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白塔白塔(完)(1 / 2)

渣男製造姬 慕光翼 12977 字 4個月前

在放生真琴女士難得清醒的時候,在日記中記錄了過去之事。

她為在德國柏林生下來的女嬰起名叫做「澪」。

魯普萊希特作為孩子的養父,為她訂下外文名「貞德」。

兩人沒有在德國待多久,很快,魯普萊希特就帶著真琴離開了故鄉,去往遠離中心大陸的俄羅斯定居,將家族修道院的事宜拋給了自己不過十幾歲大、還是個少年人的養子——納撒尼爾·霍桑。

那是一位銀發黑瞳的男孩,完美地繼承了魯普萊希特家族的傳統,長大過後一定會成為一位不會遜色於魯普萊希特的職業神父。

放生真琴很喜歡端正做事的小霍桑,魯普萊希特卻不那麼想。

「循規蹈矩的人總是會局限在方寸之地,他長大後的確也許能成為比我更好的神父,但也僅限於此了。」

在說出這句話過後,他就帶著妻子與養女一同離開了,並沒有再看過養子一眼。

後來那個孩子,再長大一點的時候,還來過俄羅斯找過他們,但也被魯普萊希特拒之門外。

偶爾想起這件事,真琴女士也會感到一些愧疚,但是沒有辦法。

當初離開德國也是有原因的,她的女兒放生澪,跟普通孩子不一樣。

有著白色頭發、粉色眼瞳的小女孩,生長的速度很快,她就像怪物一樣在成長著,仿佛一轉身、一讓她離開視線,她就會長成另外一副模樣。

不過短短兩年就已經到了五六歲孩子的大小。

如果開門讓養子進來,詢問起自己的妹妹,卻發現……原本應該開始學走路的妹妹,已經長到了自己的手邊,一定會感覺很恐怖的吧。

不離開德國是不行的,這件事隻有真琴和魯普萊希特兩個人知道,為了小女兒能擁有一個正常孩子該有的童年,這世界不能再有第三個人知道,起碼現在還不能。

於是,在俄羅斯又待過了幾個年頭,他們又帶著已經成長到十幾歲模樣的小姑娘再度離開,啟程去往日本。

人多的地方、容易被認出身份的地方不能待,目標,是橫濱的鐳缽街。

而這、既是一切故事的開頭。

——

現在,將迎來一切的終局。

陰沉的夏季,

下了一場來去匆匆的驟雨。

鐳缽街的咖啡店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她在櫃台前點了一杯冰牛奶,點綴著薄荷葉喝了下去。

店裡所有人的目光凝注在少女的身上,在陰天裡更顯灰蒙蒙的櫥窗下,隻有她一個人像是在散發出朦朧的光暈。

她的頭發比月光更柔亮,皮膚仿佛皎潔的百合花的花瓣。

一種默默無言的氣氛在店內遊蕩,在的樂聲下,白發少女的背影是如此神秘,令人魂牽夢繞。

注目著她的人們,都在心裡不約而同、又隱秘地想到:

「如果,她能夠回頭……」

是藝人?還是其他的什麼?

她喝完了冰牛奶,詢問了店主店裡貓的去向,在雨變小的時候便離去了,她的離去,也帶走了一整個夏日的清涼,隻留人們在原地悵然若失。

·

兩層樓高的洋屋前,魯普萊希特打開門,將雨傘靠在走廊。

即使當上高瀨會的首領,很多事情他也親力親為,不需要他人代勞,除了守衛他安全的必要的護衛,屋裡從來沒有其他人。

因為必要的應酬,神父大人放下祭袍,換上了西裝皮鞋,現在他脫下外套,將其掛在衣架上,自加班的無聊生活短暫地回歸到輕鬆的家庭環境裡。

客廳的落地鐘響起,現在是早上七點,這意味著在他泡過咖啡之後,還能夠有兩小時的睡眠時間,再才去重新麵對那些不用腦子思考事情的愚蠢下屬。

如果能睡得著的話。

抬起手中裝著熱咖啡的杯子,等待的時間也讓魯普萊希特感到心情舒暢,他像某種奇怪癖好的患者一般,能夠在這段暇餘的時間中,發掘出病態的愜意來。

時間越長,收獲到的果實越甜美。

隻是偶爾,神父大人也會感覺不耐……

將咖啡湊到唇前,餘光在熱氣中向上瞟去,目光落在同樣閣樓的樓梯上,隻一眼,他便又將杯子給放了下來。

瓷底磕碰著木質茶幾,發出嘎達一聲輕響,擺鐘鐘聲已經響過,隻餘秒針走動時發出的細微聲動在安靜的洋屋中響起,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猶如夢境一般,霧氣迷蒙的早上,晨光朦朧地從窗外散射進來。

越過木質欄杆,在樓梯上坐了一個纖細的身影。

熹微的光影下,神父大人定定看過一眼,再看一眼,到第三秒的時候,他放下杯子向樓道走過去,腳步急促,見到不可思議之物一般,朝著頭頂的方向,三步並作五步地邁上到轉角處。

魯普萊希特的身形頓住在原地,在看清楚樓梯最上處坐著的人的那一瞬,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早有預料般、在期待到達頂端,想要得到的終末如期而至、轟然降臨——

隔著幾步樓梯的距離,到了這裡,他反而不再前進,後退一步、將背倚在了牆上。

·

他仿佛已經不用再感到焦急,因為心愛之物已然唾手可得,他於是可以就這樣停下腳步,好好欣賞最後的成果。

——白發少女撐著腦袋、坐在最後一截的階梯上。

她穿著單薄的無袖翻領襯衫,黑色的牛仔短褲,從雨中而來,不知道坐了有多久,發絲上還掛著雨露,渾身半濕不乾的,滿是水汽。

那雙纖細修長的雙腿並在一起,涼鞋底帶著些微泥屑與草屑,肌膚在初夏的雨中被打濕,蒼白的、仿佛絲錦般凝白。

長發繚亂地垂落而下,披散在瘦削的雙肩,一縷垂下在眉心。

那雙櫻粉的眼瞳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在晨光中,嬌妍的麵容在陽光下格外空靈,連虹膜都在照耀下更淺淡了一些。

她在他的腳步聲中側首看過來,見到魯普萊希特了也不吃驚,仿佛她是主人,他才是客人。

明明……自己才是被雨淋濕的、進來躲雨的貓;無處可去,遲早會回到主人腳邊的貓。

「這個美麗的女孩,甜蜜的小怪物。」

魯普萊希特有一點咬牙切齒地感到,「她是多麼會玩弄男人的內心啊。」

如果她能在此刻露出一些難過,即使是委屈地哭出來、朝他訴苦,他也會立刻上前,將她抱在懷裡,親吻她的發,給予她安慰。

但是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隻是這樣麵無表情地將目光凝睇而下,魯普萊希特就已經有些堅持不住,想要主動去到她身邊。

隻不過短短時間不見,她仿佛又變美了,這種美燃燒著魯普萊希特的視界,他看著她,一時間忘了呼吸,心慌意亂。

他告誡自己不要被這魔女掌握節奏,直到放生澪慢

慢坐直,在樓梯上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上前來。

放蕩的動作令魯普萊希特感到生氣,然而腳步卻被魔鬼驅使著,促使他邁步上樓,拾階而上。

窗外的雨依舊沒有停,昏暗的樓梯上,他朝她走過去,

魔女慢慢站起身,兩人的影子被從手邊照進來的光推長、沒入黑暗,她對他說道:

“……”

聲音在雨聲中不甚清晰,黑發男人隻看見了那雙仿佛咬開一口莓果的菱唇,在緩慢張合著,一點雨水順著白發的發梢滑落,從她嬌嫩的臉頰、落至尖尖的下頜。

一種緩慢的折磨降臨了。

啃噬這位可憐老男人的心。

少女眉間一種奇異的神性、促使他下跪;男人本能的欲.望、又催促著他去抱她。

想抱她的欲·望,漸漸勝過了跪下來的欲·望,當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將白發女孩禁錮在了欄杆旁。

——他的手,捧著她的臉,他的手,橫在了她的身旁。

猶如進行一支舞蹈的,下一刻客廳中就會響起樂聲的,如果不是他的虎口正極具掌控欲地卡住在少女細嫩的頸下,就像折住一枝無刺的花一般輕而易舉。

放生澪被迫、將頭顱微微偏向一側,眼瞳由於鑲嵌在眼瞳中的琉璃珠子,緩緩地轉向他。

蛛絲一般柔軟的發絲淩亂地垂下在鬢邊,

這是個緩慢的過程,如瀑般絲縷傾泄的光中,逼近之下,她的美令魯普萊希特折服。

「不用力抓緊就會從指間漏走,不好好圈養起來就會枯萎。」

黑發男人深深凝望那雙璨麗的眼瞳,情不自禁一點點收攏手指,感受著指腹下的溫度與脈搏,似乎連呼吸也屏住。

少女的呼吸在漸漸微弱下去,那雙眼睛卻依舊如世界最純淨的鏡子一般,倒映出魯普萊希特年輕不在的臉。

一場謀殺,一場蓄意已久的謀殺,樓梯上的一幕令人毛骨悚然。

令人感覺窒息的氣氛,直至那張始終無表情的臉有了變化,在魯普萊希特掌下,自她鼻尖發出了一點笑音。

她一笑,男人的手就鬆了,她開始說話,魯普萊希特的手就劇烈顫抖起來,再也握不住的。

“你愛我麼?”

純白的魔女在他掌中。

「我仿佛在天堂,即使這天堂

的天空,是地獄的火的顏色。」

“啊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貞德、貞德……我絕不想殺你……”

猶如陡然自噩夢中驚醒的飽受折磨著的人,懊悔而痛苦。

他神經質地開始道歉,看著自己的雙手,眼淚奪眶而出。

神父的心劇烈顫動著,在這時,神性又勝過了欲·望,他甚至想要跪下去摩拜女孩的足尖。

他已經完全從剛才那個笑著的女孩俘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