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投票除了台上固定評委，台下的觀眾也有投票權利，最終選擇一件眾望所歸的設計。
而簡愛已經通過複賽，正在籌備決賽的設計。
今年決賽的主題很有意思，隻有一個字：繭。
關於決賽送選的服裝，霍清之親自與設計部開會，從多個設計稿中選出一個。
可會議沒多久，幾個設計師就吵起來了，對於主題的理解各有想法，誰都不服誰。
設計師A的想法是，從“繭”這個字入手，更側重於如原物給人的感覺，主張如中世紀歐洲服飾那般的風格設計。
設計師B的想法卻是，主辦方會以“繭”做主題決不會那麼簡單，希望最終呈現出破繭成蝶的效果，評委想看到的肯定是大膽華麗的設計。
設計師C：……
“……”霍清之聽得頭都大了。
新的薪資製度真如宋瑜然說的，那些平時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設計師們現在比誰都積極。
為的，不外是拿到冠軍後獎金50%的分紅。
會議不了了之，那一堆設計稿都沒有得出結果。
回到辦公室，霍清之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好幾張設計稿平鋪在桌上，各個風格不一樣，一時間難以抉擇。
“霍總，喝水。”兢兢業業的小秘書遞過來一杯水，聲音裡聽得出有些鼻音。
霍清之從設計稿抬頭，她看向宋瑜然，說：“你感冒有一個星期了吧。”
宋瑜然點點頭，剛要開口，嗓子發癢，壓抑地咳嗽了幾聲。
才說：“吃了藥……感覺沒什麼效果。”
不僅沒什麼效果，還更嚴重了，晚上睡得都不太舒坦，時常咳醒。
精打細算理財小能手敗給現實，前天又去藥房買了一堆藥，但效果好像並不太明顯。
霍清之如是說：“去醫院看看吧。”
“周末還沒好就去。”
“……”霍清之沒再說話，低頭又投入設計稿的世界裡。
宋瑜然看了看，大概沒她什麼事了，轉身打算出去。
對於送上來那些設計稿，宋瑜然稍微看過，有些自己的意見，但那並不是作為秘書該操心的，就忍著沒說。
“宋瑜然。”霍清之一抬頭，人都走到門口了。
“啊？”宋瑜然轉身，“霍總有什麼吩咐。”
霍清之思忖片刻，那些設計稿都快被她看出個洞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可是又想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
“你過來一下。”想起之前宋瑜然提出的薪資建議，這人總有自己獨特的想法。
“這幾件設計，你覺得哪款設計最符合【繭】的主題？”
宋瑜然走過去，佯裝仔細看過之後，才說：“這幾款都不錯，和之前的設計稿比水平高了不少。”
霍清之皺了下眉頭，她聽出來宋瑜然有所保留的態度，“我想聽真話。”
“我說的是真話。”宋瑜然頓了頓，不禁感歎內卷的力量，這幾款隨便拎出一件都能熱銷。
“可是吧……我個人覺得，不能單單考慮參賽作品是否符合主題。”
“如果能拿下冠軍，那麼冠軍作品必然會有很多人跟風購買。”宋瑜然指著其中一張設計稿，“就拿這款設計來說，它是裡麵最符合【繭】的主題的。可是，整體設計太過華麗，普通人會買這麼華麗的衣服嗎？這更適合宴會的場合，但普通人怕是一輩子都參加不了幾次宴會吧。華而不實，購買率一定會是這裡麵最低的。”
聽這宋瑜然的話，霍清之有種豁然開朗的心情，眉頭完全舒展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要考慮符合主題，還要考慮利用率。”
“對，但是又不能太過平民化。”宋瑜然繼續說：“稍微有點矜貴感，最好是設計出來就有特定的麵向人群，拉高品牌。”
霍清之手指收成拳，抵著下巴，陷入沉思，腦子裡慢慢浮現出一個雛形。
見霍清之大概是開竅了，宋瑜然沒再打擾，悄悄退出了經理辦公室。
一整個下午，霍清之都沒有從辦公室出來。
直到晚上下班，時間一到，宋瑜然抓起包就想開溜。
與此同時，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從裡麵打開了。
在她撒開腿跑路之前一秒鐘，霍清之站在門口叫她的名字。
“啊？”宋瑜然扭頭，“在。”
霍清之看了眼牆上的鐘，知道現在是下班時間，便用問詢的語氣說：“能耽誤你一些時間嗎？”
宋瑜然哪敢說不能，反正下班沒有約，她跟著霍清之進辦公室。
她沒想到霍清之在辦公室待了一下午是在畫設計圖，桌上放了兩張展開的畫稿，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我嘗試著畫了下。”霍清之說到這停住，意思很明顯了，她希望能得到反饋。
“我喜歡這張。”宋瑜然一眼就看中那條裙子，是一條吊帶長裙，裙擺三層依次遞進，收腰設計讓整條裙子上身效果不顯累贅，為了看起來不那麼單調，胸前還畫了大概類似於亮片的形狀。背後半鏤空設計，能看到背部白皙的肌膚。
她問：“胸前的圈圈是什麼？亮片嗎？”
霍清之點了下頭：“目前是這麼想的。”
“那這條裙子要用什麼布料？”
霍清之略微思索後回道：“棉料不適合，用滌綸。”
“不行啊，用滌綸的話，裙擺的層次感不強，視覺效果大打折扣。”
“外麵那層縫網紗吧，這樣上身舒服，而網紗蓬蓬的又有種仙氣飄飄的感覺。很適合約會、外出拍照，要是外麵再套一個小香風外套或者披坎肩，直接能參加宴會了。”
宋瑜然嘚啵嘚啵說完，發現空氣都沉默了。
“……”剩下的話哽在喉嚨裡，抬眼就看到霍清之看向自己審視的目光，忽然萬分心虛，背上冒起冷汗。
她乾笑了兩聲，“哈、哈……霍總我瞎說的，你彆在意。”
“我覺得你的創意很不錯。”半晌，霍清之說：“剛才按照你的想法稍微設想了一下，確實很加分。”
兩人就一些細節深入討論了一番，直到太陽完全落下，夜幕降臨。
“都晚上了。”霍清之看了看窗外，對麵大廈已經亮起了led燈，隱約能看到天溯城建築外牆閃爍的霓虹燈。
咕——
宋瑜然還沒開口，饑餓的肚子先替她回應了。
“……”她尷尬得恨不能鑽進桌子底下去。
霍清之愣了愣，沒有戳破這尷尬，說：“我請你吃飯吧。”
宋瑜然想說不用，可轉念一想，原本這個點她應該在家裡舒舒服服的躺著，今晚卻留下來加班。
雖然隻是動動嘴皮子，也沒乾什麼事兒，但既然老板願意請客，就當是霍清之交的學費。
“你想吃什麼？”霍清之問。
她想也不想回道：“火鍋。”
天溯城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連鎖品牌火鍋店，人氣居高不下，下班高峰期排隊等位的人能坐滿整個等候區。
因著時間有些晚，已經過了晚餐高峰期，不用排隊直接入座。
“歡迎光臨河裡撈~~~”
兩人剛走進去，門口的服務員高聲道，緊接著從各個角落傳來此起彼伏的“歡迎光臨”。
這架勢……宋瑜然扯了扯嘴角，海底撈ABO分撈吧。
“請問對位置有要求嗎？”服務員問。
既然是請客，霍清之把問題拋給宋瑜然。
“有靠窗的位置嗎？”
“有的。”
服務員領著她們到位置坐下，宋瑜然看了眼，火鍋店位於天溯城四層，從玻璃窗能將底下廣場收入眼底，再遠一點能看到高聳的辦公樓。
“請在線上點餐哦~有需要隨時按鈴~”
點餐觸控台兩側都有，大大方便雙人用餐。
霍清之讓宋瑜然先點，她也不客氣，仔細地看起了菜單，在被上一任秘書培訓後，宋瑜然已經能夠基本掌握霍清之的口味，一連點了好幾個菜。
最後是鍋底，正想問能不能吃辣，嗓子一癢，條件反射抽了張紙巾壓抑地咳嗽了幾聲。
隨後才發現一個要命的問題。
“才想起來我感冒了……”宋瑜然尷尬道：“我們分開吃，點鴛鴦鍋可以嗎？”
她可不想第一次吃飯，就把感冒傳給霍清之。
得到同意後她點了一個四宮格鴛鴦鍋，下單後說：“我點好了，霍總你看看有什麼要加的。”
許久吃一頓火鍋，霍清之心裡有想要吃的食物，可一打開點單台，發現自己想吃的宋瑜然都點了。
她有些詫異道：“我們口味好像很合。”
宋瑜然明白過來霍清之話裡的意思，解釋道：“沒有啦，我給你點了幾個，都是之前陳秘書告訴我的。”
服務員端著消毒好的碗筷過來，貼心地為她們倒了杯大麥茶。
其他桌的客人聊得熱火朝天，而她們那桌好像開啟了靜音一樣相對無言。
“……”
“……”
氣氛無形間有些尷尬，宋瑜然端起茶杯喝了幾口以緩解這不自然的氣氛。
算起來，這是她們第一次心平氣和坐下來，無關其他的，就隻是單純的吃一頓飯。
換作彆人，宋瑜然能夠很輕易破冰，聊一些女生喜歡的口紅包包話題，話匣子很輕易就打開了。
可是……麵前的人是霍清之啊。
宋瑜然絞儘腦汁試圖從原著的記憶裡尋找有沒有能聊的話題，卻一個也想不起來。
她不知道的是霍清之和她想得也差不多。
“……”霍清之抿了一口茶，這是她第一次和下屬一起吃飯，竟莫名有些局促。
僵持下去也不是一回事。
“設計稿……”一開口就是工作的事，她頓了頓，可暫時想不出其他的話題，隻好繼續說：“謝謝你的意見。”
不是高高在上，也不是嚴肅刻板的語氣，讓宋瑜然緊繃的心稍微鬆懈了些。
她撓撓腦袋，笑得有些靦腆：“能幫上忙就好。”
霍清之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說：“我發現你在這方麵很有天賦，學過設計？”
嘶。
宋瑜然有些不知所措，原來的宋瑜然專業和服裝設計不沾邊，要是貿然說學過，在霍清之看來是否有忽悠人的嫌疑。
她想了想，說：“我說我是感興趣自學的，你信嗎？”
“我信。”霍清之頓了下，“我也是自學。”
“難怪手稿畫得那麼漂亮。”宋瑜然恭維了句，話匣子逐漸打開，“剛才的設計稿，霍總你打算用它參選嗎？”
霍清之沒有很快回答，皺了皺眉，眼裡看得出糾結，沒什麼自信，用猶豫的語氣說：“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宋瑜然不以為然道。
“我想不出這條裙子和主題“繭”有什麼沾邊的。”
“這不難。”宋瑜然略微思索後，說：“最後的決賽，評委不是還有觀眾麼，要是能讓觀眾喜歡，主不主題的也沒多重要。”
“當然，想要貼近主題也有辦法。”宋瑜然問：“一般提到“繭”，我們最先想到的是什麼？”
霍清之脫口而出：“破繭成蝶。”
“沒錯。從蝴蝶入手也是一個思路，裙子加入蝴蝶元素，圖案啦、腰帶啦、還有各種細節都是可以加的。”
霍清之點點頭，來了靈感，聊天中途從包裡拿出平板，直接畫了起來。
餐桌又陷入無儘的沉默，可這回尷尬明顯少了。
宋瑜然一隻手托著下巴，看著對麵垂眸專注畫稿的人，不知怎麼的想起來一句話，還挺配。
——認真的女人最有魅力。
菜很快上齊了，可霍總好像還沉浸在畫圖的世界裡，宋瑜然也沒催她，主動挑起涮肉燙菜的工作。
肥牛卷在翻滾的鍋底打了幾個轉，紅色的肉卷散開，變成皺巴巴的褐色，宋瑜然用漏勺輕輕一撈，成熟度拿捏得恰好好處。
她將一勺滿滿的肥牛放進霍清之的碗裡。
落下最後一筆的霍清之從屏幕裡抬頭，自己麵前的碗不知什麼時候堆起了食物的小山。
“謝謝。”霍清之有些意外，同時想起來自己還沒調醬料，下一秒就看到旁邊有一小碗油碟。
她看到了看對麵，宋瑜然已經蘸著調料吃了起來，而那調料是和她一模一樣的油碟。
許是她的目光太有存在感，宋瑜然解釋道：“剛才去調料順便調多了一份，要是不喜歡油碟可以不吃。”
“我吃。”
有的人吃火鍋喜歡蘸麻醬，有的喜歡紅油蒜泥，而霍清之獨獨喜歡香油碟。
最好加點蒜泥和小米椒，點睛之筆。
宋瑜然給她調的醬料完全踩在她的點上。
“我就說我們口味很合。”霍清之不自覺把心裡話說出來。
乾飯人從碗裡抬頭，茫然道：“啊？霍總你說什麼？”
霍清之搖搖頭，唇角上揚溢出淺淺的笑容。
桌上的氣氛不似開頭那般沉默，兩人斷斷續續聊了起來，停頓時也不覺得尷尬。
飯後，都很有默契沒有提出要走，就著服務員送來的飯後水果又聊了起來。
“茶沒了，我幫您換一壺。”服務員很快拿來一壺滿的茶，又幫她們倒滿，笑著說：“桌麵收拾乾淨啦。本店24小時營業，可以儘情暢聊，還需要什麼隨時跟我說喲~”
宋瑜然見狀，開玩笑道：“有瓜子嗎？聊天不得嗑點瓜子兒？”
“那肯定有，這就去拿~~”
服務員剛走沒一分鐘，就端著瓜子過來了，麵對這一大盤瓜子宋瑜然有些哭笑不得，和服務員打趣說太多了吃不完。
“沒關係，能吃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可以打包帶走~”
看著宋瑜然和服務員打趣，霍清之嘴角不自覺淺淺地揚了個弧度。
宋瑜然招呼她吃瓜子，許是被她感染了，霍清之也抓起一把瓜子放在自己麵前，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火鍋店吃完沒有走，續了第二輪。
話題天馬行空，說著說著聊到了易感期，忘了是誰先提起的。
因著“都是”alpha，宋瑜然對易感期的話題並不抵觸。
還說起了易感期那天在地鐵上遇到送她畫的陌生女人，現在想想，自己易感期到來，十有**是被那個女人的信息素勾起來的！
雖然她聞不到信息素，可易感期的反應讓她意識到，身體裡alpha的基因是會有所反應的。
霍清之想了想，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她說：“你為什麼不接受她的邀請，至少你不會那麼難受。”
what？宋瑜然下意識想說抽風了吧為什麼要接受陌生人的求歡，可轉念一想，這裡是ABO世界啊，隻要有信息素的吸引，就算是互相厭惡的人也能像愛侶那般濃烈。
這世界的人，或許並不能夠理解她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唉，她們什麼也沒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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