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白塔白塔(1 / 2)

渣男製造姬 慕光翼 14659 字 5個月前

子.彈出膛。

那是來自死角的攻擊,幾乎不可能被躲過。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紅發青年在放生澪失聲呼喚之下,忽而雙手撐著轎車猛然側身,使得頭顱偏離了子.彈的軌跡。

仿佛是預見到一般,避開了對準腦袋而來的一擊,隻聽砰地一聲,那發暗槍射了個空。

許久,子·彈不知奔向何方,槍聲落定,死一般的寂靜過後,時間才在這聲音下開始慢慢轉動,人群仿佛電線上的麻雀一般四散而去,喧嘩聲,鳴笛聲,尖叫聲四下響起。

槍·聲徹底打破了這片街道的寧靜。

偷襲者一擊不中,轉身便如老鼠一般、迅疾地向黑暗的巷洞中鑽去。

自他掏·槍之時,就已在周際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織田作之助的黑手黨朋友見狀,一愣之下,即刻翻過護欄,罵罵咧咧地拿·槍追趕而去,仿佛對夥伴死裡逃生一點也不驚訝。

紅發青年亦按著大衣內的武器,打算追上去的,腳步邁開到一半,在翻欄杆之前,又忽然頓住了。

他放棄追趕,遲疑了一下,轉回身,目光穿過紛亂逃命的人群,看向了對麵的女孩。

白發少女仍隻是站在原地怔怔看著他,在慌亂著往遠處逃開的行人中間,無意識地流下來眼淚。

夕陽的餘暉中,沐浴在朦朧的霞光中,她仍穿著橫濱高中的校服,純白的襯衫、與鑲著學校校徽圖案的西裝,深藍色的百褶裙在腳邊漾開來,明顯是剛下學不久。

因奔來得匆忙,長發被風吹拂得有些繚亂地落在頰邊、胸前。

那眼淚掉得凶且急,襯得少女容顏蒼白、仿佛沾露的梨花。

織田作之助已見過無數麵她落淚的模樣,哭得無聲,哭得楚楚動人,每一次的觸動與心疼卻又是嶄新的,無以複加的。

隻是這一次,除這之外,更有些受寵若驚、與愧疚。

在此之前,她一直是為彆人流淚,一直都是淡淡的。

小大人一樣,沒有半分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也對作為監護人的他,從未表現出分毫的依賴——雖然她始終溫馴溫柔,總不叫人操心,在生活上,還漸漸反過來照顧作之助。

但即使是對話時,也總是織田作拋出一

個問題,她再回答一個問題。

這還是作之助……第一次見到澪,如此失態的模樣。

剛才那時,少女所流露出的脆弱神情,仿佛是隻有被箭矢洞穿射落的鳥兒才會有的,失去太多、而不想再度失去的絕望與驚惶。

這樣的姿態,令織田作之助人生中頭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感動,在他平平無奇、前半段是殺手,中間段是打手的人生中。

“澪,已經沒事了。”

他自人群中逆流過來,上前擁抱住了對方,接觸,是最能讓智慧生物感覺到慰藉的方式。

熟悉的聲音響起在耳畔,就連黑白的世界也再次出現一縷光的,少女僵硬著的、纖細的身體,在被他擁抱住過後,終於一點點反應過來、癱軟下來,她默默回抱住作之助。

即使抱不住,也拚命想要擁抱更多的那種。

直至貼近到,讓她能夠清楚感受到青年胸膛下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還存在、還活著,就再也壓抑不住地在他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沒事的……已經沒事了。”

作之助笨拙地安慰著她,又向她解釋自己的異能,名為「□□無縫」的預知異能,是不會令他那麼輕易的死去的。

他總被朋友麼早稱作無聊的、不太會說話的類型,安慰人的語言也隻有這麼一兩句。

但也許是真的嚇到了,不管怎樣安慰都沒有用,放生澪隻是抓著他的衣角,埋在他的胸口。近乎是以一種呼吸不過來的方式在哭著。

織田作之助抱著她,慢慢坐到路邊,風衣垂落在塵埃中也渾然不覺,他撫摸她柔軟的發,幫她順氣。

在澪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時,也將手遞了過去,任由她抓緊。耐心地等待她緩過勁來。

「果然還隻是個孩子啊。」

這樣想著,那顆向來平靜到沒有什麼知覺的心、倏爾破了個窟窿似的,在一陣劇痛中……泛起難以言喻的酸澀與溫暖。

握著白發少女細嫩的手,他情不自禁靠到唇邊,充滿憐愛地親了親她的手背。

從所未有地,慶幸自己是作為異能者,生活在這個世界。

·

槍·擊事件過後,街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天色漸晚,在警·察趕過來之前,作之助的夥伴罵罵咧咧地折

了回來。

“追上去過後,他就開·槍自殺了,什麼訊息也沒留下,真是太惡心人了。”

對於挑釁港黑的組織,都將受到最殘酷的報複。

然而不怕死的人,仇恨這張覆蓋橫濱黑夜的網的人,總是層出不窮的有,他們就像鬣狗一般,時不時竄出來騷擾一番。

作為港黑成員,或多或少都會遇見一點,都感到煩不勝煩,但也無可奈何。

跟作之助朋友分彆,兩人回到家。

“……是因為我的緣故。”

臨到家門口,放生澪忽而輕聲道。

織田作之助幫她提著書包,正打算開門。

白發少女慢慢自袖中抬起手,那隻手上還無意識地捏著那個星星布偶,隻是剛才太過用力,都使得星星有些變形。

“今天的事情,是因為我的緣故。”

她的眼尾依舊殘留哭過的紅暈,神情卻已經平靜下來,甚至有一些死寂。

“魯普萊希特,來找我了,剛才那個人,一定、是他派過來的。”

她仰起頭,想說:「作之助,果然……我們還是一起離開這裡吧。」

提前辭掉港黑的工作,帶她一起離開橫濱,無論去哪裡也沒有關係,世界這麼大,總有魯普萊希特插手不到的地方。

然而在朦朧之中,捏著這隻星星地,放生澪忽而意識到:這句話,她曾經不久前,好像也對另一人說過同樣的………

隻是結局卻並不好。

那之後,作之助安慰了她。

他說沒有關係,會保護好她,跟她之前的養父對抗到底的。

他說,自己最擔心的隻是她而已,隻是希望,她能夠走出過去的陰影。

也讓澪不要將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好好上學,好好念書,好好長大就足夠了。

魯普萊希特的事情,他會處理的。

青年的口吻,帶著令人信服的意味。

然而頭一次,對於他的決定並沒有立即表示讚同,仰麵望著他,白發少女隻是微微抿了抿唇,並沒有說話。

——

被稱作櫻花季的一個月的春假到來,春天也如期而至,橫濱海岸線上的櫻花漸次盛放開來。

槍·擊事件過後,她便格外黏著作之助,仿佛是害怕對方不見似的,幾乎是走到哪兒跟到哪兒。

紅發青年請假在家

、安慰她好些日子,才得以脫身去處理沉積的工作。

他體諒澪的不安,下班過後就早早回家,不知內情的同事們越發覺得兩個人黏黏膩膩的,雖然年紀相差了一些,但也沒有相差那麼大,所以……果然是養成女友的吧。

這樣的話,他們平常在織田麵前說說也就罷了,有一次來到家裡做客時,居然當著白發少女的麵,又用這種話打趣。

本來因為最近的事,忙得暈頭轉向的織田作之助簡直跟三伏天被一桶冰水淋了個透心涼似的,趕緊去看澪的表情,害怕惹她生氣。

要知道,對方的養父就對白發少女抱有不·倫的戀情,他不希望因為朋友的這些言論,導致澪與他之間產生嫌隙。

放生澪正抱著一本雜誌坐在一邊,她仿佛沒有聽見,也或許是聽見了,但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魂不守舍地托著下頜地望著窗外。

麵容柔和而純美,自睫羽下傾瀉而下的眸光、是空洞朦朧的一縷,沉浮在三月的暖陽中。

那樣的姿態令織田作之助感到一種無形的催逼,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慢慢攥緊了他的心臟,以至於呼吸出現了折磨性質般的疼痛。

神父大人的做法無疑是高明的。

隻用一顆星星,他就又重新勾起了白發少女心中深處最黑暗的陰影,使得這麼多天來,他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那個雨夜,他將澪帶回家時。

無論她身處何處,對方所造成的陰霾總是如無垠無際的夜空一般籠罩在少女頭頂,如影隨形,叫人無法走出、無法逃脫,最終淪為籠中鳥一般的絕望。

在那時,魯普萊希特並沒有帶走澪,反而是任由織田作之助將她帶回橫濱,也正是因為神父大人深知這一點。

他是個懂得蟄伏與等待的人,手段果決狠辣,心機之深沉、今人皺眉。

那血色的一天過後,掃除了高瀨會附近的零散組織過後。得知到「羊」組織中發生了內亂;得知到那位擁有操控重力的異能的「羊」之王,被手下背叛、離開了租界過後。

魯普萊希特也雷厲風行地下達了掃除令——

如狼一般,掃除已經失去首領的「羊」的命令。

即使當時為了對付他、以及

過去式的羊之王,「羊」的成員、選擇了與「GSS」合作,獲得了大量武器,實力不容小覷。

但將槍當做防身用品與值得炫耀東西的小孩子,終究敵不過將槍當做殺人用具的成年人,麵對由神父大人指導的武裝力量的長驅直入,那些未成年孩子真正如被狼群蠶食的羔羊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他並沒有絲毫的仁慈,孩子們的血染紅了巷道,烏鴉盤旋幾天不止,即使是有敵人丟下武器,都已經投降求饒了,依舊被他一槍洞穿了腦袋。

當所謂的盟友、「GSS」的支援磨磨蹭蹭出發,準備坐收漁翁之利。

等到的,卻是曾經作為鐳缽街三大組織之一的「羊」的工廠基地,已化作人間地獄的消息。

他們的人抵達時,那裡已不見一個活人,四處都是橫斜的屍體。

支援,變成了收屍,經此一事後,「GSS」也被震懾得夠嗆,龜縮去了角落,眼睜睜看著高瀨會吞並「羊」的地盤,都不敢有分毫異議。

那以後,雖然橫濱租界表麵上還剩下兩大組織,然而實際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是魯普萊希特統領的武裝組織一家獨大,一手遮天。

憑借當初港口黑手黨給予的一點火力支持,到達如今這個高度,魯普萊希特其人的手段,可見一斑。

·

這些事情,是駐守在那裡的港黑成員所親眼目睹著的,他對魯普萊希特的忌憚,自交談時起,便流露在言行舉止之上,談話中,甚至能體會到,在那忌憚之下浮動著的、若有若無的敬佩。

他對前來打聽此事的作之助道:“你看吧,「GSS」遲早也會被他吞並,他的野心不僅僅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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