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箱庭之中 44(1 / 2)

渣男製造姬 慕光翼 7940 字 4個月前

義成?的隊伍,在第二天早晨時候就離開了寺廟。

他們確認昨夜的惡鬼已被陽光焚燒殆儘,在明白這位繼國少主的確沒有回去的打算過後,又把周圍林子裡的野獸全部清理了一遍。

“多謝少主出手相助,隻是,在這裡遇到少主大人的事情?,回去之後,我還是會如實稟報給岩勝大人的。”

身為家臣,對主公鞠躬儘瘁、毫無隱瞞,這是必要的準則。

離去前,義成?稍顯語重心長地說道。

“繼國家現在隻剩下岩勝少主一人,他尚且年幼,在家臣當中威信不足,身後又沒有母族支持,這些年……過得很是艱難。”

——

說者有意,聽者有心。

那之後沒過多久,隻不過是午間休憩的空閒,當放生澪再度睜眼,已再度置身在陌生的地方。

昏暗逼仄的壁櫥,空氣中流動著的陌生的氣息。

她從疊好的衣物當中起身,緩緩環視一遍自己現在所處的空間,心中明白是繪馬再度發動了能力,遠隔千裡,搭構起了「幽婚之境」。

以往每次相見,都是在岩勝的房間,這次應當也並不例外。

她至今都弄不太明白繪馬牌連接兩人夢境的條件、原理,不知道這裡是否能被稱之為「夢境」了,更不知道現實中的她、是不是也跟著一起消失不見了?

白發少女搖了搖頭,將雜念排出腦中,小心避開足下的衣物,嘗試著將櫃門推開來。

外麵好像並沒有人在,一直到她從櫃子裡走出來,都沒人聽到動靜地過來查看。

比起少時的布置,展現在眼前的這間屋子變化?了不少,更為嚴整簡潔,看上去老成?到不像是一個少年人的屋子。

正對著障子門的牆上掛著「百戦鍊磨」的字畫,白字黑字,一撇一捺寫得極為戾氣橫生,叫人眼皮微跳。

放生澪仰麵盯了半天,恍惚記得之前岩勝房間裡似乎也掛過一副,但?那上麵寫的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

她後退幾步,站定在屋裡又四處看了看。

午後時分,四處都顯得非常安靜,整個繼國家都仿佛空蕩蕩的。

窗戶是開著的,書案上還放著本攤開來的兵法書卷,除此之外,掛在架子上的刀刃、盔甲,都散發出凜冽的肅殺之意。

放生澪轉了一圈,便在書案前坐了下來,她望著麵前的兵法書,想到幼時岩勝給她念的那些繪本故事,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容來。

可想到在那位義成?大人口中,黑發少年這些年來支撐著繼國家,過得很是艱難,澪臉上的笑?容便有些苦澀起來,變得坐立難安。

他會不會責怪當年自己的不告而彆?

那個時候,緣一也正好離開了繼國家,黑發少年心裡本來就不好過,偏偏她還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後來再次相遇,自己正發著高燒,迷糊著也是一句話不說,害得岩勝神色慌張,直說要過來找她。

「為了完成?幽婚,我做了很多無用功的努力啊。

我那時實在不該招惹他,說那些似是而非、又不負責任的話的。」

一旦動念,往日所做一切現在想起來都叫人羞恥萬分。

白發少女胡思亂想一陣,望著窗外的目光微微發散開來,不禁有些忐忑待會兒的重逢該會是怎樣的光景。

“岩勝……”

她喃喃自語道,很快又抿緊了雙唇,不知麵對麵時,又該說些什麼了。

她不敢隨意翻動桌上的東西,就這樣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在心裡胡思亂想著。

時光漸漸流逝,窗外春光照得人泛起倦怠來,困意上浮,放生澪伏在案上,不知不覺中,朦朧地合上了雙眸。

絲絲縷縷的白發順著她兩鬢滑落,落下在她鼻尖、唇邊,她也無知無覺。直至撐在桌上的身體一點點軟下、垮塌在桌麵上,少女蹙起的細眉才慢慢舒展開來,陷入了淺眠。

她清淺的呼吸落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便使得沉寂肅冷的屋子多了幾分人氣,就仿佛開在死寂潭水中的夾竹桃,將這片灰白的世界都顯現出嬌妍純美的色彩。

當歸來的繼國岩勝拾步進來,他在門前呆立片刻,害怕是自己的錯覺。

躊躇許久,才僵硬地邁開步伐,站到白發少女身側。

他的目光遊弋過屋內的陳設,越過桌椅,最終落在少女無害的麵容上。

他從小就知道她好看。與記憶中那道模糊的身影相比,如今的她就仿佛漸次長開的花苞,那張秀氣的臉蛋是經曆歲月之手雕磨而出的、最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任何人都會在份成?長麵前發出讚歎,在這份無私的美貌麵前潸然淚下。

有時繼國岩勝懷疑自己的這份好感從何而來,難道繪馬像真有那麼大的魔力麼?

這世界美麗的女孩那麼多,為什麼他偏偏覺得她與眾不同。

在分開的無數個日夜裡為她牽腸掛肚?

日光的罅隙裡,黑發少年的側顏冷漠得仿佛石英岩的刻像,他低頭俯視桌上的小巫女。

這些年自己癡癡等待的愚蠢如寒風般凜冽,將他黑沉的瞳眸吹冷吹透。

而在他的注目下,白發少女終於似有所覺般抬起了柔軟的睫羽,她靠在桌上,斜著眼望了他一眼,睡眼朦朧的,有種無知無覺的可愛。

而後她便笑了,一如往日那般、純潔無瑕的笑?容。

就好像是在那個五月的下午稍微打了個盹,兩個人還擠在狹窄的箱籠裡,她靠在他的肩上,一抬起頭所露出的笑?容。

繼國岩勝的臉上倏地露出被一支無形的箭矢所刺中的痛色,冷漠仿佛潰散的流水,向四麵八方奔走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露出了柔軟的內裡。

他試圖遠離、試圖呼吸,可氧氣也無法填補窒息感。

他隻能靠近,仿佛執著之人以手觸碰太陽,被灼傷燒乾也在所不惜。

有如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岩勝慢慢走近到她麵前,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屈膝半蹲下在少女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