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扭捏(1 / 2)

“姑娘這邊走。白公子同殿下正在裡麵聽夫子講學, 姑娘請現在這兒等等。”

小太監細聲細氣地笑了兩句,退到一邊,掐著蘭花指道:“姑娘莫急, 可需要咱家替姑娘沏一壺茶潤潤喉?”

頭一次來國子監深處, 李姒初心情頗好, 見這兒的花這兒的草都是從前在錦繡宮沒見過的模樣, 心中的歡喜更甚, 扯著一朵花優哉遊哉道:“不必了,我在這兒等一等便好,你若是有什麼事在說吧,先下去忙罷。”

“喏,還請姑娘自便。”

她笑一笑,偷偷地伸了個懶腰。

畢竟是在外頭, 這兒左右都有人盯著,雖少了一個小太監,但這左右走著的宮女啊以及院落裡那些個替祭酒修書的學子們路過李姒初身邊都會輕輕的望上一眼, 然後在夥伴們的攛掇下湊過去紅著耳朵小小聲的喊一聲李姑娘,再匆匆跑開。

自那日三皇子受封太子, 六公主被指派去和親之後, 她與小白已經有許久沒有在國子監見麵了。

所謂伴讀便是殿下做什麼她跟著做什麼,正比如太子殿下要寫學治國□□之道,學天下策論,那白季梓自然也要隨著他一起去太傅在邊上聽上一聽。而六公主這邊代表著大毓的顏麵與回鶻交好,那些個禮儀與親戚書哈的, 自然也是要放在心上。

於是乎,這些日子,李姒初除了空出一點點跟著其他皇子公主們吟詩作畫之外, 旁的日子都在跟著公主那該死的教養嬤嬤學那勞什子的禮儀。學的有一段時間她都忘了我,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自個兒出嫁還是公主出嫁。

“娘子在想什麼呢,您也快了啊。”

紅豆嘻嘻一笑,湊在她身邊打趣道:“這下月初六也正好是個良辰吉日,不若娘子也沾沾喜氣,將兩間婚事一起辦了罷。”

小宮女說的瘋話仿佛還縈繞在耳邊,讓她莫名的有些煩躁。

她這次過來是偷著摸過來的,若不是因為要找白季梓說些大事,她也不用費那麼大的功夫支開紅豆,都是阿姊的錯,這宮中什麼風氣,一個人走著不舒坦嗎,為什麼身後總要跟著個人,多煩。

她抬頭望了望天,揪起了花。

“天下負之以不義之名,以其背盟約而——”

“殺廢物也。”

“子慎,你這裡寫錯了。”龔子雲搖著扇子走到前頭,在硯台上輕輕敲了一下,“你這是胡編亂造,若是老師見到了那是要說的。”

“無礙。隨手寫寫罷了。”少年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筆放下手中的竹簡,往身旁的太子殿下那處看去,“左右陛下能學會就成,我不過是跟著湊湊熱鬨的,隨意些便是了。”

龔子雲無奈地笑了笑,示意外頭的小太監上前將窗關起,免得這秋風將落葉吹進墨水中。

做太子伴讀與旁的伴讀不同的便是,旁的伴讀隻需和他伺候的那位殿下不相上下即可,而他不同,他不僅要勝過所有的伴讀以及殿下們,又要恰好比太子殿下弱上那麼一點點,隻一點點,多一分便是風頭太升,伴君如伴虎難免腦袋不保。

少一分也不可,如此不學無術之人,怎堪大任?

即便是皇上不說,但他們也都知道這位白家小公子往後會成為太子殿下登基的第一助力早已是板上釘釘之事,往後太子若真登基為帝,這權臣之位必然會交於他手。

未來權臣卻似乎並沒有天將降大任之緊迫,隻隨意打了個哈欠,在薄薄的宣紙上畫出一個圓。

“如何,都寫好了麼?”

老太傅的話如洪鐘一般在身後響起,學堂中唯二的兩位弟子趕緊起身行了個禮,將手中的剛剛寫好的策論遞了上去。

“不錯不錯,子雲這寫的可是水患一事,隻是這一賑災之法未免太耗錢財,應當再想想。”

“老師說的是。”青年作了個揖,老太傅見到,點了點頭,又轉身拈起了白季梓的。

“至於子慎的......你這是,你這是.......”

老太傅頓了一下,然後緩緩對上白季梓明顯寫著心不在焉的眼睛,再看看他那大大小小不平的圈,猛地將硯台往地上一砸。

“白子慎!你給我抄十遍!”

***

此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

白季梓就是所謂的仗著偏愛有恃無恐的人,左右他就是再鬨騰夫子也不會拿他怎麼樣,於是他欣然接受了抄書的作業,一邊轉著筆一邊慢騰騰地翻著書。

他抄了多少句話,李姒初就外門外數了多久的花。

待他好不容易抄完書,揉著酸脹的手慢騰騰地走出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穿著白色襦裙的少女垂著頭不知在躲避著什麼,蓮足輕輕晃動著,流蘇發簪在輕輕擺動,一下一下地擦著青絲而過,她抬手輕輕揮舞著不知是在驅趕什麼。,寬帶的衣袖隨著動作輕輕滾落而下,露出一雙霜雪般的皓腕。

白季梓挑了挑眉,然後毫不留情地拈起一枚石子拽了過去。

李姒初一愣,抬眼看清扔石子的人後等了許久的煩躁便一口氣湧了上來,她登登登地炮到白季梓麵前,剛想開口罵人便發現一旁站著個芝蘭玉樹的青年,愣是將到了嘴邊的粗話生生咽下,變成一串:

“奴家見過太子殿下。”

不驕不躁,不作不惡,微笑,手勢,以及屈膝的弧度,每一分都做的恰恰好,不愧是隨著公主殿下學了好幾天新娘教學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