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這才想起來,他看不見,當然不需要開燈:“啊,不好意思啊,是我忘記了才對。”
這時就聽“砰”地一聲悶響,借著窗外照進來的燈光,何夕的眼睛慢慢地適應了黑暗,依稀可以看見一個黑影被一張凳子絆倒在地:“你怎麼了?”
情急之下忘記了自己的腳傷,差點就要下床去。
夏景淮趕緊說:“你彆動,我沒事。”說著慢慢地站拉起來,一點一點地摸索到門邊,按亮了燈的開關。
何夕免不了有些抱怨:“你著急什麼呀,按鈴叫護士來開不就行了,你這還傷著呢,剛才沒事吧?”
“沒事,地上有地毯呢,以前也這麼瞎過,都習慣了。”其實他是故意的,在他之前剛剛看不見的那段時間,他摔了太多次,撞了太多次,早已學會了怎麼去麵對陌生的環境。
在他能重新看得見之前,他早就能夠在陌生的環境中用自己敏銳的感知去規避風險,不會再發生這種跌跌撞撞的事了。
可是夏景淮發現,他之前那種不想在何夕麵前示弱的想法完全是錯誤的,其實他越是示弱,就越能勾起她的同情心,便越能得到她的關心。
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是有些卑鄙了,可是隻要能重新得到她的關愛,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果然何夕又是一陣心酸:“你這個傻瓜。”
要說怨恨,何夕的心裡對夏景淮肯定是有怨的,當時她那麼孤獨無助的時候,哪怕能聽到夏景淮的聲音呢,也能給她增添莫大的勇氣去麵對困難。
可是他那時候缺席了,何夕要說沒有埋怨,那肯定是假的,她隻是把這份埋怨深埋起來,然後告訴自己她已經不在乎了而已。
可是現在,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示弱,這份埋怨似乎也並不那麼強烈了,原來在她難過的時候,他過得也並沒有她想像得那麼好。
就好像是心裡總算是平衡一些了吧!
“餓了嗎?要不要吃飯?”夏景淮問。
何夕的肚子應景地“咕咕”叫了兩下,真是餓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肯定是一直沒有吃過飯的,雖然可以靠著點滴來維持生命機能,但卻不能靠營養液來解決腸胃空虛的問題。
“嗯,有吃的嗎?”
這時,她也已經看見了圓桌上兩個豪華型的超大保溫飯盒:“是那些嗎?”
夏景淮“嗯”了一聲,“我也還沒吃,一起吧!”
何夕正準備按鈴叫護士過來幫忙,雖然動不動就要找人很不好意思,可是沒辦法啊,她的腳現在動不了,夏景淮的眼睛又看不見,兩個傷殘人士,居然連個看護都沒有,隻能厚著臉皮叫人了。
想到這裡,何夕免不了有些腹誹,她在這個城市確實無親無故,不想麻煩唯一的好友王舒雅,離開學校以後剛認識的這些朋友又都還沒有很深厚的交情,沒有人來照顧自己是正常的。
可是邵竟凱他不是口口聲聲把夏景淮當成好兄弟的嘛,現在好兄弟住院,他都不來照顧,說得過去嗎?“
要是邵竟凱知道何夕現在的想法,肯定得氣得吐血,是他不想來的嗎?明明是夏景淮不願意讓他打擾了二人世界,勒令他不許出現的啊!
不僅不讓他過來,連他說要請個靠譜的護工過來守著都不肯要。
夏景淮說:“醫生護士都忙得很,不要打擾他們了,我讓人準備了一張輪椅在你的床邊,你看看能用嗎?”
床邊果然是有一張輪椅的,而且並不是之前邵竟凱推著她去看夏景淮的那一張,這一張輪椅看起來先進多了,也輕便多了,白色的造型,居然還有些好看。
可是,好看歸好看:“我上不去啊!”
“我來幫你。”
“可是……”
“小夕,彆說什麼可是,當時在火場那樣的環境裡,我不是也靠著你的指揮,把你背出來了嗎?我信任你,你也應該信得過我才是。你不是說要當我的眼睛嗎?有了眼睛,還有什麼可是的呢!”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這個人這麼會強詞奪理呢?明明是找個人來就能解決的很簡單的事情,偏偏要選擇這種複雜的困難模式,何夕在心裡吐槽。
可是想著他現在看不見,肯定是自信心受挫,最需要得到彆人肯定的時候,所以也不忍心說什麼了:“好,你過來吧!”
在何夕的指點下,夏景淮很順利地避過了所有的障礙,走到了她的麵前,先摸索著確定了輪椅的位置,再順著何夕的手臂摸到了她的肩膀,然後彎下腰,說了一聲:“冒犯了。”
雙手托起她的肩膀和腿彎,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然後緩緩移動到輪椅的上方:“是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