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殷無殤就走了。
蘇白離睜眼的時候,身旁早沒人了,他也沒在意,在臥房轉悠片刻又爬上了床,準備睡個回籠覺。
迷迷糊糊中有什麼東西在他臉上撫過,那東西毛茸茸的,觸感溫熱。
蘇白離沒醒,隻以為那隻八哥,他眼睛都沒睜,翻了個身繼續又睡。
那東西從他身上爬過,又湊到了他臉前,伸出爪子,輕輕撓了一下。
閉著眼睛的蘇白離伸手,準備把在臉上做惡的東西揮手,可手指觸碰到的絨毛卻是細細密密的,手感和八哥的質地微硬的羽毛完全不一樣。
混沌中的蘇白離隨手捏了捏,然後就聽到那玩意發出“吱”的一聲鼠叫。
蘇白離猛的一驚,這叫聲、這觸感……?
臥槽,昭華殿進耗子了?
“啊啊啊啊……”
他眼睛都沒來得及睜,人已經滾下了床,赤著腳狼狽的爬上了桌子。
“吱吱……”
咦!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蘇白離揉了揉發澀的雙眼,在房中搜尋了一翻,然後就看到了順著桌子腿準備爬上來的枝枝。
“枝枝?”蘇白離撓了撓頭,抖掉一身雞皮疙瘩,尷尬的從桌上跳了下去。
“吱吱……”
枝枝見他認出了自己,顯得格外興奮,久彆重逢,它沒有對蘇白離生疏,反而好像更熱情了,綠豆大的眼睛亮晶晶的,裡麵全是歡喜之意。
它曲起前肢,後肢發力,嗖的一下撲進了蘇白離的懷中。
蘇白離伸手接住它,然後又爬上了床,盤膝坐在床上,在它油光水滑的皮毛上捋了捋。
“你是怎麼進來的?”
“吱吱……”
枝枝洋洋得意的甩了甩尾巴,那模樣仿佛在說,看我厲害吧。
蘇白離彎了彎唇,聞著它身上和葉不歸一樣的檀木香味,笑問:“葉不歸也來了?”
“吱。”
“在無極魔宮外?”
“吱。”
“他讓你來找我?”
“吱。”
“他收到江小念的傳信了?”
“吱。”
“也答應去死亡沙漠了?”
“吱。”
“江小念來了嗎?”
“吱。”
一人一鼠,一問一答,場麵十分和諧。
但隻有蘇白離知道,他問
了個寂寞。
他不是葉不歸,不懂鼠語。
正愁眉不展之際,枝枝突然翻了個身,露出毛絨絨的肚皮。
蘇白離在它的肚皮上看到了竹牙簽大小卷起來的信紙。
蘇白離眼睛一亮,還是葉不歸聰明,用老鼠傳信,整個修真界,怕是僅此一家了。
他小心攤開紙條,低頭湊近看了上去,紙上的字極小,但足夠他看清楚。
“我是你葉師兄,聽江小念說,你被殷無殤那不孝孹徒給抓了,你現在什麼情況?要不要為兄來救你?”
蘇白離看完心頭一暖,除了兩個徒弟,竟然還有第三人關心他。
嘖!叫他一聲師兄倒也不虧。
蘇白離下了床,赤著踩在玉石地麵上,在昭華殿翻箱倒櫃,找到紙和筆後,開始寫起了字條。
他咬了咬筆,歪頭想了一會,寫道:“我在無極魔宮中一切安好,勿念。你呢?答應江小念去死亡沙漠了?”
蘇白離將字條卷成小卷,依樣綁在枝枝肚子上,摸了摸它的頭後,鬆手將它放到了地上。
“吱吱……”
枝枝甩了甩尾巴,飛快爬上窗口消失了。
蘇白離目送它離開後,沒動,依舊坐在桌旁等,隻是手上也沒閒著,隨手剝起了鬆子。
果然,過了不過盞茶時間,窗外又傳來動靜,緊接著,一隻碩大的灰鼠又竄了進來。
蘇白離抱起枝枝,將它肚子下綁著的紙條取下後,誇讚道:“枝枝好棒!”
他將剛剛剝好的一小嘬鬆子移到了枝枝麵前。
“吃吧,這是給枝枝獎勵!”
枝枝跳上了桌,長長的尾巴甩上了天,它開心的蹲在那,用兩前肢捧著鬆果開心的吃了起來。
蘇白離則看向了紙條。
“九鞭蟲怕熱耐寒,要每年十一月底才出沒,現在去死亡沙漠也找不到它。現下才九月中旬,還要再等兩月。話說,你既然一切安好,為何不現身?為何不自己陪江小念去尋九鞭蟲?”
蘇白離咬了咬下唇,然後又拿起了筆。
“我人很好,但還不得自由,殷無殤這臭小子封了我全部的修為,而且看得死緊,生怕我跑了,我哪還能現身?不過,就算等我自由了,我也不想陪江小念去死亡沙漠,我想陪著殷無殤。”
寫完,又把
紙條綁上了枝枝的肚子,讓它當跑腿的。
接下來,葉不歸和蘇白離便聊開了。
葉不歸:“為什麼?你那究竟是什麼情況?殷無殤關囚犯呢?封了你的修為,還看得死緊?不行,你等著,我找點人來救你。”
蘇白離:“莫方,不是你想的那樣,殷無殤不壞,他對我很好,我跟他的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反正是我自願待在這裡的,不用來救我。”
葉不歸:“你是腦子有進水了吧?都沒自由了還說一切安好,還不讓我來救你,你怎麼想的?你不會……你不會愛上他了吧?”
蘇白離愣了一下,臉上突然爬上一抹紅雲。
有些東西知道是一回事,說破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真的那麼蠢嗎?明知道這裡危險,還義無反顧的非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