麼,方才下車的時候碰到了一個朋友,是她給我的。”

“哦。”

見小匣子破破舊舊,龔羽墨也沒了什麼想一探究竟的心情,於是縮了縮腦袋,又靠回了椅子,

春困秋乏夏打盹,春雨綿綿最好睡覺。現在在洛陽還能偷偷閒,到時候到了長安回到她娘的小板尺下,她又要被逼著端起那所謂的公主架子了。

所以要趁現在多睡一會兒。

坐在她對麵的女孩沒有一個坐在德妃位置上的娘,也沒有這樣的煩惱,她隻是呆呆地看著小公主如蝴蝶翅膀一般上下翻動的睫毛,在心底讚歎了一聲真好看。

不愧是原女主!真好看!

說起來她一個平平無奇的商賈家庭的小姐能同堂堂六公主同乘一輛馬車,還要拖了某些小賊的福。

是的,誰能想到隻是在城外放馬匹喝個水的功夫馬匹就被偷了呢!這些個可惡的偷馬賊,她祝他們撲街到底!

但還好六公主龔羽墨也要出城去長安,兩人順路又是熟識,往後指不定還要一起念書,於是心地善良的小公主對倒黴透頂的嬌小姐伸出了手,兩人便坐在同一輛馬車上了。

“睡的真好的,我也想睡.....”

她打了個哈欠,小心翼翼地拆開了懷中的小匣子。

匣子不大,不過隻有她半個手臂那麼長,裡頭裝了寫雞零狗碎的小玩意,比如什麼千紙鶴了,信箋了,還有一些香囊啊之類的。雖瞧著並不是什麼貴重玩意,龔羽墨頭上隨便一枚小珠子都能買下這幾百個一模一樣的匣子,但勝就勝在禮輕情意重嘛,瞧著這些小少年清秀端正的字,她還是是有些感動的。

“這是什麼,毽子嗎?”不用說,這個手藝多半是王家村的小花做的吧,這上頭的雞毛還挺新鮮,估計是她前不久剛從自家的母雞屁股上扒拉的,也不知是哪位可憐的母雞被拔了尾羽,做了這歪歪扭扭的毽子。

“唉,還有這個。”亮晶晶的琉璃珠子,在她上輩子的時候也就是一塊錢好幾枚的那種校門口的小玩意,但大毓不比現代,這東西少見且價值不菲,估計就是張小虎送的了,“上頭還有張字條。”

“噗......什麼叫雖然我舉報了你,但是我還是很喜歡你嘛,先打了人一拳再說喜歡她,這人就是這麼追姑娘的嗎。”

想起那虎頭虎腦的黑衣少年站在高台上吵著嘴說喜歡自己的模樣,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啊,還有這個,這是......胡七?”

清雅端正,涓涓而秀,筆鋒之間自帶風骨,就連信箋上頭都染著香......少女眸光微微一頓,最後還是輕輕打開了信箋。

染了茉莉花香的信箋中藏了張一枚圓潤可愛的玉,成色雖平平無奇,但卻被養的極好。她愣愣地展開那一張小小的信箋,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挑著燭火在油燈下幫著某個家夥抄書時瞥見的,那一頁端平方正的蒹葭。

小書生行的正端的直,永遠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麵見時總是以白少爺友人為借口。遠遠瞥見她時會靦腆一笑,又很快將頭埋下,隻說上一聲多謝李姑娘收留之恩。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頭,半緣修道半緣君。”

車軲轆依舊在向前而行,春雨綿綿,少年的心事雜糅在風中,路過她耳,說與她聽。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昨晚修到一點多準備放上去的,結果被審核了修不了了,氣死我了!

以後我就半夜更文早八修文好了ヾ(?A‘)ノ?

出自《終南山彆》《離思五首—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