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早上好。這是從醫務室拿的解酒藥,請注意休息。”
上午,清澈的陽光透過玻璃落地窗灑落一室靜謐,鈴歌從宿醉中蘇醒不久,情報部後輩樋口一葉敲開了辦公室大門,將帶鋁箔包裝的幾片藥丸,與她需要的資料一起放在了她桌上。
“謝謝,辛苦了。”她接過樋口遞來的紙杯,將藥片和水吞咽,“對了,昨天是誰送我回來的?”
她今早醒來時,是在自己辦公室暗格後的臥室。喝酒前,花田鱈美留了人在外麵守著,但她隱約記得,送她回來的並不是花田的部下。
昨天完全喝斷片了,記憶很模糊,鈴歌努力回想,隻能影影綽綽地看見一條沉重的黑色項圈,在腦海中晃呀晃,似乎在哪裡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因為前輩直白的感謝,樋口臉頰微紅,她微微張了張口,正要謙虛地客套幾句,聲音卻一下子消弭在了嗓子裡,表情也變得極其古怪。
“怎麼了?”許久沒得到回答,鈴歌將視線從樋口親手整理的文件上挪開,好奇地看向了她。
“是遊擊隊長,”樋口麵色複雜,“他還把所有喝醉的人都送回來了。”
“全員?”鈴歌愣了愣,歪著頭沒忍住笑出了聲,“稍微能想象出當時混亂的場麵。”
遊擊隊長中島敦。
港口Mafia的白色死神。
如同散播死亡,超越世間常理,此世的神明。其帶來的無差彆死亡,甚至讓Mafia也感到畏懼。
在敦主動提出送他們回去時,基層那些人肯定相當驚慌吧?
“前輩,這裡麵一定有陰謀!”樋口沒忍住低聲,“前輩,酒醉後,是一個人意識最薄弱,也是最無防備的時候!”
“哈……所以?”
“所以,他的目的,一定是……乘人之危,”樋口深呼吸了一口氣,信誓旦旦,“調查前輩的弱點!”
她沉默地拿起文件,裹成圓筒,輕輕敲了敲樋口額頭:“笨蛋,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敦君是個溫柔的孩子,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那麼痛苦地束縛自己了。”
樋口提到帶她回來的是敦後,她終於想了起來,混亂記憶中晃蕩的黑色影子的正體——為了不讓異能失控暴走,敦在首領建議下,往脖頸上嵌了沉重的鐵環,項圈內外都有銳利的勾爪,在他虎化時,鉤子會刺破皮膚,劇痛使他維持清醒。
由於敦平時會用外套將項圈遮擋住,她才一時沒想起,她酒醉時看見的,正是如繭衣般將他緊緊桎梏的存在。
想到這裡,鈴歌眼瞳微暗,得向他當麵道謝才行。
“敦君今天出任務了嗎?”
情報部與遊擊隊沒有隸屬關係,但情報部負責支援組織內各機構,遊擊隊任務所需情報,大多由情報部整理與提供,通過這些信息,基本來說,也能分析出遊擊隊長的行動路線。
“應該沒有。”樋口摸了摸自己額頭,不確定地問,“前輩要去找他嗎?沒有任務的話,會不會在家或者辦公室?”
鈴歌稍稍想了想,搖了搖頭。
“他應該在療養院。院長在那裡。”
樋口進入港口Mafia,是在敦唯一一次違抗首領命令,攻入孤兒院那件事發生後,組織裡也沒人敢討論此事,她不太明白鈴歌在說什麼,稀裡糊塗地說:“哈……前輩要外出的話,記得先去首領辦公室報到,首領傳喚。”
“……這種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說!”正準備慢悠悠喝杯咖啡,看完報告再出去,鈴歌騰地從座位上站起。
她生氣偵探版太宰先生歸生氣,作為部下無視首領指令,她是嫌自己工資太高嗎!
“首領讓前輩酒醒後再過去,不用著急也可以……”
她話還沒說完,鈴歌拿起椅背上西裝外套,匆匆套在襯衫外麵就出去了。
樋口疑惑地歪了歪頭:前輩這是終於找到台階下,準備與首領和好了?
……
算上在另一個世界花費的時間,鈴歌已有半月未涉足最上層。頂層卻沒有一點變化。
無論是怎麼奔跑也不會發出噪音,鋪滿走廊的地毯,還是門口如機器般無表情的黑西裝守衛。
時間仿佛於此停滯流動。
在她出現在走廊儘頭後,不等她出聲,守衛朝她微微頷首,默契地推開了堅固的法式雙開門,似乎是已經得到了這樣的命令。
“首領,我是赤染鈴歌,前來拜訪。請問您傳喚我有什麼事嗎?”她以無可挑剔的禮儀尊敬詢問。
“果然。”座上太宰輕輕應了聲。
“什麼?”鈴歌疑惑地抬了抬眼,有些沒聽懂。
“果然,鈴歌在生我的氣。”他稍一思忖,直截了當問,“為什麼?”
為什麼……她似乎沒有對首領生氣的理由。
“沒有的事。”鈴歌低垂眼瞼,矢口否認。
“鈴歌想要瞞著我的話,就注意下稱呼的問題呀,”太宰微笑著提醒,“‘太宰先生’——你平時是這樣稱呼我的吧?心虛、憤怒,或者有求於我時,才會改口‘首領’。這次是哪個理由呢?”
他惡作劇地將自己姓氏稍稍拖長了音調。
這算是鈴歌稱呼上的一點壞習慣。
就像麵對師兄時,她也是無事“狗朗君”,有事才喊“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