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妄眠是在大三下學期出的事, 他比白廿棠小一歲, 而白廿棠現在才剛剛畢業沒多久, 也就是說,直到現在, 秦妄眠失憶的時間才滿半年。
秦妄眠和一般人不一樣,彆人失憶了, 突然在荒郊野地裡醒過來, 身上還都是傷, 第一反應恐怕都是嚇得要死,然後趕緊跑出去找人求助。可秦妄眠醒過來以後, 第一反應是把自己渾身上下都檢查一遍, 然後小心謹慎的離開這裡, 爭取不讓彆人看到自己。
他以為自己是和某個人、或者某些人起了衝突才會變成這樣, 如果貿貿然的出去, 說不定會遇上那群人, 然後被滅口。
他身上沒有手機, 也沒有身份證,就二百塊錢,還有幾個零碎的硬幣,秦妄眠靠著這點家當,好不容易才磕磕絆絆的活了下來。輾轉來到這座城市,確認自己已經安全了以後,他就想快點攢錢,讓自己脫離現在這種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
這個世界的科技發展程度比較低, 智能手機麵世才不到一年,信息化時代才剛剛拉開一個序幕,因此想要弄清自己的身份,也不是容易的事。秦妄眠現在住在一個不用身份證,每月租金隻有幾百塊的房子裡,二十幾平米的房子,室友還有四個。
之所以選擇在這家會所上班,也是因為這裡不用身份證,經理隻看到秦妄眠的長相,就痛快地把他留下了。秦妄眠長得好,性格也不錯,最起碼不像某些新人,一來就得罪客戶,在這兒乾了一個月,秦妄眠就賺了好幾萬的提成,經理滿意,他自己也滿意。
因為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秦妄眠就能離開這裡了。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把嶽書謙搬到汽車後座上,陳漁看著他把嶽書謙的兩條腿也塞進去,他拉開副駕駛的門,然後坐了進去。
秦妄眠站直身子,看著車裡的陳漁,他有些茫然。
因為車裡就倆人,一個是徹底昏迷的嶽書謙,另一個就是陳漁,他坐到副駕駛上,那誰開車啊?
秦妄眠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陳漁把車窗放了下來,他皺眉看著秦妄眠,“傻站著乾什麼,上車啊。”
秦妄眠有點蒙,他和陳漁從來都沒見過,怎麼陳漁使喚他使喚的那麼得心應手,好像已經使喚過很多次一樣。
他指了指自己,“……我開車?”
陳漁挑眉,“不然呢,難道要我自己開車?剛剛我不是跟你說了麼,讓你把他送回我家去,你看看你的四周,我家會在這片停車場上嗎?”
最後,秦妄眠還是上了車,看著前麵的方向盤,半天他都沒有動作。
陳漁問:“你不會開車?”
秦妄眠眨了眨眼睛,總算是回過神來了,“會……我會開車。”
會是會,就是沒有駕駛證,嗯,還沒有身份證,老天保佑這一路上可千萬彆遇上交警,不然他就慘了。
車程的前二十分鐘,陳漁充當秦妄眠的人工導航,係統告訴他接下來該走哪個方向,然後他就照本宣科的轉告給秦妄眠,後來陳漁累了,就不管了,他把定位輸入到車載係統裡,等了幾秒,車載係統說話了。
“歡迎使用GPS衛星定位係統,您的目的地是雙悅山朝山路148號,全程八十三點二公裡,導航開始。”
秦妄眠:“…………”
八十三點二公裡,這個距離都足夠他們直接開出這個城市了,他們真的是要回家,而不是找個荒涼僻靜的地方殺人埋屍嗎?
一個多小時,他們才終於開到了地方。這裡確實不是白廿棠經常住的那個家,而是他閒著沒事乾,隨便買的一個郊區彆墅,這棟彆墅在山上,附近環境很好,可是配套的生活設施非常少,來這裡住的基本上都是老人。
白廿棠當初買這棟房子,目的就一個,裝逼。
等到他的小弟們全都知道他有這麼一座山景彆墅以後,這個地方就空下來了,白廿棠再也沒來過,現在倒是方便了陳漁。
陳漁指揮著秦妄眠把人搬進去,這片小區有統一的物業管家,凡是沒人住的房子,隔段時間他們就會派人過來打掃一遍,陳漁他們回來的巧,前兩天剛剛打掃過,這時候進來,倒是直接就能住了。
不過有人住和沒人住的差彆實在太大,秦妄眠隻大概的掃一眼,就知道這個地方根本不是陳漁的家。
他沉默的放下嶽書謙,謹慎的等待著陳漁的下一句話。
嶽書謙一米八五的個子,身上還全都是肌肉,秦妄眠把他搬進搬出,竟然一點不費勁,呼吸都還和平時一樣。陳漁頗為讚賞的看著他,“不錯啊,練過?”
秦妄眠也不知道自己練沒練過,停頓幾秒,他搖了搖頭,“就是力氣大。”
陳漁一笑置之,“反正都挺厲害的,有這種本事,還當一個賣酒的服務生,你不覺得你有點屈才了嗎?”
秦妄眠看看他,“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也看見了,我這兒缺人手,你留下來,給我當保鏢,兼職司機,我每個月給你十萬塊,怎麼樣?”
十萬塊絕對不是小數目,彆人要碰上這種事,早就一口答應下來了,可秦妄眠擰起眉毛,麵露不解,“十萬塊雇一個保鏢,這個價錢是不是太高了。您雇的保鏢……真的就隻是保鏢嗎?”
陳漁微微一笑,“呦,不止力氣大,還挺聰明。當然不隻是保鏢,這十萬塊裡,有五萬塊是給你的封口費,你不是看見我把裡麵那人砸暈了麼,這件事你不準說出去,哪怕說出去一個字,都不行。至於另外五萬——那是你給我辦事的辛苦費,彆擔心,我不會讓你乾傷天害理的事,你就隻有一個任務。”
陳漁抬抬下巴,指向客房,“把裡麵那個人給我看緊了,絕不能讓他跑出去一步,不然,我就找你算賬。”
說這話的時候,陳漁臉上帶著笑,他坐在沙發上,半個身子都現在柔軟的沙發中,雖然話語充滿了威脅,可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沒什麼威懾力,早在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陳漁就把襯衫的扣子扣好了,原本亂七八糟的發型也被他用水洗了一遍,現在他的頭發半乾半濕,兩側的頭發順服的貼在臉頰上,看起來很是柔軟。
秦妄眠突然覺得心裡有點癢,有點酥,還有點麻。他垂下眼睛,不再看陳漁,陳漁無聲的笑了一下,然後站起身,往客房走去。
等秦妄眠再抬起眼睛,陳漁已經走到了客房門口,他的手剛碰到門把,秦妄眠突然往前走了兩步,“……為什麼?”
陳漁轉過頭,不明就裡的看著他,秦妄眠和他對視,突然卡了一下,原本想說的話就這麼消失了,不管再怎麼想,他都想不起來自己剛剛究竟想問什麼,沉默一會兒,他隻能問了另一個問題,“為什麼不能讓他離開?”
“等他醒過來,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說完,陳漁又要走,秦妄眠看著他的動作,他總覺得自己好像還遺忘了什麼事情,終於,他想起來了,“先生,你不是說你家裡有大夫嗎?”
“對啊,我就是。”
秦妄眠愣住,陳漁歪頭看著他,“對了,以後彆叫我先生,我有名字,我叫白廿棠。”
這句話說完,陳漁就真的進去了,房門被關上,秦妄眠仍然站在原地,他在心裡回憶著白廿棠這個名字。
他聽說過,好像是個有名的隻會混日子的富二代,經常來他工作的地方消遣,雖然難伺候,但是他對身邊的人十分大方,因此大家都希望能被白廿棠看上。
秦妄眠回憶著彆人對白廿棠的評價,臉色越來越沉。
*
這棟彆墅裡什麼都有,自然也有應急醫藥箱,陳漁拿出處理外傷用的剪刀和紗布,他把剪刀套在手上,哢嚓哢嚓的剪了兩下空氣,然後又把剪刀湊到了嶽書謙的後腦勺上。
係統看不下去了,接下來的場麵有點血腥,它隻好用轉移話題這個方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宿主,你怎麼把秦妄眠留下了?】
以陳漁的本事,哪怕再來幾個嶽書謙,陳漁也能看得住他們,沒必要再找彆人幫自己,更何況那是另外一個主角,也是嶽書謙的強力助攻,讓他看著嶽書謙,那不就相當於把監獄的鑰匙送給囚犯了麼。
陳漁總算找到了他覺得合適的地方,一邊下手,他一邊回答,“第一個世界的葉離和第二個世界的亞蘭,他們一共有三個共同點,都是世界中的大人物,都與主線劇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都是年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