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秋秋從窗戶探進來一個小腦袋：“娘,吃飯啦！”
“來了。”
雲笙走到院子裡，石桌上麵已經擺了好幾個盤子，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讓人食欲大開。
“早餐就這麼豐盛？”
鳳九顏端著最後兩個盤子從小廚房走了出來,說道：“快吃吧。”
雲笙躊躇了一會兒,拿著筷子沒動，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怎的這麼說？”
雲笙指著這一桌子的盛宴：“就好像是,最後的晚餐。”
鳳九顏忍不住揚起唇角，抬眼看她,說道：“吃好一點,才有力氣好好修行。”
雲笙冷不丁就紅了臉,耳根也跟著發熱,都不敢抬頭看她家崽了，生怕被看出來什麼。
鳳舞行是個單純的傻孩子，還不曾有過戀情，對這方麵也是興致缺缺,並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隻當是今天的修行指導會很累。反倒是天參,賊兮兮地笑了兩聲，被鳳九顏瞄了一眼,立刻閉了嘴,老老實實喝湯了。
趕在被秋秋發覺之前，雲笙努力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也明白了鳳九顏的意思,立刻將話題轉了過去：“今天單獨授課？！”
“是,一會兒去演武場。”
雲笙立刻開始吃菜扒飯,摩拳擦掌：“怎麼著我也不能是最差的那個！”
要不然，多丟人啊？彆人都以為道君給她開了好幾天的小灶了呢。事實也確實如此，她這幾天學會的術法和符籙，比得上她一年的所學了。
主要是，失憶後，這具身體也失去了對靈氣掌控的那些記憶，一切都得從頭開始，相當於她現在不過踏入修仙界五年，肯定是磕磕絆絆。
但是鳳九顏這幾天帶著她將靈氣運轉的各種方式都重新走了一遍之後，雲笙頓時恍然大悟，從前怎麼也畫不出來的符籙，現在竟然能一氣嗬成了！
而且，她在深海秘境接受傳承後，不僅能夠重新拿起了劍，還頓悟了一下下，現在也是築基後期的修為了！
大家都是同樣的修為，再墊底，那就說不過去了。這兩天她也一直在努力熟練劍法，已經將傳承運用的爐火純青了。
“我不能跟穆恒舟對戰嗎？”
鳳九顏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能。”
雲笙很是遺憾，又刺激他：“你就不想知道，我傳承的劍法和劍聖的招式，誰的更勝一籌嗎？”
鳳九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不吃激將法。”
雲笙：“……”
鳳舞行主動解釋：“師姐，比這個沒意思，穆恒舟是作弊的，就算他贏了，也不代表他得了劍聖真傳。而且，廖重歡這隻妖，性情古怪，當妖的時候就不好相處，如今他自甘墮落，成了劍妖，想來更是難打交道了。”
雲笙對廖重歡了解不多，鳳九顏隻簡單跟她說了幾句，大體意思就是：“不熟，確實有這麼個人，但打交道不太多，細節都已經忘記了。”
鳳舞行則是成年試煉的時候，在妖族住過幾年，跟妖皇家的崽子交情還算不錯，聽聞過關於他的諸多往事，便主動給雲笙解釋：“廖重歡原型是孔雀，在妖族之中算是血脈比較高等的種族，孔雀一族也沒多少人，彼此之間也並不親近，在三界戰亂之前，廖重歡經曆過什麼，無人知曉。”
“也是在三界戰亂後，他突然揚名立萬，成為了妖族的座上賓。當時的妖皇十分器重他，多番邀請他回去妖族，有意傳位於他，但廖重歡均是拒絕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總之那些年，一直到處遊曆。”
雲笙又問：“鳳九顏不是說，廖重歡是劍妖緋紅唯一認可的主人嗎？”
鳳九顏回道：“我是在追繳緋紅的時候得知的，當年我也是從他手裡將緋紅帶走的。”
當時鳳九顏並沒有覺察到他心思不正，主要也是因為，他太配合了。
鳳九顏說問他要回緋紅，廖重歡二話不說就給了他，甚至都沒有問原因。帶走了緋紅，鳳九顏後來也就沒再關注這個人。
雲笙也覺得很是奇怪，完全想不通，就覺得這人好奇怪，亦正亦邪的樣子讓人琢磨不透。
鳳九顏道：“廖重歡的事情我來調查，你先好好練劍，不要誤了修行。”
秋秋正埋頭吃的高興，不管娘喂什麼她都吃，很快就飽了，站在那裡聽大人們說些似是而非的話。雖然不能完全聽得懂，但那個名字她好似是有些印象的，便在自己的小包包裡麵扒拉了起來。
雲笙一轉頭就看到崽崽差點兒都要把自己的小腦袋塞進包包裡了，頓時忍俊不禁，問道：“寶，在找什麼呀？”
秋秋也終於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是兩塊玉簡，用小翅膀兜著拿了出來，扔到了桌子上，奶聲奶氣地說道：“劍聖！”
雲笙：“？？？”
鳳九顏卻是立刻明白了幼崽的意思，問道：“這也是爹爹讓秋秋帶來的嗎？”
“不是呀，笨蛋爹猶豫了好久，覺得沒用，不想讓秋秋帶來著，但是秋秋覺得，萬一有用呢，就帶上啦！”
說著，還瞅了一眼她的笨蛋爹，很驕傲似的小模樣兒，仿佛在說：“看，還是秋秋聰明吧？”
雲笙哈哈笑起來，誇讚幼崽：“秋秋真是咱們全家的小福星！”
秋秋毫不謙虛，仰著頭跟娘親討價還價：“福星可以多要一份禮物嗎？”
雲笙樂不可支，連忙答應了下來：“好的。”
鳳九顏立刻就明白了，他當然不會因為覺得沒用就不讓秋秋帶，恐怕是擔心在不該知曉的時機知曉太多，反而讓事情變得更加不可控。
不過，既然秋秋帶出來了，他自然也會好好利用，便也誇讚了秋秋兩句。
小崽崽更加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還說：“那你要好好記得秋秋的功勞。”
鳳九顏哭笑不得，應了她一聲：“爹爹記得了。”
來到演武場的時候，名單上麵的弟子們早就已經到齊了。不在名單上的，也有數百人站在外麵，等著蹭道君給這幾個弟子開的小灶。
掌門特意請教了道君，說是允許圍觀，沒被選上的弟子也便沒那麼大怨念了。其實本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是雲笙為師兄弟們帶來的福利，選中的弟子寥寥無幾，都是與雲師姐關係交好的，除了穆恒舟和範書溫。
但是大家也都知道，穆恒舟是他的師尊和掌門特意求的名額，範書溫就更加不用說了，人家父母都是招搖宗的長老，有什麼好事，名額必然不會少她一個。
至於白瑛，她沒來大家更是心知肚明，相互擠眉弄眼，卻沒人敢說出口。就算是丹峰的愛徒，跟雲師姐鬨了矛盾，這樣的好事必然不可能再落到她頭上。
要不然，惹怒了道君，後果誰也承擔不起。而且，丹峰這就兩個名額了，已經不少了。
抻著脖子等待道君到來的時候，就先看到了雲笙。
應該說，走在最前麵的人竟然是雲笙！
她的臂彎裡，依舊站著那隻漂亮的幼崽，正奶聲奶氣地跟她說著什麼，還時不時伸出小翅膀指向某個地方，雲笙便會看過去，溫柔又耐心地回應她。
而道君則跟在她身後，視線一直緊緊鎖在母女倆身上。雖然依舊沒什麼表情，冷淡的很，但卻讓人感受到，他的心情很好，周身的氣息也很溫和，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範書溫目光沉沉，怨恨從眸子裡一閃而過，很快垂下了眸子。
自從上次
說雲笙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被幼崽當麵扇了兩巴掌後，羞恥和憤怒讓範書溫發熱的腦子也終於漸漸冷靜下來，意識到那些傳言不是遊星雯騙她的。
且不論道君對雲笙什麼樣的看法和態度，這隻幼崽，卻是實實在在將雲笙當做了母親。
範書溫不止一次惡意地想過，若是道君的心上人突然到來，那就有意思了。可惜，直到今天，她的願望，依然還沒有實現。反倒是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看上去越發親密無間。
其餘弟子更是麵麵相覷，不敢吱聲。直到現在，他們仍是覺得夢幻，如果第五峰的師姐，真的跟道君成契了，整個招搖宗豈不是都跟著雞犬升天了？
尤其挑選出來的這幾個弟子，都是各峰天賦最好的，難免對修行之途抱有極大的幻想，在得知自己被選中的時候，就已經很是興奮了，此刻跟道君麵對麵，更是心潮澎湃。但也都很克製地保持著沉默，不敢做出頭鳥。
能夠被道君賞識，那自然是好的，但萬一相反呢？還不如老實一點，起碼不會出錯。
鳳九顏一眼看過去，就知曉這些弟子們心中都在想什麼了。他也不是很在乎，畢竟雲笙跟招搖宗，並不能劃等號，做這些，既是為了雲笙的名聲，也是為了尋找最後的一個時機。至於這些弟子最終能達到什麼樣的程度，他幫不了太多。
修行之路，全看個人造化。
雲笙很自覺地站到了弟子們的隊伍末尾，然後將秋秋遞給了鳳九顏。
秋秋緊緊拽著母親的衣衫，大聲拒絕：“不要！秋秋站在肩膀上又不會妨礙娘親！”
雲笙也隻好看向鳳九顏：“要不，就先跟著我？”
秋秋也看向她爹，威脅地磨起了爪爪。
鳳九顏：“……”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吃軟不吃硬。對她和顏悅色，就能得到小棉襖的幾句甜言蜜語，要是一旦拿出大人的威嚴來，讓她乖乖聽話，她就要準備撓你了。
“也行，秋秋那麼乖，一定不會妨礙娘親修行。”鳳九顏當即就給幼崽帶了一定高帽，看她得意地翹起了還不是怎麼顯眼的尾羽，強忍著沒有笑出來，但是唇角的弧度，卻怎麼都壓不住。
秋秋連忙點頭，又跟雲笙說：“秋秋也要跟娘親一起修行！秋秋這麼聰明，很快就能學會啦！到時候就可以保護娘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