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和滿麵愁容的父親不同,一聽要舉家回鄉,王敬之就拉著妹妹王洛敏在母親葉蓁的身邊打轉,到處打聽自家大哥王淳之的情況。
看到兩個小家夥無憂無慮的,葉蓁把收拾好的回鄉包裹擱在一邊,抱住一對兒女道,“你們爹爹這兩天正心煩,你們彆去打擾,讓他清淨一下。”
王敬之不由奇怪道,“要回家了,爹爹為什麼不高興啊?”
就像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去見爺爺奶奶和大哥了。
葉蓁道,“高興,你爹爹怎會不高興呢,現在隻是還沒轉回彎來。”上有老下有小的天倫之樂他身為兒子和父親怎麼可能不高興。
隻是這個天倫之樂的代價太過沉重了。
因為一旦舉家離開,王家以後要是再想回京城來可就難了。
還有敬之和洛敏的婚事,還好沒有提前定下。
“敬之很高興回鄉麼?”看到兒子一直都很開心,葉蓁不由問道。
王敬之點了點頭,“大哥說鄉下比在京城裡自由,我回到了鄉下,彆人要是再欺負我我就能打回去了。”
不像在京城,有時候就是有能力也無法還手。
葉蓁聽的心裡猛然一酸,三品官員,在京城這個地方一點都不起眼,連帶著家裡麵的孩子也受欺負。
可就是這樣一個位置,卻是王家一步步用了幾十年才走上來的。
王家書房內,王若瀾並沒有後院妻子擔憂的那樣沮喪。
哪怕心裡再不舍得多年的打拚,他麵上也得撐住了。
因為這是王家族長,也就是他的親兒子親自下的命令。他身為父親,自然不能帶頭唱反調,要不然家族將會人心不齊,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若瀾,你的辭呈剛呈上去,上麵還沒批呢,職位就被人頂上了。”同樣在京城為官的王家族人道,他比王若瀾年紀大,職位卻比王若瀾低一點。
見到族長之父帶頭辭官,舍棄的比他還多,他心頭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消散了。
“這很正常,狼多肉少,有了空位自然得趕緊占住了,更彆說我這個還是正三品。”王若瀾道。
京城職位不少,但是那些高官或者外戚家中的子嗣更多,他們都想讓自己孩子為官
履曆光鮮好看一點,他這個三品實權可不就是一塊大肥肉。
以前他不想退也就算了,現在一有退意,都不用他離去就有人直接頂替了上去。
“隻要上位的不是顏、張、徐、馬那幾家的人就行。”王若瀾神色淡淡道,哪怕在族人麵前,他也沒表現出對官位的心痛和不舍,儘管他知道大家心裡麵都一樣。
“那些人頂了我們的位置,就算承了我們的情,我們也不需要他們做什麼,隻需要幫我們攔住那幾家人,讓我們安然離去就行。”這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要求,對於那些人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而他們王家,全都撤出朝堂後,人家就算不兌現他們也拿彆人沒辦法。
“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那就把那些東西了結的了結,該舍的舍,回鄉後,那些東西就再也用不上了,還不如讓它們最後發揮一下作用。”王若瀾道。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隨後那名王家族人告辭離去。
等他們離開後,王家管家道,“老爺放心,少爺既然叫我們回去,肯定是有所準備的。”
王若瀾微不可見的輕歎了一口氣,道,“但願如此吧。”雖然有些信不過兒子,但是淳之他爺爺要是沒有把握也是不會讓他亂來的。
隻是他實在想不到他們王家除了用權勢與之抗衡,還有什麼能力做到自保。
就在這時,門房來報,外麵有貴客臨門。
貴客?
什麼貴客會登門來到他這門庭冷落之地?
等一見人,王若瀾瞳孔驟縮,心裡一驚,連忙相迎,“原來是王大人登門,實在有失遠迎。”
“你我為同姓,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聽說你們家要準備離開朝堂了,是也不是?”來的王家老者態度溫和道。
雖然都姓王,但是王若瀾卻和這位老者少有交際,他的三品官職拿到這位麵前,就跟魚目和明珠的對比一般。
如果說王若瀾所在的琅琊王氏宛若清冷螢火,那麼這位老者所在的琅琊王氏就宛若天上的驕陽,兩者之間沒有丁點的可比性。
身為王家官職最高的,王若瀾雖然不是王家族長,卻也知道許多隻有老一輩才知道的秘辛,比如他們這個琅琊王氏和老者所在的琅琊王氏之間的
隱秘關係。
隻是以前為了避嫌,他們從來都沒聯係過,完全不知道老者是何來意,王若瀾小心回答道,“是。”
“為什麼?”老者不由追問道。
北方的琅琊王氏他們這些年一直都看在眼裡,眼看著他們就要起來,他們南方的琅琊王氏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北方的琅琊王氏選擇退出朝堂,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為了族人們的安全。”王若瀾用信件上的話回道。
老者聽了一歎,“那個小家夥,太過重情重義。”
世道馬上就要亂了,不趁機往懷裡攬權也就算了,怎麼還把手中的東西往外推啊。
不過族人聚在一塊,的確可以更好的抱團。
隻能說不同的選擇,結果也不同吧。
“您知道我家淳之?”王若瀾詫異道。
“你說呢。”老者反問道。
“那個小家夥是一個為官的好料子,就是運道有些不好。”老者道。
王若瀾聽了這句話並沒怎麼放在心上,運道不運道的,基本就是上麵一句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