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驍先是聽見玉米杆嘩啦啦一大片響,白夏的動靜還挺大,但不一會兒隻是平平常常的風聲,再也沒有特彆的聲響。
他以為白夏跑得太快,也許他去追他,說不定會把他嚇到,這會兒肯定在小小聲的收玉米。
王驍不指望白夏幫他收多少玉米,他這次讓他來隻是為了給一下玉米給白夏吃,順便提些帶他種經濟作物的事,免得他被姓祁那家夥哄得暈頭轉向。
他收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對勁,白夏那邊太安靜了,仔細聽好像有細小的流水聲。
王驍放下手中的活,從白夏剛剛走的方向走過去。
玉米地密密厚厚,白夏已經在很深的中心地帶,白夏經過的地方有一道稍微寬點的玉米杆子縫,王驍的手撥開玉米杆子一步步往裡走,仿佛是密密的山丘一樣,一座又一座的接踵遮擋視線。
突然,從更薄的玉米的杆子裡,透出寬敞亮堂的空間,他的手穿插過去,往旁邊一撥。
心臟猛然跳動快起來。
白夏半跪在地上,正用他那件厚厚的黑袍子蓋在地上,用身體抱著,捂住噴湧而出的自動灑水器。
沒有了黑袍子的遮掩,他纖細單薄的身體暴露在黃昏的餘陽裡。
他裡麵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長袖,灑水器的水像下了暴雨把他淋得渾身濕透,半長的黑發滴落透明的水珠,像濃墨一樣貼在他白皙的皮膚,咋一眼看去,美麗濃豔到能炸出人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又可憐極了。
那麼少的衣服,濕了水能透出細嫩雪白的皮子,小臉白得像雪,一看就是冷極了。
他看見王驍來了露出了一個驚慌的表情,仿佛做了什麼天大的壞事被人發現了似的。
王驍連忙去把灑水器的開關關了。
為了不淋在人的身上開關在稍微遠一點的玉米叢裡,白夏不熟悉王驍的玉米地,也沒見過這東西,當然是不知道的。
王驍又快速來到白夏身邊輕聲哄他,“沒事吧,嚇著了吧?是個自動灑水器,有沒有淋著什麼?趕緊回去換身衣服。”
白夏焦急的說,“我不小心碰到的,我平時乾活可厲害了,不會碰到這些東西的!”
好像生怕王驍怪罪似的。
王驍脫掉手套,很溫柔的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水,“彆怕,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乾活麻利,這隻是個灑水器,關鍵是你淋著了,冷不冷?”
白夏可能是以為自己闖了什麼大禍,以為他要是乾活不得力王驍不會帶他賺錢,好像在他眼裡淋了一身沒什麼,王驍對他的認可才重要,生怕王驍對他的能力質疑。
白夏聽他這麼說,終於鬆了氣,他笑了笑,“沒事,待會我幫你收玉米,驍哥去忙吧,我這邊收拾一下。”
王驍如果能像祁桑源一樣可以用術法控製,白夏肯定沒這麼巴巴的趕上,可王驍無法用術法控製,還手段靈活能賺錢,是白夏羨慕極了的人,現在王驍主動說能帶他賺錢,他一定不能錯過這機會。
王驍見他還坐在地上,以為他不好起來,便用手去拉他,沒想到一輕輕一拉,白夏蓋在腿上的黑袍子掉在了地上。
露出了鮮血淋漓的傷口。
那傷口觸目驚心。
鮮紅的血伴著水流流了一地,在深黑色的泥土裡看不見影,但是沒有的大黑袍子的遮擋,淺色的褲子和衣角全是可怖的血跡。
王驍心驚肉跳,連忙去看他的傷口,隻見一道深深的刮痕從他的膝蓋割到了腿根,皮肉都翻了出來,他又慌忙的看有沒有傷到大腿動脈。
雖然沒有碰及大腿動脈,但是隻差那麼三寸。
王驍一身冷汗淋漓,他俯身把白夏抱了起來,抱在更乾燥的地方去看他的傷口。
“這麼大的傷口,你怎麼一聲不吭的?”王驍看著他的眼睛,“你怎麼這麼傻?還去捂著灑水器?還在應付我?還想瞞著我?”
白夏張了張嘴,以為王驍在怪他。他其實很疼,但是姑且能忍受,現在王驍這麼一說他,他以為王驍以後不帶他賺錢了、嫌他麻煩,他瞬間紅了眼睛。
王驍的心裡一陣酸澀,連忙壓著聲音哄著他,“我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擔心你啊......”他安撫般的摸了摸白夏的頭,“還有哪裡弄著了,告訴我,我抱你回去。”
白夏聲音小小的,“腳崴了一下,脫臼了。”
王驍有治脫臼的經驗,連忙蹲在地上幫他整腳踝,白夏的腳踝雪白纖細,把破舊的鞋子脫了,指頭腳尖泛著鮮嫩的粉色,腳踝紅腫起來被他白玉一樣的膚色襯托起來就很可怖,王驍做什麼事都乾淨利落,這次突然不太敢下手。
他怕把白夏弄疼。
他輕輕的說,“有點疼,你忍一忍。”
白夏咬著牙等著他整腳踝,王驍狠下心用力一掰,‘哢嚓’一聲,白夏疼得驚叫起來。
王驍連忙半摟著他的肩輕聲安撫。
這時,玉米地裡一陣混亂的響動,像是匆忙的腳步聲在地裡奔走,兩人沿著聲音去看。
厚厚的玉米杆子被猛然撥開。
隻見祁桑源滿臉怒容的僵硬站著,咬牙切齒,那一字一句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般,“你、們、在、做、什、麼!?”
......
祁桑源今天乾完了活拿到了一百塊錢。
這是他這麼多天以來賺得最多的一天。
一百塊錢在村裡能賺到真的很不容易,但是他今天幫三四家收了農作物。
拿到錢的時候天色尚早,他樂滋滋的想著白夏要是知道他一天能賺這麼多是什麼表情。
嘻嘻,一定是眼睛放光笑著誇他厲害!
今天恰巧村裡有人來賣豬肉,這些天他們家吃的葷菜最多的就是魚,從來沒見一頓豬肉,而白夏那麼在意家裡的豬,祁桑源猜他肯定是特彆喜歡吃豬肉。
祁桑源又買了兩斤豬肉、兩條新鮮的排骨裝上。
他嬉笑顏開,村口幾個大媽見他這麼高興,和他搭了話。
他現在在村裡已經是熟麵孔,村裡人估計認識他的比白夏多多了,幾個大媽特彆愛八卦,見他長得好又能乾活,好幾次要給他說媳婦。
今天見他買了好幾斤豬肉,又開始瞎打聽。
“小祁是白家什麼親戚,哪個村的,以前怎麼沒見過?”
陽鬼肯定不是什麼能見光的,祁桑源在村裡隻說是白夏的親戚,但是從沒明確說是什麼親戚。
不能說得太近,如果說近了,萬一以後要公開了肯定被村裡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