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結成了,季鶴之覺得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掐住了,不能呼吸,不能說話,甚至雙腿都像是灌鉛了一般的根本都走不動。
事情……是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明明他都計劃好了一切,可沈夢卻成為了計劃之外。
“我在。”季鶴之終於將自己的話說了出來,看著自己麵前的人,小心翼翼的,根本不敢觸碰沈夢,因為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即便現在醫生在,大概也無法將沈夢給救回來。
其中最嚴重的便是貫穿沈夢胸口的那根鋼筋,倘若現在拔出來,沈夢會立馬就沒有命。
“真好。”沈夢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努力的想看清楚自己麵前站著的人,如今初見之時一般,那雙眸子輕輕的都上揚,隻是沒有了初見的靈氣,反而是帶著暗淡無光的死氣沉沉。
“我相信你了,真的,你說什麼我都願意相信,你說過的,我們要考上同一所大學,你要一直監督我,如果你不在,我就不會認真學習了,我就會變壞的。”季鶴之上前,抓住了沈夢的手,開口道。
以性命作為代價。
他終於願意相信了,他真的願意相信沈夢說的一切事情。
哪怕是騙他也沒關係。
“鶴之弟弟終於願意相信我了嗎?”沈夢眨了眨眼睛,聲音很是虛弱,說話的時候,不斷的嗆咳,口中溢出鮮血,瞳孔一點一點的渙散開,如今便是拚命的看向季鶴之。
仿佛是想記住季鶴之這張揚的樣子,那肆意的少年模樣。
“她是我的母親,我把我的命償還給你……好不好?”沈夢輕聲的開口,大概是回光返照,如今看起來臉色好了許多,就像是一場可以輕易被戳破的幻覺似的,或許這本就是一場一戳就破的幻夢。
“我啊……真的很想讓鶴之原諒我,想看見鶴之向好發展,變得越來優秀,想……”沈夢看著自己麵前的季鶴之,季鶴之的頭發在陽光下,似乎異常的刺眼,就像陽光一樣閃耀。
“如你所願。”沈夢開口,睫毛輕輕顫著,口中大口大口的鮮血噴濺而出,似乎是傷及了內臟,臉色越來越白,眼中的生氣也頃刻消散,這句話就像是將一直殘存著的最後一口氣吐出來了。
她的血將季鶴之的衣服給染的鮮紅,甚至連他那金色的短發上也沾染上了斑駁的紅色。
那麼漂亮像太陽一樣耀目刺眼的金色,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她本該早早的死去,不過是撐著一口氣,在等著季鶴之來罷了。
如你所願這句話說的很輕,輕到幾乎讓人聽不見,微不可聞。
但是偏偏,季鶴之清楚的聽見了。
如你所願。
——“是,隻有你去死了,我才會真的相信你說的一切。”那時候他是這麼說的。
——“那麼便……如你所願吧,不過……現在還不行。”那時候她是這麼回的。
季鶴之低垂著頭顱,向來瞧著驕縱驕傲,相信自己從沒有錯的季鶴之微微的低下頭。
他曾經執拗的相信一切都是正確的,相信自己從來不會做錯任何的事情。
“我原諒你了,真的,我原諒你了。”季鶴之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哽咽,旁人根本根本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卻能夠明顯的聽見他聲音中近乎卑微的懇求。
“你……看看我,好嗎。”季鶴之的聲音很輕,隻可惜,他麵前的人卻是在說完那句如你所願後,便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會睜開,隻是安靜的躺在車輛的殘骸之中,身體被鋼筋貫穿,胸口是一個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