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降臨大陸的自然之一, 傳說瘟疫的起源便是在亡靈之域深深的地下。
南洲的地理十分奇怪, 南洲其實是架構在克什海之上的一個大陸, 並且有一個虛空朝著大陸儘頭傾斜而去。
高處的地方被精靈們的自然森林所占領, 矮處的地方則因為遠低於海平麵, 容易聚集黑暗元素, 所以被劃分為亡靈的區域。
亡靈之域的下麵是空的,並沒有海, 恐怕深入大陸的中心,也有可能是到達了另外一個小位麵。
現在宗彌就躺在亡靈之域深處的這個祭壇上,四肢都被鎖鏈鎖住, 根本沒辦法動彈。
祭壇的表麵上繪滿了晦澀複雜的魔紋,它們在鮮血的澆灌下開始在祭壇之上微微發亮,頻率似是追隨著呼吸, 仿佛擁有了生命。
這是遠古眾神時期時用以祭祀給邪神的祭壇, 上麵放置著祭品。
邪神會不會降臨, 取決於祭品的美味程度。但很多時候,邪神都會十分挑剔。若是祭品並不合他的心意, 那祭祀者可能還會就此喪命。
隻是很明顯,宗彌能夠感受到空氣中越來越黏稠的魔壓, 身下逐漸被祭壇花紋所吸收而下降的鮮血, 還有四周點燃了卻被突兀熄滅的火炬。
甚至在火光消失掉的那個刹那,宗彌還看到了空氣中開始出現絲絲縷縷的黑霧, 每一絲都帶著極其可怖的氣息, 昭示著某位可怖存在將近。
可是他也看到了自己最後的目標物。
那頂王冠就放在宗彌的手邊, 隻是現在他自顧不暇,根本就抽不出時間去看。
這個祭祀無疑是成功的。
祭祀已經被啟動。
一片令人感到死寂的沉默,一切的聲音都似乎遠去。
耳畔隻留下魔力壓力的加劇,和空氣產生對流後造成的狂風。
宗彌聞到了那股摧枯拉朽的氣息。
那是瘟疫。
降臨大陸的自然那麼多,隻有瘟疫沒能成為神明。可在萬年後,這個結論似乎變得又並不那麼準確。
有東西開始順著他的額頭開始下滑。
一隻蒼白的手,從虛空中的黑霧裡探了出來,帶著戲弄般的慵懶,輕輕點在宗彌的額心,再順著後者高挺的鼻梁逐漸下滑。
很顯然,邪神十分滿意這個祭品,他甚至選擇了真身降臨。
可是宗彌什麼也看不見,無邊的黑暗裹挾著黑霧一起,將他的五官全部掩蓋。
他就像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待宰羔羊,任由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漫不經心的摩/挲,甚至極富技巧的褻/玩著,將渾身發冷的宗彌釘在祭壇上。
吟遊詩人仰躺在無邊黑暗籠罩的地下,他的金發在身後披散,白金色的長袍被染成和血液一般的鮮紅,又在身前的儘頭乾涸發黑。
無論是那雙已經按捺不住就要完成變成紅色的雙眼,還是眼角滲出的紅意,再加之因為此等變故滿是隱忍的神色,緊咬下唇的模樣,一切的一切都漂亮到不可思議。
“多少年了......”
從虛空中出現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嗤笑,手下的動作卻一點沒停,以至於宗彌下意識弓起身子,從喉嚨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如同得不到水源的瀕死之魚。
“真好聽。”
那個聲音低沉喑啞,帶著悠長的感歎,每一次指尖施加力道都似乎要將人拋上雲端。
“你是我的,從裡到外,每一寸地方。從誕生開始,到久遠的如今。”
“你以為這是未來嗎?嗯?”
“還想逃到哪裡去呢?”】
宗彌眼中的未來紛紛揚揚的破碎,剛剛還像是蒙著一層毛玻璃的視野頓時好轉,連帶著剛剛被縛在鮮血祭壇中的一切都恍若夢境。
這一切都不及從宗彌內心泛起的無儘恐慌。
那個不知名的神明發現了未來。不僅如此,似乎他還有辦法能夠讓宗彌永遠的留在那裡。
在宗彌能夠觀測時間線的未來中,還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更彆提這個認知,已經足夠讓宗彌心臟揪緊。
按理來說,在諸神黃昏之後,應當是所有的神明全部隕落了才是。
在如今的降臨大陸上,理應不存在任何的神明。更何況還是瘟疫這個一直沒能誕生出神明的存在。
更加奇怪的是,對方似乎認識自己。而宗彌對此沒有半點印象。
他記得很多東西,包括自己是如何從天空被擊落,神魂被撕裂,神格在眾神的雷電中貫穿碎裂,就連加冕的王冠和儀仗也無助的散落在大地。
即使過去了很多很多年,宗彌也依然記得那些神明高高在上又漠然的嘴臉,記得靈魂破碎的痛楚,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如果非要扯關係的話,就是宗彌的誕生之地和瘟疫稍微有些聯係,但這也不足以成為他和瘟疫之間的聯係。
就他現在這菜雞到連神格都沒有重新凝聚的模樣,那是萬萬不可能去招惹這尊大佛的。
“怎麼了?”
這一切在宗彌看來過去了很久,事實上在現實不過是幾秒鐘罷了。
幾秒鐘之前他聽到徐越的回複後變了臉色,所以徐越有些疑惑的回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