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窗外, 一聲鳥叫劃破夜空,似帶回響,消失在寥寥可數的星影之中。

男人的熱度和呼吸, 讓顏兮兮一秒清醒。

柔軟的床上, 她的他躺在一起, 她的腦袋枕在他的臂彎, 隻要他的手臂往裡扣一下, 她整個人便淪丨陷於對方的懷抱中。

“顏兮兮, 我知道你現在醒著。”

江城名的聲音幾乎是貼著她的耳邊響起, 他的指尖觸碰到她的臉頰――動作很輕很輕,好像柔軟的羽毛在輕掃她的肌膚。

“為什麼來找我?回答我――”

顏兮兮的身體微微顫抖,她縮了縮。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現在一定是誤會了。

想起他們六年後第一次見麵, 他在車中刺她的那些話, 她不能讓他再誤會她第二次……

雖然很難以啟齒,但這是她此行的目的――

“我……”

顏兮兮又縮了縮,腦袋幾乎要埋進枕頭中間, 她內疚,她羞愧。

江城名的指尖已經從她的臉頰, 慢慢地往她的脖頸撫丨摸而去。

“我想管你借錢!”

顏兮兮鼓足了全部的勇氣,簡單的六個字, 好像是從她的胸腔中抽離出來, 絕望,又悲切。

她已經豁出去了,又補充了一句。

“我想借三千五百萬……”

江城名的指尖立刻頓住了。

幾秒鐘之後, 他的指尖離開她的肌膚,他的身體也離開她, 翻了下身,他從床上坐了起來。

在輕輕敲煙盒的聲音,和打火機甩出的清脆鋼音之後――

臥室陷入死寂。

連鳥叫聲都躲了起來。

顏兮兮抬起眼,望向江城名的方向。

黑夜如紙薄。

可就這一層薄薄的紙,無論她怎麼伸手,都無法捅破它,江城名靜靜坐在那裡的背影,那麼模糊,那麼朦朧。

“顏兮兮。”

江城名微微側臉,香煙一明一暗間,他陰冷地質問她。

“你隻會管男人要錢嗎?”

顏兮兮:“…………”

她無言以對。

“啪――”

江城名按開了房間內的燈。

牆壁是白色的,天花板的邊角點綴著碎菊乾花,大窗台上擺放著月見草和歐芹,簡單的幾處裝扮,高雅的配色和淺淡的清香,儘顯情丨調。

“顏兮兮。”

江城名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給你錢。”

顏兮兮剛要說話,他又質問了她一句。

“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值三千五百萬。”

在她這裡,她是需要三千五百萬還給孫泯生。

而在江城名那裡,什麼孫泯生都不重要,關鍵在於,他憑什麼借給她,正如他所問的,她在他那裡,值三千五百萬嗎?

果然……

最後的稻草是自取其辱。

“對不起……”

顏兮兮垂著眼瞼,慢慢地從床上站起身,正要下床離開――

還沒她離開床邊,一隻手臂橫在了她的身前,下一秒,便將她整個人抄回床上。

“咚!”地一聲悶響。

顏兮兮的背脊重重地倒在床上。

江城名將顏兮兮罩在身下,他的雙臂撐在她的雙側,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顏兮兮,你現在比過去還要更加進化了,過去你還能找一張名為‘愛情’的遮羞布,現在你連那些都不需要了?”

“你在給自己明碼標價嗎?好,那我問你,你覺得自己哪裡值三千五百萬?你覺得自己哪個部位值三千五百萬?”

江城名的嘴唇已經完全發白,毫無血色,說出口的話也不帶一絲絲的人情味。

“當初你就是這樣上了孫泯生的床嗎?你們就是這樣在床上談好了他給你的價碼嗎?你就是這樣用你迷人的身體換來了你最愛的錢嗎?”

顏兮兮推搡著江城名。

然而他像一座山一樣壓著她。

“現在怎麼不繼續跟他談了?怎麼?孫泯生已經在你那裡下崗了嗎?你讓男人為你生不如死,榨乾了價值又將他們狠狠踹開?”

江城名夾著煙的手用力捏住顏兮兮的臉,強迫她和他對視。

“你看看你,長了多麼美麗、又會騙人的一張臉啊,可你憑什麼認為這張臉就值我的三千五百萬?”

江城名微微扯起唇角,一個殘忍又支離破碎的笑容。

“怎麼?以前看到孫泯生是個大少爺,我是個窮教師,便奔向他的懷抱,把我的感情踩踏的一文不值。”

“現在看到我不比當年,知道如今的孫泯生沒有我有錢了,你轉臉就拋棄了他,跑回我的床上?”

顏兮兮想要搖頭,卻被江城名捏住了臉,根本不能隨自己的心意而動。

她的眼淚奔湧而出。

聽著她發出痛苦地“嗚咽”之聲,江城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鬆開了手。

顏兮兮喘了兩口氣,她哭泣著說:“不是的……我不是想要錢,我隻是想管你借錢,我會努力工作還給你的……”

“努力工作?”江城名又冷笑了一聲,“努力勾搭下一個有錢男人嗎?”

“我……我……”顏兮兮的眼淚狂湧,她有些喘不上來氣,“我”了好幾次,才接著說:“我必須還給孫泯生……我……”

還沒等她說完,江城名就毫不客氣地按住了她的嘴。

“彆解釋。”江城名冷酷地說,“我不想聽你磕磕巴巴的找借口,更不想再從你的口中聽到孫泯生的名字!”

因為被江城名捂住嘴,顏兮兮隻露出一雙美麗又憐人的淚眼,她微微伸出手,像要抓住似有似無的漂浮之物一般,輕輕摟住他。

江城名怔怔地看著顏兮兮,隨即,他冷冷一笑:“對付男人,你永遠有最好的手段,就像八丨九年前,我跪倒在你的芙蓉帳裡。”

顏兮兮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江城名拿開了顏兮兮的手,離開了她的身體,坐到床邊,靜靜地吸煙。

慢慢的,顏兮兮也不再大哭了,她隻是微微地抽泣。

江城名抽完最後一口煙,將指尖的香煙按滅在煙灰缸裡,他的聲音和情緒已經平複了很多,但也沒有太大起伏:“太晚了,沒人送你回去,在這睡一晚上吧。”

說完,他根本不管顏兮兮同意與否,便起身去浴室裡,衝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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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兮兮一個人坐在床上又哭了一會兒。

她確實也哭累了。

其實她根本沒想過要在江城名這裡過夜。

她也不認為他會留她過夜的。

可當江城名說,太晚了,沒人送她回去。

她也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