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離穿過江都的桃花瘴,按照江小念所說的方向,走了兩天兩夜,穿山越河,終於走到了無妄穀下麵。
蘇白離擰了擰眉,無妄穀這個地方真的詭異的很,靈識靈氣都無法運用。
於是他隻能一寸地方一寸地方的找。
等到蘇白離終於找到殷無殤的時候,整個人都嚇了一跳。
殷無殤趴在冒著黑色瘴氣的沼澤地裡,一動也不動,遠遠的看過去,仿佛就是一是沒有聲息的屍體。
蘇白離見到這一幕,頭皮都麻了。
他輕輕“嘶”了一聲,心口不自覺的疼的厲害,仿佛千萬隻蠱蟲在他的心臟上啃咬吞噬。
他急急忙忙奔了過去,將殷無殤拖上了乾地,往他鼻尖探了一下,溫熱的鼻息輕輕的撲在他的手指上,儘管有些弱,但是起碼還有。
蘇白離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還活著就好。
……
殷無殤還活著,但僅僅也隻是活著。
他臉色蒼白,嘴唇乾澀,胸前大片的鮮血都乾涸成了暗紅色,一雙眼睛緊緊閉著,出氣多進氣少。
蘇白離有些奇怪,原書中所說,殷無殤掉下無妄穀之後,抱著恨意努力求生,自己幫自己處理了傷口,然後碰到神醫和各種機緣。
可現在怎麼回事?怎麼成這樣了?
距離殷無殤掉下無妄穀已經三天了,殷無殤居然還在原地,整個人死氣沉沉的躺在沼澤中,完全沒有求生的意誌。
看著殷無殤死不死活不活的樣子,蘇白離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他在想,如果自己要是不尋過來的話,後果會是什麼,完全不敢想。
因為殷無殤這個樣子,已經完全就沒有自救的能力。
也就是說,萬一自己不找來的話,殷無殤會不會就直接死在這裡了?
蘇白離一陣後怕,此刻他抱著殷無殤,內心全是虧欠和愧疚。
……
蘇白離抱著殷無殤從沼澤地裡走了出來,尋到一條小溪給他喂了水,擦臉擦身子。
暈迷的殷無殤在嘴裡進了幾滴甘甜的水之後,終於緩緩睜開的眼睛。
蘇白離放心了,原著中殷無殤就是那種堅韌不拔的人,像石頭縫裡的雜草,隻要遇到有一點點光,都會拚儘全力的鑽上來。
清醒過來的殷無殤轉了轉眼珠子,無意識的四處看了一圈,最後落在眼前的麵具人身上,沙啞著嗓子問:“你……你是誰?”
“陌生人。”蘇白離沒敢說太多話,自己與他到底是四年的師徒,說多了一不小心就會被他認出來。
說完簡短的三個字後,蘇白離低著頭認真的給他檢查身體狀況。
還好,殷無殤摔下來的地方就是沼澤,他身上除了輕微的摔傷之外,最重的傷口,就是他胸口處那個被劍捅穿的洞。
當初被刑罰弟子捅碎金丹的傷口,在沼澤裡泡了三天之後,那個傷口的爛肉一片狼藉,裡麵鼓脹著膿血,外麵則泛白,顏色黑黑紅紅,入目猙獰又可怕。
蘇白離倒吸了一口涼氣,胃部一陣翻滾,他強忍著想吐的感覺,用清水洗了洗那個傷口,然後又將爛肉一一割下,隨後才起身準備去找草藥。
他的須彌戒中其實有不少治外傷或者內傷的藥,可他忘了,無妄穀底下用不了靈氣,所以連須彌戒指都打不開,那些藥也成了擺設,既看不見也拿不到。
蘇白離隻能去尋找了草藥。
好在這破地雖然荒蕪了一點,但是因為人跡罕至,所以這下麵竟然還有不少的稀罕靈植。
蘇白離隨便走了一圈,便選到了不少的治外傷的靈藥。
他在溪水裡洗乾淨之後,便放在石頭上,準備用木棍攪碎。
原本一聲不吭斜躺在一旁的殷無殤,突然側過身來緩緩伸手,將草藥裡的一株積雪草給扔了出來。
積雪草是消炎的,可更重要的作用是去疤的。
蘇白離看了他一眼,伸手將那一株積雪草給撿了進來。
殷無殤卻又麵無表情的又將那株靈草站扔了。
蘇白離歎了口氣,將那株積雪草拿起來,在他麵前揚了揚,簡短的解釋道:“去疤。”
“我知道。”殷無殤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隻淡淡道:“不用去疤。”
他低頭看著胸口的傷,眼底晦澀不明。
“我怕好了疤,就會忘了疼。”
蘇白離一愣,沒將積雪草再拾起來,隻默默的開始搗藥。
將殷無殤的傷口都簡單的包紮好之後,蘇白離又去摘了一些果子給殷無殤。
因為穀底常年照射不到太陽,果子有
些酸,殷無殤咬了一口,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動作卻沒停,依舊將那兩個果子都吃了。
喝了水吃了東西又包紮了傷口,殷無殤仿佛回光返照般,整個人都有了點精神。
他側頭,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麵具人,試圖看出他是誰。
可什麼都看不出來,這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個看不見的結界裡,唯一能讓人分辨得清楚的,就是那個極度精致的狐狸麵具。
殷無殤多看了幾眼,將那個麵具刻在了心裡,緩緩道:“我們以前見過嗎?”
“沒。”蘇白離搖頭,將他扔在腳旁臟掉的外袍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