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山道慢慢走著,蘇白回過神來,好奇:“這是去哪?”
慕清玨回頭微笑:“自然是回師兄住所。Du00.coM”
待到皓月峰,慕清玨拉著蘇白徑直去了後院。大概是前世在鄉下外婆家住過一段時間的原因,蘇白一直想要個院子,以前在寸土寸金的現代社會,實在買不起倒也罷了,現在有了機會,沒必要再委屈自己,施法術以樹枝藤蔓築起籬笆,圍起一個小院,院子裡三三兩兩的種植幾株仙草,很是雅致。
後院之中更是植了大片的湘妃竹,清風做響,綠葉婆娑。蘇白愛它清淨,在竹林中擺了一張石桌,幾條石凳,閒時在林中烹茶煮酒,看書玩樂。
慕清玨熟門熟路的來到石桌旁,看到石桌上放著的一本修行法訣,眼帶笑意,“師兄還是如此勤謹。”
“消遣罷了。”蘇白拂袖坐下,垂眸整理衣擺。
媽蛋,這衣服層層疊疊的就是麻煩,跟裹粽子似的,走個路都差點被絆倒。
慕清玨走到他腳邊,蹲下,靈巧的雙手輕輕理著衣角。
蘇白一愣,腦子裡不知怎麼想起了前世看到的一句話,一個男人如果願意蹲下身子為你係鞋帶,那說明他是真的愛你。
呸!腦補什麼呢。
做完這些,慕清玨站起身看著蘇白,似是很滿意的笑了一下,坐到蘇白身側,從儲物袋取出紫砂壺茶杯茶葉等物,他拿出一張符,輕念咒語,將紫砂壺和茶杯細細衝刷一遍,這才將紫砂壺擺到蘇白麵前,“還須勞煩師兄。”
蘇白取出白玉壺,往紫砂壺中傾倒水,隨著壺中水流出,空氣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靈氣。
“這白玉壺果然非凡,掌門師伯果真器重你,竟舍得將它給你。”慕清玨收回紫砂壺,放在掌心,一股火焰從他手指間躥出,不過片刻間,壺中已冒出縷縷白煙。
“俗物罷了。”跟你以後遇到的那些寶貝比起來,這個流不儘的水龍頭確實不值一提。
待水沸後,慕清玨往青瓷茶杯中注入沸水,燙杯之後,將水倒入,取出少許茶葉放入,碧綠的茶葉在白瓷杯中徐徐下沉,緩緩舒展開,淡黃色澤慢慢浸潤,嫋嫋水汽夾雜茶香氣縷縷上升。
真香,不愧是碧螺春。
慕清玨手執一杯放在蘇白麵前,蘇白接過,淺抿一口,來到這個世界幾年了,他也養成了喝茶的好習慣。
清風來襲,茶香四溢,暖暖的陽光照射在身上,這一刻心情平和,歲月無憂。
看著眯著眼睛,神情放鬆的師兄,慕清玨陰鬱的心情瞬間被治愈了,嘴裡不自覺的說道:“雖說修真之人須寡情少欲,如此清冷倒也不必,師兄該當多笑笑的。”
笑?蘇白一時間怔住了,麵前清淡甘甜的茶水仿佛變成了一麵鏡子,一幕幕場景走馬觀花般轉換,那些以為已經遺忘的記憶,原來不過是深藏在腦海裡,趁你不備時跑出來……
“小白,媽媽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媽媽,你也不會得上這種病……”病床上的母親形容枯槁,臉色蠟黃,嘴唇一片青紫,那是心臟病人瀕死的神情。
“很抱歉,我們已經儘力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冷冰冰的吐出這句話,渾身冰涼的母親被護士推出來,已經沒了呼吸。
夏日的午後,陽光燦爛,他手捧診斷書,隻覺遍體生寒,頭腦一片昏沉,幾個顯眼的大字不斷盤旋,蘇白,遺傳性心臟病,手術,成功率20%……
“又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是吧,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情緒不能激動,保持心境平和,整天又說又笑的,你還要命不要?!”
“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班長那個笨蛋,竟然真照宋甜甜說的圍著操場跑五圈,五圈啊,等他好不容易跑完,人家早就走了,你說他腦子是不是被驢踢過?”一室男生哄堂大笑,有人好奇,“哎,蘇白你怎麼不笑啊,不好笑嗎?”有人拉著他:“彆管他,人家玩高貴冷豔範呢,切,整天板著張臉給誰看呢!”
剛剛上揚的嘴角被壓製下去,捂著開始抽痛的心臟默默走出去,隔天蘇白搬出了宿舍。
有多長時間沒笑過了呢?自己本是單身家庭的孩子,母親去世後,隻剩自己一人,守著冷冰冰的房子,不能笑不能哭,甚至在母親墳前大哭一場的期望都做不到。
不敢笑,不能笑,心臟時不時的抽痛提醒他,你跟彆人不一樣,吃過形形色色的藥物,熬過大大小小的手術,病情卻不見絲毫好轉。
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少,漸漸麻木,漸漸忘記笑容。
畢業後,縮在龜殼裡,碼字寫文養活自己,通過文字與人交流,隔著屏幕,誰也看不到誰。
再後來,他已經忘了怎麼去笑,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麵癱。
“師兄笑起來想必很好看。”
很好看嗎?哦,對了,現在這個身體已經不是那個疾病纏身的了。